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一束光握在手心》李宛

76、人事多变，爱依旧是港湾

　　延硕去荣信给杜准送收藏的邮票，杜准接过来检查一下，里边的藏品没有损坏，不好意思的笑了说，“帮我爸朋友收的，我真的没想到邮票会在海关被扣。”
　　“偶尔有这种形式的违禁药品入境，近期可能查得比较严。”
　　杜准把盒子放在办公桌，然后询问，“一会有事吗？”
　　“没有。”
　　“我要去拿预订的松露，给桂姨带了一盒，你跟我一起去取，我就不特意送过去了。”
　　“怪不得我妈只会记得你的好。”
　　“说明我的目的达到了。”杜准开玩笑的说，拍拍延硕的后背一起走，又解释一句，“这么多年，我对桂姨早就像家人一样了。”
　　“说得我很惭愧。”
　　“那你对我好点。”
　　“我对你很差吗？”延硕不禁反问，杜准故意想了一会没回答，延硕不依不饶的笑了质问，“你给我说清楚是哪点不好，我改。”
　　“比如现在很凶的威胁我。”
　　延硕无语的笑了，看向别处翻个白眼，语气缓和的说，“好啦，我承认。”
　　“开玩笑的。”
　　两人一起去了一家精品食材店，店员去取暂存在这的松露，延硕在一边选奶酪，意外的海赫也进来了，两人看见彼此都有点意外，还不等说话，看见杜准和店员从里边现身，三人见面的场景好像是第一次，不过好在三位心态都很稳，表现得很淡定，海赫迎面走过来点头打个招呼，杜准也大方的搭话，“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延硕自然而然的站在海赫侧前方，温柔的抬眼说，“今天下班很早。”
　　“嗯，上次去超市忘记买奶酪，路过就想着进来看看。”
　　“刚刚延硕看的那块水牛奶酪不错，很适合陪番茄罗勒做沙拉。”杜准平和的笑着说，然后识相的告辞，“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看。”把两个松露礼盒都拿走了，没说给桂子的事，把三人的碰面处理得很妥当，杜准和海赫在人际关系中向来表现很得体，所以即便见面也不会搞得下不来台，而且两人都发自内心的尊重延硕，非常给爱人面子。
　　海赫拿了刚刚延硕选的奶酪，温和的询问，“这个？还要买其它吗？”
　　“看一下。”
　　又选了一瓶橄榄油，海赫付完账之后两人从店里出来，外面夜幕已经降下，街头带着微微凉意，延硕试探的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跟杜准在这？”
　　“你们是好朋友，见面很正常。”
　　“这么豁达？”
　　“我从来没吃过杜准的醋，他是非常出众的人，我跟他较劲不是为难自己吗？”海赫坦率又大方的回复，延硕瞥了海赫一眼不屑的笑了，觉得他在装大方。海赫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能阻止延硕跟杜准往来，两人青梅竹马，彼此之间有情有义，人生走到现在，他们陪伴彼此的时间比任何一任恋人都长且专情，不是因为各自恋爱就能决裂的关系。而且退一万步来说，海赫是导致两人分手的第三者，本身理不直气不壮，杜准当初没对海赫撕破脸和落井下石已经很大度了。要逼延硕跟杜准断交，海赫才是把自己逼入绝境，不夸张的说，海赫和杜准能和平共处再好不过，如果要选一个人此生不再来往，谁都没把握延硕会选不见杜准跟海赫戍守。
　　回到车上之后延硕收到了杜准的消息，“东西我明天让人给桂姨送过去，刚刚没说，不想席海赫多想，你也为难。”
　　“没事，他没在意。”
　　“那就好。”
　　延硕收起手机，看了海赫一眼说，“过几天我约了杜准聊点投资相关的事情，你有时间的话一起过来吃个饭，OK吗？”
　　“听你安排。”
　　“过去的关系早就结束了，我不是要强迫你接受和谁做朋友，而是…觉得原本就没什么事情，我不想隐瞒你，我心里永远只能装下一个人，已经有你了就不会再有别人。”
　　“我知道，你的个性我还不够了解吗？”海赫温和的含笑回答，沉默了一会认真的说，“这么多年我和杜准也算有过接触，对彼此的为人不是完全没了解。”海赫说话的态度和话里的意思，是对杜准人品的完全认可，知道对方不是心机小人，自己在押那么多年，杜准如果想挖墙角早就挖了，那时候没有，现在又怎么会破坏两人的关系。
　　延硕笑了点头，然后又说，“对了，想跟你商量点事，之前老师跟我提过有个去学校的工作机会，问我有没有兴趣。”
　　“我觉得你当老师很适合。”
　　“是吗？”
　　“我这么差劲的学生你都能教好。”
　　“有不少以前的同事都转行了，我也有想过，但又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可以做点其它感兴趣的事。”
　　“真的可以吗？总觉得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案子是查不完的。”
　　“是啊。”延硕想了一会说，“但已经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了。”
　　“最难的是我刚判刑那段时间吗？”
　　“当年被停职那段时间就想过要不要干脆不做了，但心里又有点别不过去劲，是我亲手把你抓回来送进去的，我选择用警察的职权和责任圈住了你以后的人生，然后自己却撒手不干了，我觉得不能这么做，所以咬着牙硬坚持，熬过了那段时间又转到扫黑办，工作状态相对稳定和规律写，又觉得不是一定要走。”
　　“现在我已经回来了，而且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考虑好了，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你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是什么状态，维持现状还是更轻松一点多些自由时间？”
　　海赫想了一会说，“我没办法对你要求什么，但私心会希望可以顾虑少些。”
　　“我会考虑。”延硕温和的笑了答应。
　　“别迁就我的想法。”
　　“活到这个年纪，是该把身上的担子放轻一些，趁着还不算太老，随心所欲的生活几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本来可以过得更好。”海赫略带伤感的小声说。
　　“什么叫做更好？”延硕轻松而豁达的反问，然后平和的解释，“在我眼里不是别人给我安排一条舒服的路就是好，而是我自己的选择永远是最好，工作和感情都是如此，或许很固执很愚蠢，但我没觉得后悔和可惜。”
　　“你的骄傲、倔强和直率，永远让我惊讶和佩服。”海赫不禁笑了小声感慨，“真的好像璀璨水晶做的的花，宁可折断摔碎也不会低头。”
　　“你这是什么比喻？”延硕笑了问，带着点抱怨。
　　“肤浅吗？”
　　“有一点。”
　　“那我藏在心里，慢慢回味这株花的模样，你管不到了。”海赫甜甜的笑着说，故意逗延硕。海赫用一株来形容，没有用朵，说明在海赫心里，延硕一直是鲜活的有生命力的，不是摘下来放在花瓶里供短暂观赏的美丽。
　　“懒得理你。”
　　两人开车回家，把车停好后延硕先下车走了，海赫本能的跟着延硕走，想起来车上的东西没拿，马上小跑返回去取，随后又赶紧跟上延硕，延硕宠溺的笑了扶了海赫腰一把，一起上楼。现在的延硕真的太温柔了，完全没了年轻时的任性和暴脾气，因为太珍惜海赫了，不忍心说话大声，舍不得让他难过。
　　进门之后，有个陌生号码给海赫打电话，海赫接了之后去了阳台问，“什么事？”
　　“方便说话吗？”
　　“你说。”从海赫处之泰然的态度来看，不是陌生人，只是没存号码。
　　“崔董近来身体不太好，有些事情想交代，下周我回国，我们见面聊聊。”
　　“情况很差吗？”海赫沉默了一会问。
　　“不太乐观，靶向药的效果已经到极限了。”
　　“于情于理我应该过去看望，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崔董爱漂亮，不希望别人见到她虚弱的样子。”Alex温和的回答，两人都沉默了一会，似乎心里有些芥蒂，Alex开口说，“我欠你一个道歉，一直想当面跟你说。”
　　“没什么。”
　　“当时第一时间把交易数据交给警方，或许能早点帮你争取到减刑。”
　　“其实我该谢谢你当年帮我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当时就算证明了那两个亿是被石健挪用并不是我私吞，也不会对我的刑罚有太大缓解，反倒是做个顺水人情，才会有后边放出证据帮我减刑的契机，很多事因果循环自有安排，对吧？”
　　“你能这么想让我既羞愧又感触很多…”
　　“大可不必。””
　　“反正现在已经批准假释，你要不要考虑出国发展，那样约束会少一些。”
　　“我不能出境。”
　　“不是没有办法。”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好吧。”
　　海赫挂了电话之后回客厅，延硕打量着海赫的神色，试探的问，“有什么事吗？看你表情有点凝重。”
　　“以前一位朋友身体不太好，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要去看望一下吗？”
　　“还是不见为好。”海赫摇摇头说，“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即便不愿意多想以前的事，但听到一些大的变故时总还是会有触动涌上心头。”
　　“人之常情。”
　　“朋友也好敌人也罢，一个个走了之后，留下的人好像会变得孤单。”
　　“现在有我和莲姐陪着你，以后也会一直陪着你。”延硕看着海赫的眼睛温柔劝慰。不禁有些心疼，其实海赫是孤独的，从小父母离世，跟着姐姐长大，少年时期还没进入社会就再次遇到变故，之后的生活中也总有人来有人去，即便海赫跟石健不和相互算计，但石健对海赫也确实提携有恩，但没等到海赫报复，石健就已病故，现在崔敏也即将离开，勾起了海赫对过往的追思，不免有些感伤。
　　“我没事。”海赫笑了说，延硕略微侧头看着海赫，带着温暖的笑容，明显是想哄海赫开心，面对延硕这样的撒娇，海赫只能笑了，轻轻摸了延硕脸颊一下，又单手挽着延硕的腰，在延硕肩上埋了一下头，之后搂着延硕回客厅问，“肚子饿了吗？”
　　延硕摇头，拉海赫在沙发上坐下，温和的说，“躺十分钟，休息一下。”海赫枕着延硕的腿在沙发上躺下，延硕俯身在额角轻吻了一下，又轻摸摸肩膀安抚。
　　“再过十五二十年我们也会老了病了，在里边的时候想让时间快点，但出来后又觉得时间快得太可怕了，就只剩下那么点时间给我们相处，甚至我都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你，不知道你的每个表情是什么含义，不明白你的心为什么这么宽容温柔。”
　　“我是个很好懂的人。”延硕笑了说，眼睛满是爱意和心疼的看着海赫。
　　“其实是看到了真心但不敢相信。”
　　“不要患得患失。”延硕含笑用手指轻轻敲了海赫头一下。
　　“是很没出息。”海赫不好意思的笑了自嘲。
　　“你拥有的你在乎的，会一直在你身边。”
　　“包括你吗？”
　　延硕侧头看着海赫，无奈的笑了，抬手轻轻遮住海赫的眼镜，俯身轻声说，“我在这，我属于你。”说完后仍旧遮着海赫的眼镜没拿开，怕两人对视到会害羞，短暂的停顿后，延硕拿开手说，“十分钟到了，起来做晚餐。”
　　海赫坐起身，双手环住延硕脖子，又娇又温柔的望着延硕的脸，手半缩在衣袖里像是撒娇的小孩。其实海赫长得也很漂亮，只不过以前在社交场，后来进了监狱，一直都不得不伪装成沉稳冷漠的样子，以此获得别人的忌惮。现在的海赫，做一份普通上班族的工作，又有爱人宠，精神状态轻松，看起来自然幼稚了一些，虽然才回来两个多月，但是皮肤恢复白透有光泽，稍微长胖了一点点，颜值整个回春到三十出头的样子，轻熟嗲精小狗，谁会不爱呢。
　　延硕没办法斥责海赫，自己站起身，海赫仍旧挂在延硕脖子上，倒退着一步一步踱到厨房门口，延硕调皮的笑着轻轻把海赫推进厨房，随手关上门，海赫才笑了，乖乖转身去做晚餐，延硕在门口站着，隔着门玻璃看着海赫舍不得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