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失败后，我拐王爷私奔了》聆乔

33、第33章

　　江水悠悠，载着乌篷船一路向南。
　　路昭的伤不算重，在林之尧的精心照料下很快愈合。林之禹“休眠”了一整天后也重新“开机”，虽然还有点蔫，但已无大碍。他对自己那天的“爆发”心有余悸，决定以后要更谨慎地使用能量，同时也要“学习”真正的武功，不能总靠蛮力和“特殊能力”。
　　船行数日，在一个宁静的江南小镇靠了岸。小镇名唤“云栖”，依山傍水，民风淳朴，远离京城是非。
　　路昭用早已备好的新身份，买下了一处临水的小院。院子不大，但白墙黛瓦，庭院深深，颇有雅趣。院后还有一小片竹林，一条清溪潺潺流过。
　　“喜欢吗？”路昭牵着林之尧的手，推开院门。
　　“喜欢！”林之尧看着这精致温馨的小院，眼中满是欣喜。这里没有王府的拘束，没有京城的喧嚣，只有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宁静天地。
　　齐风没有跟随他们进镇，他带着路昭的信物和部分银钱，去往另一处安排好的地点，既是眼线，也是退路。路昭给了他自由，但他选择继续效忠。云露得知他们平安离京后，也托齐风捎来口信，说她在京城很好，让王妃（她依旧习惯这么称呼）不必挂念，还悄悄透露她和齐风……似乎有了些进展。林之尧听了，由衷为她高兴。
　　胡绪胡大夫，据说在他们离京后不久，也辞了王府的差事，不知所踪。林之尧想，他大概是找到办法回去了，或者，在这个世界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
　　安顿下来后，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路昭褪去了王爷的光环，成了一个寻常的富家公子。他偶尔会去镇上的书院教孩子们习字练武（当然隐藏了身份和真实身手），更多时候是陪着林之尧。两人一起布置新家，在院子里种上花草，在溪边钓鱼，或者只是靠在窗边，各看各的书，偶尔抬头相视一笑。
　　林之禹也渐渐融入了这里的生活。他跟着镇上的木匠学手艺，因为他“力气大”、“学得快”，很快就能做出像样的家具，甚至还无师自通地“改良”了一些工具，颇受镇上人欢迎。大家只当他是林之尧聪明能干的弟弟，对他偶尔的“不通世事”也报以善意和理解。
　　夜晚，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光。没有外界的纷扰，只有彼此的体温和呼吸。路昭的温柔与热情，让林之尧彻底沉溺在这份爱意里。他们会相拥着说很久的话，说过去，说现在，也说未来。
　　“你说，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林之尧枕在路昭臂弯里，看着帐顶，轻声问。
　　“好。”路昭吻了吻他的额头，“一辈子太短，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找到你。”
　　林之尧笑着往他怀里钻了钻。一辈子？他忽然想起，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迟早要回去的。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一刺，但他很快压下。不想了，至少现在，他拥有着真实的幸福。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他们在云栖镇度过了第一个除夕，在院子里放了烟花（林之禹“研制”的简易版）；第二年春天，他们一起在屋后种下了一棵桂花树，路昭说，等树长大了，开花时满院飘香，就像林之尧一样让人心醉；第三年，他们收养了一个因水患失去亲人的孤儿，取名“路安”，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小路的到来，给这个家增添了更多欢声笑语。
　　林之尧教小路读书识字，路昭教他强身健体、为人处世的道理。林之禹则成了孩子王，带着小路掏鸟窝、捉泥鳅，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像世间最寻常也最恩爱的夫妻（虽然法律上并非如此，但在云栖镇，没人深究），携手走过数十载春秋。
　　路昭的鬓角染上了霜白，但眼神依旧深邃温柔，看向林之尧时，爱意不减当年。林之尧也被岁月温柔以待，眉目间沉淀着幸福安宁的痕迹。
　　林之禹的“拟态”技术似乎也随着年龄“增长”而调整，看起来像个成熟稳重的青年，一直守护着这个家。
　　路安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也定居在云栖镇，时常带着妻儿回来探望。
　　这一生，没有惊天动地的波澜，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情。林之尧常常觉得，这大概就是他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生活了。
　　又是一个秋日的午后，阳光温暖。已经白发苍苍的路昭靠在院中的躺椅上，握着林之尧同样不再年轻的手。两人静静看着那棵早已亭亭如盖的桂花树，金黄的花瓣零星飘落，香气袭人。
　　“之尧。”路昭的声音有些苍老，却依旧温和。
　　“嗯？”林之尧侧头看他。
　　“这一生，有你相伴，我无憾了。”路昭的目光依旧澄澈，盛满爱意。
　　“我也是。”林之尧眼眶微热，紧紧回握他的手。
　　路昭笑了笑，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累了，要睡一会儿。握着林之尧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林之尧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微弱，最终停止。掌心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
　　泪水无声滑落。他知道，时候到了。
　　他俯身，在路昭冰凉的唇上，印下最后一个吻。
　　“路昭，等我。”他在心里轻声说，“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找到你。”
　　然后，他感到一阵熟悉的、轻柔的晕眩感袭来，仿佛灵魂被轻轻抽离。视线模糊，耳畔似乎传来小废物（林之禹）遥远而焦急的呼唤：“哥哥——！”
　　眼前最后看到的，是满院金桂，和路昭安详的睡颜。
　　---
　　剧烈的头痛。
　　林之尧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喘着气。窗外，依旧是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床头闹钟显示：凌晨两点零五分。
　　他回来了。回到了他穿越前的那天夜里，距离他躺下，似乎只过了……一两个小时？
　　“小废物？小废物！”他对着空气喊，声音沙哑。
　　没有回应。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电脑屏幕漆黑一片。
　　是梦吗？那漫长而真实的一生，那些温暖的细节，路昭的眉眼、声音、怀抱的温度……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心口传来尖锐的疼痛，空落落的，仿佛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雨势渐小，雷声远去。夜色深沉，城市灯火在雨幕中朦胧闪烁。
　　一切如旧。他的房间，他的世界。
　　可他的心里，却装满了另一个世界的一生，和一个人。
　　他就这样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天色微明，雨彻底停了。
　　清晨，他如同游魂般洗漱，换衣。镜子里的人，年轻、干净，是他穿越前的模样，没有一丝岁月的痕迹。可眼神却变了，沉静了许多，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惘然和思念。
　　他需要出去走走，透透气，也许……买点东西，让自己感觉还活着。
　　楼下的便利店24小时营业。他推门进去，清脆的门铃声在空旷的店里回响。清晨，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店员在柜台后低着头整理东西。
　　林之尧机械地走到冷柜前，拿了一瓶水，又随手拿了个面包，走向柜台。
　　“一共十二块五。”店员抬起头，声音清朗。
　　林之尧下意识地递过钱，目光落在店员脸上，然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那是一张……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脸。年轻，俊朗，眉目深邃，只是少了岁月沉淀的沉稳，多了几分属于这个时代的清爽朝气。他穿着便利店的制服，脖子上挂着一个简单的工牌：路昭。
　　店员见他不接找零，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有些疑惑：“先生？您的找零。先生？”
　　林之尧猛地回过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蹦出来。他颤抖着手接过零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个沙哑的、带着难以置信和巨大惊喜的单音：
　　“……路……昭？”
　　年轻的路昭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标准的、礼貌的、带着些许疏离的职业微笑：“是我。您……认识我？”
　　认识？何止认识！
　　林之尧看着他，看着这张魂牵梦萦的脸，看着他那双熟悉的、却带着全然陌生神采的眼睛。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与眼前的现实猛烈碰撞。他分不清这是梦的延续，还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抑或是……一场崭新的开始？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他慌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紧紧攥着手里的矿泉水和面包，以及那几枚还带着对方指尖温度的硬币。
　　年轻的路昭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和……莫名的心悸。这个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难过？又为什么……让自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林之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抬起头，对上年轻路昭探究的目光，努力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声音依旧有些发颤：
　　“没、没什么……可能……认错人了。”
　　他深深看了对方一眼，仿佛要将这张年轻的面容再次刻入心底，然后，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推开了便利店的门。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带着雨后清新的气息。
　　林之尧站在便利店门口，听着身后隐约传来的门铃声，回头，透过玻璃门，看到那个年轻的身影又低下头去整理柜台。
　　心脏还在狂跳，却不再只是疼痛，更混杂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和不知所措的茫然。
　　他来了。在这个世界。
　　无论这是梦的馈赠，还是命运的转折，他找到了。
　　这一次，没有身份桎梏，没有世俗纷扰，没有生死别离。
　　只是他，和他。
　　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林之尧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嘴角，终于扬起一个真正的、带着泪光的、充满希望的笑容。
　　他迈开脚步，走进清晨的阳光里。
　　身后，便利店内，年轻的路昭若有所感地再次抬起头，望向玻璃门外那个渐渐远去的、有些单薄却挺直的背影，心中那缕莫名的悸动，久久不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