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束光握在手心》李宛

73、回归平常生活

　　海赫去了水果店，下车走过去，莲姐还在店里工作陪着桂子，两人都比当年看起来年长一些，尤其是桂子，毕竟已年近七十。海赫穿着延硕的衣服，一身清清爽爽，米色短风衣套白色衬衫，仍旧是简单的黑色西裤，换了一双更日常更年轻的帆布鞋，头发比在押时长了一点，模样没有太大变化。莲姐出来摆东西，看见海赫的瞬间愣住了，又惊又喜又笑又哭的看着弟弟，“小海？你回来了？”
　　“我提前假释了。”海赫温和的低声回答。
　　“真的？太好了。”莲姐含泪拉着海赫的手臂说，然后拉海赫进店。
　　桂子探身为了看得更清楚些，毕竟多年未见，有点不敢认的问，“小海？”
　　“是，桂姨，好久不见。”
　　“好事好事，莲姐等这一天太久了。”桂子开心的笑了说，莲姐笑着回头看桂子一眼，忍不住眼圈有点红了，双手搭在海赫手臂上仔细端详，脸上满是幸福但又流着泪，桂子缓和气氛的说，“你们姐弟俩好好团聚一下，中午回家多准备几个菜庆祝一下，店里的事不用管了。”
　　海赫主动搭讪说，“这段时间谢谢您帮忙照顾莲姐。”
　　“客气什么，莲姐照顾我更多。”桂子客气的说，然后去捡了些新鲜的柚子叶，装进袋子里，拿给海赫说，“用柚子叶水冲个凉，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海赫含笑点头答应。
　　姐弟两人一起去附近餐厅吃了午餐，然后回到公寓，给海赫倒了水说，“最近一两年桂姐身体不太好，我常常跟她一起住，但是公寓我一直留着也有打扫，想着你回来可以住，你以前的东西我都收起来放好了，随时可以拿出来用，我现在帮你拿出来吧，你看看缺什么，我去买。”现在的情景，仿佛和多年前莲姐刚从疗养院回来时对调了，那时候是海赫帮姐姐安排吃穿用度的一切，现在是莲姐帮弟弟安排。
　　“不用了，我不住这。”
　　“那你要住哪里？”
　　“其实我昨天下午就回来了，先住在延硕那。”
　　“啊…”莲姐笑了又犹豫的说，“有安排挺好的。”
　　“这些年又让你一个人了。”海赫带着歉意低沉的说。
　　“现在不是挺好的，以后安安心心过日子。”莲姐笑着回复，海赫没说什么，大概是心中愧疚又不舒服的地方，所以不想多说，海赫向来也不会跟姐姐多聊什么，“看看你要拿什么过去，帮你收几件衣服。”
　　“我自己来。”海赫说着去房间收衣服。
　　莲姐一个人站在客厅，然后缓缓的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无法聚焦，仿佛有些晃神，大概是没想到弟弟就这么回来了，一切好像一场梦，在沙发上瘫坐了好一会才起身，又去房间门口看着海赫，小声的念叨，“真好。”海赫回头看了姐姐一眼，什么都没说。
　　下午四点多海赫回家，怀里抱着一个纸箱，一手拎着柚子叶、水果，另一只手是一束粉色玫瑰，没有当年送的那么大束品种那么好，只有十几支，普通的花束包装，但粉色玫瑰永远象征着恋人的心意。开门之后屋里静悄悄的，把纸箱和水果轻轻放在一边，捧着花束到房间门口看一眼，延硕盖着毯子侧身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手机，应该是不小心打了个盹，海赫转身要走，延硕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瞥了手机一眼又看向海赫问，“你回来了？”
　　海赫靠在门口说，“你睡吧。”
　　“刚刚看手机有点无聊。”延硕说着放下手机。
　　海赫这才拿着花走过来，延硕目不转睛的看着，海赫把花放在床上延硕的脸颊旁边，粉色的花束与白皙的脸庞交相呼应，一时分不出哪朵花更娇艳欲滴。海赫坐在床边带着遗憾含笑说，“没能亲手送你的花，现在补上，只是没有以前的好了。”延硕略微抬头看了一眼花束，轻轻搂在怀里，先是看着海赫，在脸上复制了当年那个抱着玫瑰的笑容，仍旧满满氧气感，让人看了就满心欢喜，海赫马上笑了，脸上都是幸福，又带着点大男孩的调皮，然后关心的问，“好点了吗？”
　　“嗯。”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自己随意。”
　　“从莲姐那拿回来点以前的东西，我先收拾一下，有事叫我。”
　　延硕点头答应，看海赫走出房间，捧着花束看了一眼，继续躺了一会。晚上，花出现在了水瓶中，摆在餐桌中间。第二天周日上午，延硕陪海赫去拜祭父母，站在海赫的侧后方虔诚的一起鞠躬，离开时手搭在海赫后背上安慰，一起上车，温和的说，“去市里转转看你需要点什么。”
　　“你上班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去，送你回家休息吧。”
　　“我没那么弱，昨天就是有点累了，已经缓过来了，没有不舒服。”
　　海赫不跟延硕顶撞，开车去商场，延硕先陪着去理发店简单修了一下头发，然后去换了新手机，又一起买了几件休闲装，还买了一套挺贵的西装，海赫推辞说，“不用了，可以穿你的，而且我从莲姐那拿了几件以前的衣服。”
　　“换个心情。”延硕笑着说，然后帮海赫挑衣服，“我不太懂西装，你自己选，我觉得你的身形穿哪套都会很好看。”选完之后延硕去结账，海赫有点过意不去，延硕看了海赫一眼，故意笑了戳破，“觉得没面子了？”
　　“有点。”
　　“我又不是小孩，工作这么多年，给男朋友买点东西怎么了？”延硕笑着温和的反驳，又信誓旦旦的开玩笑，“或许我没告诉过你，但其实我家境不错。”
　　“知道了。”海赫不禁笑了答应。
　　“以后有钱了要还我。”延硕有意帮海赫找台阶。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穷。”
　　“那晚饭你请，先把东西放车上，一会上楼找我。”
　　最后选了一家西餐厅，虽然不是特别高级，但是格调还不错，两人久违的有些浪漫氛围，温暖的灯光包围着室内，玻璃窗外是城市夜景，桌面的细口水瓶里插着香芋色粗茎睡莲，在气氛的烘托下彼此间的暧昧氛围拉满，仿佛回到了没有表明爱意那时，时不时的看向对方却又不说话，等着菜端上来，延硕笑了说，“看起来不错。”
　　“一定尽力让我男朋友满意。”海赫也笑了回答。
　　延硕吃了两口点头认可，然后又想起什么的说，“对了，这两天你要去见见朋友吗？”
　　“过几天吧。”海赫没多想的推脱，延硕有点担心的看了海赫一眼，怕海赫适应社会有压力，但是没说什么，“其实有联系的人不多。”
　　“会联系的就是真朋友。”
　　“你呢？”海赫有点犹豫的笑了反问。
　　“我永远都是你很好的朋友，我认为爱人关系要有友谊做基础。”延硕认真有温和的说给海赫听，海赫不禁露出笑意，侧头看着延硕，任谁看两人之间都流露着甜蜜。
　　第二天早上海赫开车送延硕上班，之后自己去超市转了一圈，买些食材和生活用品。中午约了凯乐见面，两人爽朗的拥抱一下，凯乐高兴的说，“终于到这一天了。”马上点菜随后又问，“这几天忙什么呢？才肯理会我。”
　　“处理家里的事。”
　　“家里有什么事？”凯乐没多想的问了一句，海赫只是看凯乐一眼没回答，凯乐继续询问，“你现在住莲姐那？”
　　海赫想了一下回答，“跟朋友一起住。”
　　“朋友？”
　　“…姜延硕。”海赫犹豫之后回答，凯乐无奈的撇了一下嘴，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粮，“我来找你有正事，你有什么工作可以帮我推荐一下吗？”
　　“这么着急找工作？你先放松一段时间。”
　　“已经浪费那么多时间了，更该努力些。”
　　“如果是钱的难处，我先转给你。”
　　“不完全是，一直待着很没劲”
　　“你想投什么方向？”
　　“我刚回归社会，对各行各业的形势都不太了解，不能盲目去做业务，我只想找一份按部就班上班下班的稳定工作，可以帮帮我吗？”海赫轻松的回答，挑眉看向凯乐。
　　“哥，你这么说…有点…丧气。”
　　“我现在很平常心。”
　　“下午跟我去公司转一圈，看看对我的经营满意吗？”
　　“别打扰你工作。”
　　“不忙。”凯乐随口答应，两人一起吃菜，又继续聊了一会，“你还跟谁有联系？”
　　“没人。”海赫爽快又豁达的回复，凯乐抬头看了海赫一眼，然后继续夹菜，“毕竟不是什么好处境，不要连累别人，就你这么一个亲弟弟，好好祸害一下。”
　　“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凯乐说着拿水杯跟海赫碰了一下，海赫不禁笑了，这么多年仍旧觉得逗弟弟有意思，两人是真的关系亲近，即便经历了这么多事也无所顾忌。下午到公司转了一圈，海赫在凯乐办公室坐了一会喝杯茶，看了两本公司的彩页宣传册，凯乐坐转椅上带着点孩子气的转了半圈说，“这些业务你不陌生吧？物流行业少有变化。”
　　“我再看看。”海赫淡然的回答，然后把宣传册放在一边。
　　“哥，你回来公司吧。”凯乐看着海赫认真的说，“这么多年，该放过我了。”
　　“公司早就是你的了，冯总。”海赫温和的笑了说。
　　“不能这样。”
　　“乐，你听我说。”海赫继续平和的劝导，“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现在的通达已经不是当年的盛诚了，你经营得很好，这是你的事业，我不可能来掺一脚，我拜托你帮我找工作不是想要拿回什么，是真的觉得有熟人帮扶我会容易一些。”
　　“你不想管物流公司，可以去NewNet新元科技，当年你打下的江山，这几年就剩下这两家公司，没能守住产业是我能力有限。”
　　“无论是通达还是NewNet我都不会接手，你不用再说了，不然就是逼我不找你。”
　　“哥。”
　　有人敲门进来找凯乐，海赫起身说，“你忙着，我先回去了。”
　　“不行。”凯乐言辞拒绝，跟同事一起出去，叮嘱海赫，“我马上回来。”
　　海赫在办公室继续待一会，发消息给延硕做报备行踪。一直待到下班时间，凯乐又约了几个以前的熟人去喝酒，聚在包间里敬海赫一杯，海赫只是陪着寒暄，没玩得太过分，真的就纯喝酒而已，现在海赫的已婚感太强了，而且毕竟年纪上来了，也不太爱玩。凯乐倒是有点喝多了，看得出是真的为海赫高兴，搂着海赫碰杯说，“哥，大风大雨都过去了，以后肯定都是顺顺利利的好日子，事业东山再起家庭幸福美满。”
　　“已经喝过了。”海赫笑着推辞。
　　“我们一起敬海赫一杯，这杯必须得喝。”另外一个熟人起身说，海赫只能喝了。
　　凯乐刚坐下又说，“你把姜延硕叫出来，我有话跟他说。”
　　“改天。”海赫温和的搪塞。
　　“我说…延硕哥这人能处，下次约出来，我必须要敬一杯酒，凭他对你这份情谊，我跪下给他磕头都行，开始那几年我挺看不上他，多少是有点误会...”
　　“知道了知道了。”海赫哄着说，知道凯乐是喝多了。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别的朋友拍海赫肩膀说，“海哥，虽然我没什么大本事，但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别跟兄弟客气。”
　　“那是一定，以后得靠兄弟们多帮扶了。”海赫平和的答应，凯乐是真的醉得厉害，被扶上车，让代驾送回去。海赫十一点多回家，看样子没喝多，客厅的灯留着，不确定延硕睡没睡，小声的进屋过去房间门口。
　　延硕还没睡，看见海赫回来，心平气和的说，“回来了？”
　　“还没睡呢？”
　　“等你一会，怕你们喝多了需要接，你洗漱一下休息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