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为谁？》笑，笑一生

30、第三十章

　　当胜男坐在沙发里，看着这一群呼天抢地的小丑时，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如果他们知道老头子居然让她接管一切家财，不知做何感想呢？
　　“妈，不要哭了。还是看看遗嘱怎么说吧。”大姑妈一边拭眼泪，一边如是说。
　　“对，对，妈，不要哭了，哭得让人心烦。”小姑妈猴急之态更甚。胜男坐在沙发里，默默无言，也难怪老头子不放心，老头子尸骨未寒，子女却已争起家财，世间寒冷，莫过于此。
　　“好了，别吵了。先办了丧礼在说。”父亲发话了。虽然卫青一向文文弱弱，在家中又是极不得势之人，可毕竟是家中唯一的男人，这一番话说出来，也无人好反驳。
　　最后，就这样订了下来。
　　丧礼那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甚至是刺眼的，满目里都是黑黑一片，脸上都是麻木的神情，不知各自心里都想着什么？胜男的心里微微地有些难过，这样一个老人，辛苦大半辈子，积累的财富，却在最后一刻都放不开手，满心的思量，却所托非人，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哀哀地，胜男转身先一步想要离开，却迎面撞见自己此刻最不想见的人，尤其是在自己如此不堪之后，在自己已无良善之心之后。
　　胜男默默向前走，和周亦初擦身而过，她知道他会跟上来。
　　“你为何还要找我？”和那一群肃穆的黑衣人相隔一段距离之后，胜男转身，面对周亦初，她甚至觉得这一场葬礼，是用来祭奠她的感情的。
　　“我不愿只做被选择的结果。”周亦初欺身而上，凉凉地拨弄着胜男柔顺的长发，一如当初的温柔。“为何总是你来做选择呢？”
　　“我说过，给你机会，让你走，是你自己不愿放过我，早知如此了，是你自己不愿放弃，如今，又何必怪我？”胜男低着头，她怕一见他的眼，她就不忍心说狠话。
　　“我没有怪你，就像当初一样，到如今，我依然不愿放弃。为什么你不来依靠我？为什么你总是独自做一些决定，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来面对一切。你总是放弃我。嗯——”周亦初温柔地揽紧胜男，那样的紧以至于胜男觉得，这样碧水的天空下，他们就是那对比翼鸟。
　　“有些事，你帮不了我，不是钱，不是势力，不是任何东西能够解决的。我所需要的是他们的承认，是他们的认输，他们的恳求。我——是这样卑鄙的人，你为何？”
　　“你为何而活呢？为他们？”周亦初抱紧胜男，坚定地看着她的眼。
　　“我不知道。不知道。”胜男颓然低下头，阳光太刺目，她倚在周亦初的肩上，一汪清泪已经流泻。“报复，长时间的在我的血液里，那样长，以至于我以为，他们本来就在了，以至于我不知道，除了这样，我还能怎样。为了什么呢？可是我却已经不能改变。”
　　“胜男，我们还是当初一样好吗？就像我的名字，亦初，一如当初，我们还是在湖畔相拥而舞的我们，依然那样全心交付彼此，不管将来你我都做了些什么决定。可好？”
　　“亦初，我们是要分开了吗？”胜男觉得周亦初的话语里异常悲凉。虽然早已决定，这一刻胜男却也从心底里凉了下来。没有谁会站在原地，等待一个不会回心转意的人的。她不是早已觉悟了吗？
　　周亦初没有说话，只是把胜男越抱越紧，紧到不分彼此。
　　“一如当初。”周亦初走了，留下这四个字。很久之后，胜男才知道，这四字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胜男心里的难受犹如这朗朗晴天，一望无际。当初看着她的背影，他又是怎样的呢？胜男不仅想。
　　当胜男回家的时候，屋里寂静一片，每一个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她，想必老头子的遗嘱已经公之于众了。
　　可是胜男还是低估了老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