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羽清梦》泪落成霜

126、誓言太轻，承诺太廉

　　他似乎总能预感到自己的回答，然后嬉皮笑脸的做出应对。
　　林雨无奈道:“谢谢。”
　　一句谢谢开启往后长达十几天的惊喜。

　　从那次以后，陆子辉每天都会带着些吃的，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送给她。
　　第一天是一杯温热的拿铁，上面用奶泡画着一只可爱的小猫。

　　看见时，她会礼貌的拒绝，但陆子辉并不在意，只是把东西放下，说道:“那我放这里。”

　　第二天是一盒小熊饼干，包装精致得像艺术品，里面还附着一张小卡片：

　　“我问过秦小姐，她说你很喜欢吃这家的小饼干。”
　　林雨眼神如刀看向秦桧岚，她却嘿嘿两声，别过头去。

　　第三天是一串草莓冰糖葫芦。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每天都有不同的惊喜，但每天都带着同样温柔的小心思。

　　林雨也从一开始的拒绝到慢慢的接受。
　　毕竟拒绝，好像也没什么用。

　　偶尔有的时候，他还挺佩服陆子辉的执着，原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坚持几天也就放弃了。没想到，已经过去十几天了，还雷打不动的坚持着。

　　她甚至开始期待，期待第二天的惊喜。
　　或者，期待见到他。

　　直到一个月后，公司团建那天。

　　团建选在了市郊的一个度假村，本来安排的户外拓展训练和烧烤活动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彻底打乱。

　　山里的雨来得猛烈而突然，雨水倾盆而下。所有人都在临时搭建的雨棚里躲避，但雨势太大，大家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定计划泡汤。

　　“看来今天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导游无奈地说着，开始联络山下的酒店安排住宿。

　　直到雨势渐渐减弱，两人为一组进入酒店，秦桧岚和林雨顺势安排在一起，刚一坐下，看着屋外的雨，难得的好心情被打散，秦桧岚忍不住抱怨道:“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太可惜了。”

　　她毫不留情拆穿道:“哪个周末你没出来玩？”

　　秦桧岚反驳道:“那不一样。”
　　林雨只是笑笑，应下:“是，不一样。”
　　她却话锋一转，问道:“你和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她沉默不语，下意识的想要逃避这个问题，却听见秦桧岚再次说道:“老实交代，你到底还喜不喜欢他？”

　　林雨忍不住笑出声，问道:“这很重要吗？你怎么那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

　　“那当然重要！”身旁人的声音猛然间提高几分:“我吃饱了没事干啊，撮合你们两个。”
　　“看起来确实挺闲的。”

　　“我看的出来，你呢？对他余情未了，他呢，对你情恨深种，不然我没事找事，这么撮合你们两个。”
　　一时间，她竟无言以对。

　　秦桧岚忽然站起来，郑重的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听姐姐一句劝，要是还喜欢呢，就别想那么多，开心最重要。”

　　原以为林雨又会拒绝，谁知等了半天，只听见她缓缓说道:“我比你大，妹妹。”

　　秦桧岚:“.........”
　　是的，大了整整六岁。
　　奈何林雨总是长着一张幼态脸，以至于她很多时候都会忘记自己才是年纪小的那一个。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秦桧岚急得直跺脚:“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林雨摆摆手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想起什么又补充道:“你之前不是还说要追他吗？这么快就放弃了？”

　　秦桧岚重新坐下，目光平视着她，认真道:“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关系。”她郑重地说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绝对不可能干出夺人所爱的事情。”

　　林雨依旧笑着，纠正道:“这词用在这里不合适。”
　　“没事，不重要。”
　　尾音还在空中飘荡，看到她眼底的笑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急道:“林雨你别给我扯开话题！”
　　咚——

　　突如其来的一声敲门，打断了这次未能聊完的话题，秦桧岚气冲冲的跑过去开门，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哪个傻—”

　　看清来人后，立马换上一副笑容。
　　林雨顿感大事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

　　陆子辉站立在门外，温和笑道:“我有事找林雨。”
　　“我知道，我都懂”随后笑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两个好好谈，慢慢谈。”
　　后面那几个字，她说的又慢又重，随后撒腿就跑。

　　临走时还带上了门。

　　陆子辉就那么轻而易举进入，林雨简直是欲哭无泪。
　　“......”

　　雨声震耳欲聋，门外的世界被雨水模糊，看的不太真切，两人端坐着，中间空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林雨。”陆子辉终于开口，声音在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抬起头，看着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平视着她，眼中有种她从未见过的坚定，“我也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林雨握紧了手中的保温杯，那是她刚才装热水的杯子，还温热着。

　　脸上的神情变了变，忽然多了一抹无奈的笑:轻声否认:“你不知道。”

　　“我知道。”陆子辉靠近了些“你怕重蹈覆辙，你怕再次受伤，你怕我会像当年一样自以为是，抛下你。”

　　她沉默着，没有否认。

　　“我还是我，但我和当初不一样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着从前没有的深邃和坚定。
　　这种强烈的感觉，让她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动摇。

　　“陆子辉，我们...”

　　“先听我说完。”他出言打断，那接下来要说的话，“我知道你觉得我不成熟，怕这些只是新鲜感，但是我会向你证明。”

　　雨声依旧，但房间里却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林雨专注地听他把话说完，才继续说道:“我的答案和之前一样，不会改变。”

　　“我知道。”

　　“你不知道。”林雨摇摇头，平静地说道:“你此刻的真心，我从不否认，但是谁也无法保证这份真心能够延续多久，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那么大了，生活里不只有情情爱爱，还有柴米油盐。”

　　“这两者也可以兼顾。”
　　林雨反驳道:“不可以”她认真的解释道:“我们没有办法，因为一个决定放下所有。”
　　陆子辉仍旧是一副懵懂不解的模样。

　　她继续解释道:“以前，我们都可以为了一个想去的地方攒很久的钱，然后，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去了，但是现在呢，我们需要考虑很多。”

　　“或者把话说的更直白一点，你此刻的真心是真的，但是你当初造成的伤害也是真的，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你要再离开一次？”

　　听到这里，陆子辉急忙解释道:“我不会的......！”
　　“那就是我要离开”林雨缓缓说道:“那意味着我要放弃这里的工作，这些年，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我绝不可能。”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林雨话音更加坚定。

　　“接受你就意味着背叛曾经受过伤的自己”林雨看向他一字一句道:“但我，绝不背叛自己。”
　　后面的那句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这句话过后，房间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过了许久，陆子辉声音才再一次响起。
　　“你说你永不背叛自己，这句话我记下了。”陆子辉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接受我，不是背叛，而是忠诚。”

　　只是他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雨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的角度，遵循自己内心的想法，不是背叛，而是忠诚。

　　这三个月来，她不是没有看见陆子辉的改变，她只是不敢赌，赌这份炽热的心，永不冷却。

　　誓言太轻，承诺太廉。
　　她宁可保守护着一寸土地，也不想冒险去追寻不存在的永恒。

　　秦桧岚回来时，什么也没有问，而那次谈话以后，陆子辉再没有送过礼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像正常同事那般相处，他依旧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只是不再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这也再次燃起秦桧岚的八卦心思。
　　凑到她跟前问道:“什么情况？你俩有戏没戏？”

　　林雨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知道？”
　　“说真的，你俩真没可能？”
　　“没可能，别想了。”
　　只听一声叹息，又回到工位上，开始忙碌的一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什么也没有改变，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一切的转折点，来源于那份神秘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