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束光握在手心》李宛

66、消失的两个亿

　　在押期间，陈昂仍旧会定期跟海赫见面，两人合作很多年了，除了生意也有情谊在，海赫在进来之前肯定已经打点好费用方面的问题，该付的报酬不会少，不过就算海赫没有付钱，千芯和凯乐也会一直帮忙下去。会面除了更新一下案件的最新进展，主要是为了跟海赫汇报外边的情况，“石健退出董事会了，解除冻结的股份会投入到第三轮融资中，这次的上市申请通过几率很大，另外从几大货币平台内部释放的信息来看，交易所近期可能会有清仓动作，我会留意一下。”
　　“加密货币如果不能合法拓宽应用范围，长期来看价格肯定会下跌，之前是一直不敢交易，现在眼看着要赔钱，就算冒风险也一定会想办法处理，你跟韩沟通一下，让盯紧美国那边。”海赫有条不紊的说，这里说的“韩”是指一个人，他在帮海赫打理事务。
　　“没问题。”
　　“最好是能爬取到交易数据。”海赫若有所思的说，“之后再看怎么办吧。”
　　陈昂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海赫看了一眼说，“减刑申请被驳回了。”
　　“不意外。”
　　“我会再想办法。”
　　“急不来。”
　　“还有什么交代吗？”
　　海赫仔细想了一会说，“帮我透点消息出去，说环工案没找到的两个亿有眉目了。”
　　“好的。”
　　环工案的涉案人员虽然陆续落网，但是丢的钱还有一部分没找回来，经侦仍旧在追查，到底有多少钱没浮出水面海赫不知道，所说的两个亿只是大概有迹可循的金额。以前石健了解过加密货币的事，所以海赫怀疑石健把钱投到了虚拟货币平台。当时石健放出海赫杀人视频，顺便把自己参与的罪行全部推出去，海赫可没有忘记，现在借着这两个亿再把火引导石健身上。因为环工案子很复杂一直在上诉和调查中，无论钱在谁手里都不敢轻易挪动，但现在如果再不出手，加密货币崩盘，两个亿会疯狂缩水，搞不好直接打水漂，所以很可能会出动向，所以海赫让盯着这部分交易，只要有资金流动也就可能留下证据。
　　消息放出去之后，何久去石健家拜访，在屋前的草坪前看见石健在坐着轮椅晒太阳，旁边站着保镖，何久过去看了保镖一眼示意对方离开，但是对方装作没看见没走。何久只能看向石健问，“石叔，近来可好？”
　　“你有心了。”
　　何久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看向石健说，“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石健示意旁边的保镖走开，保镖退到室内落地窗后，何久才单独跟石健聊几句，“环工案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没必要再装了吧。”
　　“什么意思？”石健装傻的问。
　　“不少人在猜环工项目不知去向的赃款到底在谁手里，还是见者有份？”
　　“有这种事？”石健说完又轻松的反怼，“你现在是集团的董事了，在乎这些做什么？再过几年说不定就是主席了，公司的红利不够分吗？”
　　“我是担心你，怕再查起来，你一把年纪要吃牢饭。”
　　“多虑了。”
　　何久审视着石健，看他没有松口的意思，起身拍拍石健的肩膀说，“长命百岁。”
　　“不送。”
　　从石健家出来回到车上，一起来的杨树问，“石健的口风怎么样？”
　　“装傻。”
　　“如果钱真的在石健手里，席海赫会不会知道藏在哪？毕竟当初很多账目是经他手处理，可以找人在里边试探他一下。”
　　“嗯哼。”何久随口答应一句。
　　何久的人去了监狱申请见面，但是海赫拒绝了。过几天同事去省厅办事，碰见延硕，两人私下聊了一会，刚好提起这事，“对了，前两天有席海赫以前的同事预约会面，但他没同意，需要留意一下吗？”
　　“你让人帮忙盯着点，看之后还来吗。”延硕若有所思的说。
　　“没问题。”
　　“事办完了吗？中午一起吃吃饭。”
　　“不了，我有事得回所里。”同事说着摆手要离开，延硕送同事到门口。
　　虽然海赫入狱之后，两人之间很少提及公事，但延硕确实让同事帮忙盯着海赫的动向，包括平时有什么人来访、律师来访时报备携带的材料等等，一方面是担心有人找他麻烦，另一方面是提防他有隐瞒再出事端，延硕毕竟是警察，就算有爱意，但不是恋爱脑。其实两人都是看似爱得疯狂，但脑子清醒得很，从来不存在无根据的信任和倾覆，各自都有保留和盘算。
　　海赫当初把百诚金融的海外服务器秘钥交给延硕，但是百诚存储的并不是环工案的全部数据，有少数隐蔽账户仍旧没有落网，这几年海赫也在让人深挖这部分内容。而且上交的百诚在海外服务器的数据并不是孤本，在递交给专案组之前，已经备份过，至今仍有两位技术人员对备用服务器进行维护。团队收到示意邮件后，骇入加密货币交易平台，爬取交易数据，得到账户信息，把账户信息和环工的账户做映射。石健自作聪明的以为环工数据除了交给警方的剩下那部分已经无人监管，而且提前做了小额资金流动做测试，没有任何阻碍，所以选择还是用原来那套账户体系，结果资金到账后，直接被冻结。
　　得到消息之后石健一下子慌了，立刻亲自询问，“资金流转有什么问题？”
　　“转账过程没有任何阻碍，但是钱到账后账户就陆续被冻结，这些账户之前也测试过走账，没出现过这个问题。”
　　“账户不是早已经没人监管了？”
　　“可能大额资金流入，当地监管程序介入了。”
　　“先查查清楚，是系统问题还是人为原因。”
　　“嗯。”
　　账户原来由海赫监管，现在出了问题一时排查不到原因，自然想到了找海赫询问，找人去监狱见海赫，这次海赫同意见面了，但是两人相对无言，海赫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方，对方带着点趾高气昂的说，“问你的事不回答，这样看着我算什么意思？”海赫还是不开口说话，对方略微往前凑近了小声说，“不会让你白帮忙，想早点出去吗？”
　　海赫不屑的笑了，故意装作好奇的询问，“有证据帮我减刑？”
　　“只要你把账户的事说清。”
　　“用不着。”
　　“话别说的这么绝，你仔细想想，未来十几年在里边，好受吗？”
　　海赫仿佛认真想了一会，然后淡然的回答，“如果外边日子那么好过，你也不会来见我了，是吧？”
　　“那你在里边继续过舒服日子吧。”
　　“不劳挂心。”对于这种威胁海赫早已经无动于衷，起身临走之前故意嘲讽，“你们是不是太病急乱投医了？我在里边待了三年了，我能知道什么？来找我问本身就可笑，不过难得让我在这还能得到点乐子。”
　　海赫虽然表现得事不关己，但这事就是他搞的鬼。海赫跟陈昂交谈时提到让韩帮忙处理金融事务，其实“韩”就是Alex，Alex或许出卖了海赫，不过两人从来没有真正的翻脸。陷害海赫后的一段时间，Alex是真的失踪了，但在海赫入狱后，两人又恢复联系，简单的沟通过一次，海赫将海外业务全权交给Alex管理，包括没有解散的海外金融团队和IT技术团队，而Alex背靠利益集团，让他根本不缺钱而且有足够的庇护，继续帮海赫养着这些人完全没问题，而且可以将原班人马收为己用，方便办事。这两个亿就是海外操盘团队追踪到之后搞掉的，海赫可以用追回两亿赃款戴罪立功申请减刑，但是他没要求Alex必须这么做，而是只要钱不落在石健手里，怎么处理都可以，甚至默许团队可以私吞，这样大方的老板，不管他在监狱内外，员工都没有必要非要背叛。
　　海赫不肯说钱的下落，不承认是自己搅局，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种不配合的态度都让人恼火，何久和石健各自安排了人在监狱里找茬，趁着外出劳动的时候，把海赫堵在角落，刚要动手，教官就过来查看情况，找茬的两人只能放弃行凶默默走了，教官小声问海赫一句，“之前没见过这两个人，你们认识？”海赫摇摇头，教官叮嘱说，“有事叫人。”
　　“知道了。”海赫答应着。
　　两个亿最后真的没有作为证据被上缴，也没落到石健手里，看起来像是不翼而飞，到底是Alex示意这么做，还是操盘手擅作主张吞了钱，海赫也不清楚，但没有追问，原本就有赌的成分，哪怕赌输了也没理由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