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大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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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发书？
这下不仅是曾若初，就连一直在旁边捣鼓茶杯的钱仵作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眸中染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曾若初本来有些混沌的大脑登时完全清醒，直起身子追问：“此事极为重要，除了伯父伯母外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如果这告发书真的存在，那周清瀚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毁掉，说不定还会残害肖家夫妇。
好在肖母摇摇头，压低声量：“除了你们二位、游川、那姓秦的小伙子以及我兄长之外没人知道，我们也深知这件事的重要之处，所以从未对外声张。”
曾若初不禁犯疑：“那这封告发书眼下正在何处？”
“坦白地说，我们也不知道。”许久没有说话的肖父此时长叹一声，缓缓同她解释了起来。
肖家还在上京时，肖书廷大多数时候都住在方舜玉给安排的小宅里，唯有逢年过节才会去城郊与父母小住几日。
肖书廷为人忠厚，人缘极好，除了江游川和秦暮予两个挚友以外还有许多的同窗好友。平日闲时，肖书廷会宴请二三好友去他家做客，一群人把酒言欢，若是聚会完发现时间太晚了，他还会请离家远的好友留宿。
而那份告发书，是肖书廷在父母家写的。
肖父肖母不知道那些出入肖书廷家的好友中是否有周清瀚，但可以肯定的是，肖书廷当时已经察觉到自己平日所住的那间小宅不安全了。
“廷儿平日虽不和咱们一起住，但我们还是给他留了一个房间。他平日用来学习的书卷我们也看不明白，因为害怕把书卷弄乱影响廷儿，我们也不进他的房间。”肖父神色哀伤，从窗户里望向了正在院子里逗狗的稚童，“后来武儿出生了，他年纪小不懂事，总是趁着我们不注意往他兄长的房间乱窜。”
肖书武，肖书廷年幼的胞弟，事发时才三岁，正是爱闹的年纪。
那天肖家夫妇在自家偏房里清点货品，没管屋里的肖书武，谁知就那一刻钟的时间，肖书武就跑到了肖书廷的房间里。待夫妻二人发现时，肖书廷的房间已经被肖书武翻了个底朝天。
对此，肖家夫妇狠狠责骂了肖书武一番，而后开始将房间里的东西复原。
那封告发书，就是他们在收拾书柜的时候发现的。
告发书被藏得很隐秘，若不是肖书武极强的破坏力，这告发书根本不会被发现。
“我们知道周清瀚当时已经入朝为官了，告发当朝官员可是一件大事，事关廷儿的前途，我们没敢到处声张。”肖父说。
但他们知道，儿子之所以掩藏那么久，肯定也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告发信递出去。如果他真的想揭发，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他身为大理寺卿的舅父是最方便且安全的选择。
几天后，肖书廷的生辰快到了。
往年肖书廷的生辰都是和家人一起过的，奈何当年那几天学堂会很忙，若是为了和家人相聚从城中跑到那么远的城郊来怎么说也得耽误一个多时辰，根本跑不开。
这些年肖书廷和父母见面的次数本就越来越少，自是不愿错过这次和父母相聚的由头。为了不耽误学堂的事，肖书廷和父母提出提前五日回家过生辰。
那日，肖家夫妇特地向肖书廷打听了告发书一事。
“我们当时已经做好廷儿知道此事后会生气的准备了，谁知廷儿非但没有生气，反倒笑着同我们解释，说这是他斗酒失败时受到的惩罚，并不是真的告发书。”
这个理由很牵强，肖家夫妇当时自然没有相信他这套说辞。
可他们只是生意人，不懂官场上这些门道，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无从下手。再加上肖书廷毕竟有一个在做大理寺卿的舅父，无论怎样方舜玉也会帮助他的，所以就没再细究。
那日过后，肖书廷又在家住了一天才回到城中的小宅。
肖书廷出事后，夫妻俩第一时间想起了那封告发书，毕竟周清瀚当时出现得太巧，他们怀疑是周清瀚得知告发书的事后选择了杀人灭口。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作为案件负责人的周清瀚已经把肖书廷在城中的住处搜了一遍，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为防止周清瀚继续把控案件的节奏，肖家夫妇把告发书的事情在私下告知了方舜玉。
这也是后来这件案子的负责人由周清瀚变为江游川的原因。
“后来，游川和我兄长一同仔细搜查了我们夫妻俩在上京的住处以及廷儿的学堂，可奇怪的是，我们连那告发书影子都没找到。”肖母一边回想着，一边抹起了眼泪，“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廷儿会把它带走，可这孩子平日去的地方总共就那么多，他又能把告发书藏在哪里呢？”
那封告发信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根本寻不到踪迹，要不是肖家夫妇都看到了，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无论如何，那封告发信都是现在唯一的突破口。
曾若初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随后又将杯子放到了桌上，问起肖家夫妇：“肖书廷可留了什么遗物？”
“有的，都在偏房里，我们都保存下来了，想留作念想。”
“伯父伯母可否让我们去搜查搜查，万一当年有遗漏，或者里头有什么线索呢？”
肖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为了廷儿当年的真相，还有在狱中蒙冤的游川，我们陪你们一起找。”
几人的动作很快，立刻开始了搜查。
这间偏房是肖书廷离开上京求学前的住处，里面的东西有很多都是肖书廷小时候用的，肖家夫妇平日一想念儿子就会来这边坐坐，但从未动过里面的陈施，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乱了儿子少年时的回忆。
肖书廷的遗物正工工整整地堆放在角落里，这些年肖家夫妇把它们保存的很好，有些衣物看上去跟新的一样。
四人找得很仔细，就连书本都要一页页地翻过去，生怕中间夹了什么东西。
后来，休息好的阿涟也从客栈来到了肖家，加入了查找的队伍中。
他们刚到兰城的时候是早晨，眼下找着找着，时间已经来到了晌午。
肖母替他们准备饭食去了，曾若初也觉得很是疲惫，便同还在翻找的几人打了声招呼，打算去歇会儿。
钱仵作在车上睡了很久，阿涟也刚刚才休息过，唯有一路晕车的曾若初到现在没好好休息。
肖宅不小，曾若初初来乍到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到处乱逛，索性去院子透透气。
她坐在院子里的门槛上，身子靠在门框上，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昏昏欲睡。
突然，一阵凶猛的犬吠声把她吓得打了个寒颤，整个人也随之清醒。
眼前的肖书廷正在陪着自己家的小黄狗玩，谁成想小黄狗看到曾若初这个陌生人立刻警惕地叫了起来。
“那是客人，不许乱叫！”
肖书武反应过来自己家的狗冒犯到了曾若初，立刻用手捏住了狗的嘴筒，大声呵斥道。
小黄狗听懂了主人的指令，委屈巴巴地看着主人，刚刚一直在摇的尾巴也耷拉了下来。
肖书武将它抱了起来，走到曾若初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说：“姐姐对不起，它不是故意的。”
曾若初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伸手逗了逗肖书武怀里的小黄狗。小黄狗见主人对这陌生人没有敌意，干脆没有反抗。
“它叫什么名字？”曾若初温和地问。
“小小黄。”
“小小黄？”曾若初有些惊讶，“为什么叫这个名字？莫非还有小黄大黄？”
肖书武咧嘴一笑，露出了刚换没多久的门牙：“姐姐你真聪明，小黄是它的阿娘，大黄是它的外祖，轮到它就叫小小黄了。”
“那它的孩子岂不是要叫小小小黄？”
“对啊！你猜得真准！”
“……我觉得你们不如叫超小黄或者特小黄，怎么着也比小小小黄好叫些。”曾若初哭笑不得地说，“有一说一，你们家给狗取名倒是挺草率的。”
肖书廷将手中的小小黄放到了地上，无比认真地说：“其实我也想过要给小小黄取其他名字，但大黄和小黄的名字是阿兄取得。为了怀念阿兄，阿爹坚持要叫小黄的孩子小小黄，说后面要把阿兄取得名字就这样传下去，这样一来就像是他在给狗取名一样，也会让爹娘觉得阿兄没离开过这个家。”
听到肖书廷的事，曾若初好不容易放松一些的心情再次沉重。
小小黄在地上不停地绕着他们转圈圈，曾若初揉了揉它的脑袋：“如此说来，你阿兄很喜欢养狗？”
“对啊！阿兄最喜欢狗了！”肖书武郑重道，“那会儿我还没出生，据阿爹阿娘说，大黄是阿兄从外面捡回来的小狗，它和阿兄最是亲热，在上京的时候，阿兄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陪大黄玩。只是可惜狗的寿命有限，大黄最后老死在了上京。”
后来，小黄就代替着大黄守护着肖家；再后来，小小黄又接替了小黄的位置。
肖书武叹了口气，继续说：“大黄去世的时候我还小，只记得阿兄很难过，还特地把它葬在了家附近的小土坡上。大黄刚走的那段时间阿兄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去土坡那边看大黄，后来阿兄忙起来了，看它的次数就少了。”
提起肖书廷，肖书武越说越难过，语气也渐渐哽咽。
小小黄似乎感觉到了小主人的情绪有些失落，停在了肖书武的脚下，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总觉得阿兄是知道自己会出事的，因为就在他出事前最后一次来家里的时候，他特地去大黄的墓前待了很久很久。当时爹娘在忙着给阿兄准备吃的，我找不到阿兄，便猜他在土坡那边看大黄。果不其然，当我赶到的时候，阿兄就在那里，还在用锄头挖着什么。”肖书武说道。
曾若初总觉得有些不对，挑起了眉毛：“你阿兄去看大黄也就罢了，带锄头做甚？”
肖书武用衣袖抹了抹眼眶里的泪水，继续说道：“当时我也问阿兄了，他说他给大黄买了它生前最爱吃的鲜肉包子，害怕放在外面会被其他动物叼走，索性给大黄埋下去。”
曾若初倒吸一口冷气。
她一把抓住肖书武的衣袖，声音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你……你后来确认那里头埋得是肉包了吗？”
肖书武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慌乱地摇摇头：“大黄在里头睡得好好的，我没事干去刨它的坟干嘛？”
曾若初不停地喘着粗气，胸口也随之起伏着。
她顾不上被自己吓到的肖书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存放遗物的偏房。
“钱仵作，你留在此处继续搜查，一有线索就叫快马把消息传给我。阿涟，你跟着我一起，我们现在就回上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