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weater（改）》龟君三三

57、第 57 章

　　她回来了，看到柳青红在对着天花板发呆，笑一下。回来时拿着一杯水，放桌子上。

　　柳青红对她说:“我有水。”

　　她冲她挑眉，笑得神秘，从口袋里掏出手往杯子里放一把蓝色的小花。

　　引得她惊讶，“哇塞。”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韩轻声毕业，重新进社会工作了，但她读MBA的时候没少工作。

　　柳青红没钱了，来投奔她，和她一起住，当她的小女仆，每天打扫卫生，买菜做饭，逗猫咪。

　　需要吸她房间时，就给她发消息。

　　韩轻声会回:“吸吧，我的小女仆。”

　　柳青红挺喜欢打扫卫生的，把房子收拾干净，很解压，然后看书，写剧本，每次都会遇到瓶颈，停下，开始看电影。

　　最近她在写一个关于女性的电视剧本。她有文笔但没故事。研究了好久，没什么灵感。

　　就对着电影把情节写成剧本。完了烦躁的撕碎。

　　到了晚上一个人抱着酒看《傲慢与偏见》。然后韩轻声敲门，叫她出来。

　　她下午接到她消息说她没胃口吃饭，问她吃什么。韩轻声回要加班。

　　现在，她加班回来，开灯，走到客厅，不小心踢倒了垃圾桶，里面的碎纸掉了出来，捡回去很难，就像柳青红的烦躁一样碎，不过装在她脑袋里，影响不到韩轻声。

　　垃圾桶才不需要关心，人才需要。

　　韩轻声点外卖，敲她的房门，把她叫出来，安置到餐桌前。

　　问她的烦恼。其实也能猜到。但是得知道她准备写什么故事啊。

　　先没收她的酒，听她的烦恼，取外卖，放桌子上。

　　柳青红拿着筷子不想吃。

　　“我给你一个灵感，你把饭吃完。”韩轻声掀开饭盒，盖子摞一起。

　　“什么？”

　　“开始了开始了，”她说，“第一个是我姑姑。”

　　韩玲二十岁生孩子，然后离婚，独自带孩子边工作。快五十了，依旧保养的很好，眉清目明，头发还全是黑的，看着不说像三十岁，至少也不像四十岁。

　　她让柳青红看俩人的合照，“一个人遭遇了什么都不要紧，关键是精神长存。我姑姑就是，早年被初恋骗了未婚早孕，结婚又离婚。现在她儿子创业成功，公司已经上市了。”

　　第二位是柴耶，她的班长。高三时被保送了。

　　“她被保送北大。我俩坐了一年同桌，聊的不多。她说她要考大学，考研，考博，拿公费出国留学。她家条件不好，主要靠学习改变命运。”韩轻声若有所思道，“当时也没加好友，如果我厉害的话估计能碰到她，得加加油了。”

　　柳青红问:“还有呢？”

　　“第三位是黎可。”她不认识，“我得和你好好讲讲她了。”

　　她点点头，认真的听。

　　上次她回家，正好接到黎可打的电话问她回杭州了没，她准备退租了，希望能见一面。

　　韩轻声同意了。俩人在家里见面。

　　算是寒暄，她就多嘴问了一句怎么突然要退租了。本来她就没要租金，算是黎可帮她看房子。退租只是个借口。

　　“我要结婚了。而且早辞职了。我丈夫帮我安排进了大学当老师。”

　　“是吗。这么快啊。”她明白，“你丈夫对你挺好的。护士的工作确实比较辛苦。”

　　“是我让他安排的。”

　　黎可的闺蜜是医生，两人高二坐同桌认识的，学习成绩不相上下，有些竞争的意思，不过高考的时候她成绩差点，调剂到了护理专业。和她丈夫就是在闺蜜的婚礼上认识的。

　　当时他被食物卡到喉咙，被她救了。新娘控制周围人，顺便打120。吐出异物后，黎可挑起他的下巴，用手机照他的喉咙，“能呼吸吗？”

　　他掐着脖子点点头。被她扶起带上车。

　　她对新娘说下午就上班了，不来了，别担心。

　　韩轻声感叹一声，“英雄救美，爱上了啊。”
　　“不是。”黎可笑笑，“他追我的时候装的挺像，不过他是不婚主义，主要是为了应付父母。我俩算是假结婚。”

　　“啊？”事情走向一波三折，能写书了，“但是你为什么要同意？”

　　“利益互换。”黎可说，“我本来能上高中，但是家里没钱，不打算让我上，我认命了。去书店看书，准备偷偷学习，想着至少能提升一下自己。遇到了一个人，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资助我上学，还给了我棉被和过冬穿的羽绒服。”

　　她开心地笑起来。这是韩轻声第一次见她笑的这么开心，“我以前过冬的时候都没盖过厚被子，也没穿过厚棉袄。所以当我知道我被护理专业录取时很挫败。觉得三年的努力白费了。”

　　“然后呢？你不是说利益互换吗？”韩轻声问。

　　她回报那个资助她的人了吗？

　　“没有。资助我的人把钱给我之后就不在了，她说她要去找朋友就走了。一万一千啊。”黎可低头扣手，“我当时拿着巨款不知道怎么办。我本想拒绝。可是她说要珍惜眼前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接受资助是一次机会。上大学是一次机会。帮韩轻声看家是一次机会。和丈夫结婚是一次机会。

　　要是没有刚开始的接受资助，她早就结婚生孩子了。

　　“可是你现在结婚，男方家里不要求你生孩子吗？”

　　“嫁到穷人家生孩子和嫁到富人家生孩子是不一样的。”黎可无奈地说，“就我的出身，是不可能有善终的。既然他要一个听话的妻子，我就当听话的妻子。他给我钱，把我安排进学校教课。我接受。再说，我也不打算只在学校教课。我不可能放弃自己。”

　　她直白地盯着韩轻声的双眼，在她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平静的模样。

　　黎可总是很平静，但内心波涛汹涌。

　　“我是女人。我就要利用我的身份，我的能力，换取我想要的。不然我白有个只会痛经的子宫。”黎可撕开平静的伪装，歇斯底里，语气依旧平和，“她告诉我，人只能自己拯救自己。我是我，其他人就只能是其他人。利用所有能利用的往上走，把整个生命全部踩完，不浪费一点。”

　　她抬手，捏起韩轻声的下巴说:“你也是。我见过你的男朋友，可千万不要因为一个男人的光芒太耀眼而黯淡了自己。”

　　“她是谁？”

　　“什么？”黎可轻轻地松手，穿好平静的伪装。

　　“资助你的人，调教你思想的人。”

　　“也是个没上学的一个女孩，不过早早就出来打工了。”黎可觉得口渴了，起身到厨房接水，“但是她说她脑袋有问题，打算去投奔朋友。”

　　她笑起来，“她长得很好看，最近出道的几个明星有一个长得和她很像的，虽然不是她，不过眉眼像她，看着就已经很怀念了。我当时还打趣她是不是要去找男朋友，她说不一定会遇到。”

　　“生病了吗？”

　　“她说她朋友是医生，不用担心。”

　　“那她叫什么名字？”

　　“应该是姓汪，那个音只有这个姓了。四声的泪，应该是眼泪的泪。名字很奇怪。”她走回来，放下杯子，“小心烫。”

　　韩轻声双手握住杯子，温度正好，不烫。

　　“她突然就说走，我没准备好，和她闹脾气，第二天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走了，问了书店的老板才知道她的名。”

　　黎可眼泪汪汪，手用力地卷着书问:“那我呢？”

　　“不要让任何人牵绊着你，别人都没自己重要。男人也是，他只是你的需求。”黎可把这句话送给韩轻声。

　　当时十五岁的黎可听不懂，“你是女人，不是男人。”

　　她讲到这戛然而止，换个话题继续说:“你也是。”无所谓韩轻声要不要结婚生子，总之，“不要浪费生命，把握机会，知道自己想要的，虽然你胸无大志，但是也要为了自己的安稳奋斗。没有要求你坚强独立，对男人没需求，关键是你是什么样的。”

　　韩轻声被上了一节震撼的课，开始注视黎可，发现她虽然五官不是很惊艳，但胜在英气，双眼灵动，皮肤饱满，就像是在晴天下独自摇曳的白绣球，又刮起冷冽的风。

　　“OK——”韩轻声讲到这，“讲到这，你要思考，你不要颓废。那我问你我高中时英语老师穿了裙子被位子上的男生调侃。你认为你应该怎么解决?”

　　柳青红回神，发现盒饭还剩一半，“如果你真的要用女性当噱头，你就要写好这位代言人。”

　　不过韩轻声已经吃完了，拿来杯子，倒酒，用脚背拉来一个椅子，踩在脚下，看着她把饭吃完，“我听完黎可的话之后和你现在一模一样。除了震撼就是震撼。我开始讨厌我的父亲。他把我教的不好，不够坚强。”

　　柳青红吃掉最后一口米饭，双臂搁在桌沿，盯着她嚼碎食物，说:“希望这个世界善待你。”

　　“呵呵，希望吧。”她放下脚，站起来，拉她走到客厅，教她跳舞。

　　韩轻声牵起她的手，脚踩柔软的地毯，整个家都是原木色，暖灯打开，充斥着温暖的感觉，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胡桃木色的桌子上摆着苹果杰克玫瑰，鲜艳欲滴。

　　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关闭，天空明月高悬。
　　“哈哈哈哈!”

　　她扶着她的腰弯下去。柳青红的头发全部随重力下垂，今天的一切阴霾一扫而空，就像窗外光明的独月照亮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