《抓一束光握在手心》李宛

43、替罪羊选角大赛

　　回家之后，海赫坐在书房看着电脑发呆，看起来情绪平和，但能感受到是在为某种决定烦恼和游移不定，想了一会发消息给律师问，“陈大律师，明天上午去找你可以吗？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可以，你几点到？”
　　“九点半。”
　　第二天上午海赫去陈律师办公室面谈，聊了一会陈昂问，“你打算把各个公司股份都转让出去？”
　　“是。”
　　“恕我问的直接点，你着急用钱吗？”
　　“主要是为了减少我名下的关联企业，我回万鑫参与创投的事，公司政策要求股东减少在外企业的持股，接盘的人我会安排好，你帮我拟转让协议就可以。”
　　“明白了。”
　　专案组查到了百诚国内数据库的资料，包括一些交易信息，也映射到部分账户的实际使用人身份，队员把名单列出来交给胡副部，之后开了一次小规模会议，“名单中的名字显然不是核心人物，我们要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但是为了不要过早暴露我们的目的，联系纪检委和经侦，先让他们协助开展针对性暗访。”
　　“是。”
　　池成带队员开展涉案人员暗访，在上下班路上潜伏跟踪，以及周边关系走访，查到了有涉案人员的车辆出入高澜，在对面路上远远的拍了车开进去的照片，将整理的资料汇总，提交阶段调查报告。中午在食堂碰见延硕，两人打了个招呼，延硕随口询问，“这几天你们很忙，没怎么见到人。”
　　“嗯。”池成拿着咖啡杯点头答应，没等多聊几句，有个电话打过来，池成就跟延硕摆手示意一下走了。
　　开展调查之后，涉及到的一些人员也得到了消息，比如石健就接到通风报信的电话，“最近流出一份名单，不确定来源，但是信息有点靠得上。”
　　“我让人了解一下，现在警方开始调查了吗？”
　　“嗯。”
　　“能不能按住？”
　　“是上级专案组受益调查，并不是省厅主导。”
　　“知道了。”
　　延硕下班之后回了自己家没回公寓，泡了茶但是站在餐桌旁发呆，过一会只是用手撑着桌面稍微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站着。桂子回来看了延硕一眼问，“在这站着做什么？”
　　“没事。”延硕摇摇头，不禁轻声叹口气，然后自己上楼了。
　　创投在万鑫总部大会议室第一次正式开会，石健、何久、海赫等中高层高管都到了，另外还有十几位核心同事，大家先简单的自我介绍一下，然后开始一起看项目资料。会议结束后石健跟海赫说，“京源的事之前一直是蒋磊沟通，改天有空，你试着约钱伟布谈谈，尽量还是达成一致。”
　　“好的。”海赫点头答应。
　　等其他人都走了，石健跟海赫私聊了一点别的事，“百诚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换了服务器之后没再有异常。”
　　“最近有谣传说有账户信息泄露，既然不是百诚就是别的渠道。”
　　“我会再严查。”
　　“另外，发现警方的人在高澜附近出现过不止一次。”健看向海赫语气有些严肃的说，海赫沉默不说话，石健又放松点态度安抚，“你别太紧张。”
　　“没有，我只是在想到底是怎么回事，警方查到什么程度了。”
　　“崔敏走之前有跟你说什么吗？”
　　“一直联系不上。”
　　“你察觉到有点问题了吧？”
　　海赫想了一会回答，“这很难说。”
　　石健从海赫这套不出什么话，就不再多问，最后只是叮嘱，“高澜龙蛇混杂，这段时间你少去，免得惹上争议。”
　　“是。”
　　这时候Alex敲门进会议室，轻声提醒，“席总，12点去郊区，让车在门口等吗？”
　　“可以。”海赫看了一眼时间答应。
　　“你去忙吧。”石健开口说，海赫点头答应后离开。
　　去郊区的路上海赫在回味刚刚石健说的话，提到了账户和高澜，不确定是否在暗指自己让高澜的前台偷访客记录的事败露，但不管这次的谈话是否在试探，都表示石健不再信任自己，而且环工项目肯定出现了很大纰漏。到郊区后，海赫先跟工作人员一起去园区规划中心看了沙盘，工作人员介绍说，“目前一期基本设施已经建成，预计明年底可以营业，另外，在十公里外争取到一块新地，规划面积在五千平，原本是用作保税区，后来郊区规划策略调整，经过协商可以改做物流园...”
　　海赫听着但是没给什么回应，从园区规划中心离开后，司机开车去了附近的垂钓度假村，钱伟布在这订了位置约海赫吃饭，进门之后说，“挺快，我也刚到，看得怎么样？”
　　“规划得很好。”
　　“本来打算在附近给你留地，但规划局说不能改作他用，只能想办法多拿一块。”
　　“谢了。”
　　“客气什么，要不是你帮忙，这块地一直在这烂着，你最近挺忙吧？”
　　“有点。”
　　“要我说你都去创投了，盛诚交给下边人看着就行了。”
　　海赫笑了没有正面回答，随后又问，“京源你有什么打算？”
　　“京源现在就是空壳，创投想收就收，我得支持你工作。”
　　“这么说我要欠你个人情了。”
　　“不用。”钱伟布笑着搭了海赫手臂一下，“这的鱼特别肥特别鲜，尝尝。”
　　“看着就不错。”
　　石健在办公室看了创投的融资材料，第一轮融资已经完成，协议都已经签完，资金在陆续到账，下一轮预计在明年初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随后又看了一份资料，里边有账目信息、转账记录、合同等很多内容，刚好有人打来电话说，“资料你看了吗？”
　　“嗯。”
　　“警方继续深挖下去，只能曝点内容，到时候再谈怎么收场。”
　　“这可不是一点内容。”
　　“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被盯上了，专案组掌握了很多信息，再不解决只会把所有人拖下水，你看崔敏那女人一早逃之夭夭撇清关系，我们不能在这硬抗这个烂摊子。”
　　“总之给我点时间。”
　　“就算你想保你的人，也要看清形势。”
　　“我不是要保谁，而是这么突然落井下石，你不怕他反咬一口？我了解这个人，他不可能高空走索不给自己上保险，没调查清楚就下手说不定弄巧成拙。”
　　“既然如此，我给你时间私下处理，但别太久，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
　　石健挂了电话之后陷入沉默，刚刚看到的一些文件上有海赫的签名，有些文件是真的有些是假的，真假比重大概是四比六。环工项目的洗钱分别交给了三家单位做，百诚就是其中一家，环工项目立项起的三年来，百诚经手处理的工程款高达十亿以上，海赫确实参与了洗钱，而且是主要运作负责人，他知道的内幕和掌握的证据非常多，是个天选替罪羊，但也是一颗炸蛋，这些人想把罪名都甩到海赫身上，能够一击毙命当然没问题，但如果给了海赫的喘息时机，他一定会带着证据反咬，这就是石健担心的事。另外还有一方面原因，海赫掌握创投融资的核心人脉，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得上是石健的摇钱树，把海赫弄进去无疑是巨大损失。
　　海赫刚回到盛诚，接到石健的电话问，“忙完了吗？”
　　“刚回盛诚，您说。”
　　“你现在经常在集团办公，我跟集团说一下给你安排个助理，平时帮帮你的忙，从秘书室给你调一位还是你自己找合适的人选？”
　　“现在Alex跟着我够用了。”
　　“Alex跟你很多年了，其实我最近在想，你要不要彻底到创投来，盛诚和百诚的事交给Alex帮你打理，你们合作这么多年，他也了解你的做事思路。”
　　海赫略微想了一下笑了说，“我考虑一下。”
　　“相比起来，毕竟在集团发展更有前途，你不可能一直两边都顾着，太忙了。”
　　“我理解您的意思。”
　　“那你考虑考虑。”
　　海赫挂了电话之后脸色阴沉，察觉到石健这个提议非比寻常，以往石健并不干预盛诚的经营，现在却直接提出把盛诚给Alex管，加上上午刚说过名单的事，一系列举动都像是有所指。石健想让Alex帮海赫当替罪羊，但他不知道Alex背后的势力更复杂。
　　晚上一个人开车去了海边荒滩，尽管离延硕家很近，但是上次分别时说暂时不要见面，海赫信守承诺没再找延硕，靠在车边抽根烟吹吹风，天气并不好，阴沉的天际和海面给人一股压迫感。风强烈的吹向海面，水母被随着浪冲到海岸，在浅水滩搁浅，往海水边走了几步，定睛仔细看趴在碎石上的水母，似乎对这颗小生物的遭遇有些意外，俯身捡起水母随手扔回海里，又在海浪前站了一会，直到不小心被打湿裤脚，才赶紧退了两步返回车上，可能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十点多公寓客厅的灯依旧亮着，从说出分手后延硕没再回过公寓，但杜准每天都会等，希望延硕会开门回来。现在两人的情绪应该都稳定了，杜准不想再这么冷战下去，拿着手机犹豫再三给延硕发了消息，“下班了吗？”
　　“回家了。”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
　　延硕好一会没有回答，短暂的沉默过后回复，“我现在没办法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和过程是怎样，不给解释只谈原谅或不原谅，太不负责任了。”
　　“我要知道的不是你们之间的细节，我只想知道你和我是否可以一起走下去。”
　　“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杜准放下手机，双手蒙住脸叹口气，又重新拿起手机回复，“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一直等你回来。”等了一会延硕没回，杜准把手机屏幕扣在桌上，似乎有意不想再看，起身回房间。这段时间对杜准来说很艰难，他无疑是爱延硕的，比任何都爱，但延硕不解释不争辩不回应，让他很无力，一开始觉得背叛这件事发生在两人之间很离谱，仿佛玩笑一般，可随着延硕的沉默，让杜准觉得两人正在疏离，所以真的很怕会就此失去，而杜准偏又了解延硕的性格受不了纠缠和质问，穷追不舍只会被回绝的更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