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斯》拉拉大人

1、第 一 章

　　我从来没有如此爱过一首歌，我也从来没有如此爱过一个人。
　　然而，我的爱，似乎要到此为止。
　　-------引子

　　一
　　第一次见到林夕后，我便对安安说起了这个人。
　　说他的声音，笑容，还有气质。那时候，我讲他比喻成徐志摩诗中的那种男子，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男子。仿佛一树夕阳下的金柳，给人一种归属感。

　　安安笑着答：“你不如向他表白算了，试着谈一下，反正你的爱情结局都会是无疾而终。”

　　是啊，我的爱情总是无疾而终，每一段都是。

　　要不就是没有爱，要不就是没有深爱，要不就是从一开始只是打消寂寞时光的游戏。来来回回，直到我心生厌倦，便匆匆分了手，各奔东西。

　　那时候，我便想，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用了真心和没用真心又能有多大区别呢，还不如当做一种消遣，一时喜好。

　　我想：我大抵是一个很贱的女人。做到这种程度，倒是可以担当起那个‘贱’字。

　　所以，第一次与林夕谈话时，我便说：“我好像是一个很贱的女人。”
　　他好看的眉毛微皱了下，接着慢慢舒展开来，然后按着我的脑门笑着说：“你很可爱。”

　　好感，好像就是从那一刻滋生的。

　　二

　　然而，爱上他，却是那一次。

　　那一天，我同安安吵了架。

　　原因只是之前交的一个男性朋友，两人暧昧很久，终于他鼓起勇气向我表了白，而我却不经意地推掉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安安喜欢的就是那个男人。
　　那一晚，安安白皙面庞微微发红，她冷冷地看着我，道：“韩子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她一般叫我音音，就如我叫她安安。只有在生气的情况下，才会叫出我的全名。那时候，不用瞧她的脸色，我便知道她很生气。只是，我无从解释，也无从狡辩；我甚至，无法否认。

　　她咬着惨白的唇瓣，道：“你是不是以为跟男人保持着暧昧却又安全的距离，然后慢慢让他们为你着了迷，再狠狠地拒绝。这样，你觉得很有面子，你觉得自己很厉害。”

　　她又接着道：“韩子音，不懂爱情的人不可悲，但是像你这样，不舍得去爱的人，才可悲，可悲到极点。”

　　那天，安安说完后，便摔门而去，而我的心，却隐隐有了些难受，只是无处释放。

　　打开手机，翻着里面的联系人，却无从下手去播出号码。

　　在这种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很失败。例如伤心的时候找不到人说知心话，例如手机里除了不能打的，不会接的人，便不剩下谁了。

　　那天，我突然想到了林夕。
　　那时候，我在犹豫，犹豫一个只见了几次的人，还有没有熟到让我打电话。

　　但是，我还是拨了号。

　　话筒里，传来他干净的嗓音，只是，此时，带着少许鼻音。

　　我问：“喝醉了？”
　　他轻笑下，说：“没有。”
　　我回道：“是啊，喝醉的人向来都说自己没醉。”
　　他又哈哈笑了声。

　　那天，因为他的醉酒，所以我忘了打电话的目的，他也忘了问我为何要打给他。

　　我们聊了很久很久，都是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知道最后，他突然向我说起一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他爱过，爱着的女人。

　　那天，我听着话筒一边的自己，心跳的节奏那般的强烈。

　　那时候，我想，我大抵爱上了他。

　　没有很爱，只是一点点的萌芽，被压抑在心中。我第一次发现，那种感觉，很好，很好。

　　三
　　那天，我便知道了一个故事，林夕的故事。

　　我想，或许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故事，到了寂寥悲伤的时候，便要拿出来回味，分享。
　　只是，我似乎没有。

　　他说起了那个女人，他说他们认识了十年。
　　他说：“我们相识的前五年，她一直喜欢着我。那时候，我心中清楚，只是没有放在心上。”
　　他说：“后来我们分开了，她临走的时候哭着对我说，‘夕，我一定要忘了你。我一定，不要再爱你。’。”
　　他说：“那时候，我望着她挂着泪痕的脸，却有种从未有过的心跳。之后，我才发现，我爱上了她。然后，我去她的城市找她时，却发现她的身边有了别人。”
　　他说：“之后，我便爱了她五年，一直到现在，似乎还是爱着。”

　　我沉默了很久，然后问：“你后悔吗？”
　　那边，没有回音。

　　然后，我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一点点地再话筒的这头传递开。

　　我轻轻说了句：“晚安，林夕。”
　　然后挂断了电话。

　　那晚，我却睡的很好。
　　忘了与安安的争吵，忘了很多很多。

　　四
　　几天后，他突然约我出来。
　　那时候是秋天，我只穿了件单薄的夏衣，然后匆匆出门。

　　然后，他把我带到了海边。

　　一路上，我就着车子靠窗的座位，微微开启车窗，一点点地冷风窜了进来，我只觉得几分寒意。

　　那时候，他无意间碰到了我的手，皱了皱眉，道：“怎么这么凉？”
　　眼光扫了过来，看到了我穿着的单衣，眉峰间沟壑的距离明显加深。

　　那时候。我只是嘻嘻哈哈道：“我不冷。”

　　最后，我还是套上了他的外套，然后在海风中学着海鸥前后奔跑，我大叫：“我飞起来了啊？”

　　隔着有些朦胧的目光，一切一切笼罩着一片柔和。

　　然后我说：“生日快乐，林夕。”
　　我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只是，只是，没有料到他会叫我出来。

　　他看着我，似乎几分落寞，然后突然指着远方，道：“音音，看日落。”

　　我转过头去，脑袋里却全是那句‘音音’。
　　什么时候，我成了他的音音。

　　然后那天，我倚在他的身后，看了一场安静的落日。

　　当太阳收起最后一抹光芒的时候，他突然说：“音音，做我女朋友吧。”

　　我将头锁在他的颈窝，在心中说了句：好。

　　只是，他没有听到。
　　而我，却真的成了他的女友。

　　五
　　后来，我们交往的时候是冬天。
　　那时候，他总是在清晨将赖床的我早早叫起，然后陪着他一起漫步。

　　我每次都不情愿地套上最厚的大衣，然后用围巾将整个脸包裹着，只露出个眼睛。
　　我看着自己哈出的气凝结在了花格子的围巾上，上面，似乎挂满了一粒粒小冰珠。

　　而林夕，却总是习惯穿着简单的风衣，简单的黑配白，然后握着我的手，一同放进他的大衣口袋中。

　　许久过后，他笑着说：“音音，你真是只冷血动物，手怎么都捂不热。”
　　我假装生气，嗔怪着抽出自己的手，然后说：“谁让你悟了，我才不稀罕呢。”

　　他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正欲说些什么，身边却擦身而过一对早起上学的中学生。

　　一男一女，他们骑着各自的车，一路嬉笑，打闹。

　　林夕望着那两个远去的身影，突然悠悠地说道：“高中的时候，我总是骑车上学。”
　　我不语，看着他接着说下去。
　　“她明明技术不好，却偏要跟在我后面，一定要一起上学。”
　　“那时候，她赶不上我的时候，就会在后面叫着‘林夕，你怎么不等我啊。’然而，我却一次没有等她，一次都没有。”

　　置在寒风中的我的手早已僵直，漫延着寒气，只是，我却似乎感觉不到了。

　　他似乎觉察到什么一样，又重新捂上了我的手，然后揣进他风衣的大大口袋中。
　　那时候，我想，这个冬天真是寒冷啊，如此的寒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