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宵》荼小颂

34、他才是家属

　　经过2个多月艰难的复健练习，流川恢复得七七八八，不得不说激进治疗方案险胜后的效果亦很惊人，他明显感觉到肢体协调性与原始力量感正在逐渐回归。
　　全程有藤真在旁精心照护耐心陪同，又从医学角度巨细靡遗作了记录，所以这段日子尽管身处肃穆静谧的医院，流川觉得算不上特别难熬，除了深夜阖眼入睡前还是会想起仙道。
　　偶尔他和藤真会聊聊神奈川高中篮球界的往事，或是流川在美国适应陌生环境的忐忑，以及参加大大小小各种比赛的难忘经历。
　　“身体恢复后，你是不是有了新打算，我猜你还不甘心吧！”藤真眼眸里闪过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得意。
　　流川抿唇沉吟，许久才说了一句：“没想好，可能再试试。”
　　再试试，意味着与篮球的不解之缘还将延续下去，哪怕巅峰状态难以复刻，不服输的个性大概会让流川再吃很多苦头。
　　藤真敛起笑容变得认真起来，给出了既专业又感性的建议：“适度打球对身体恢复有益，但强度一上来，尤其是激烈竞争冲撞难免的大赛，恐怕不是一个长久的选择。流川，我知道之前为了单单治好腰伤，给了你很多现在看来有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也常在想这样是不是反而害了你。”
　　“不会，希望渺茫总比彻底失望强，我知道这条路不好走。”流川低头踢着脚下的石子，等再抬起眼看向藤真的时候，已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无论怎样，替补队员，谢谢你！”
　　“死小鬼，你是不是欠揍，干嘛学樱木那家伙说话！”藤专家秒变藤指导，稳重矜持什么不存在的，像被踩中了什么雷点，差点就炸毛了。
　　“好啦健司，别炸毛了，我送流川回去吧！”说话的是从律所匆匆赶来的阿牧，这天是流川出院的日子，老早约好的。
　　坐上阿牧的车后排座位，流川惊讶地发现副驾驶上早已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脱口而出道：“加奈？”
　　加奈剪短了发型，看起来更加干净利落，她没有回头，只是看向中央后视镜中的流川，微微生疏地问候道：“是我，怎么啦，不能来接你吗？”
　　流川脑筋飞快运转了下，加奈律所新来的主管，原来就是牧绅一啊，世界真小。
　　“你不要过于惊讶，牧是我的上司，也是……”
　　“……男朋友！”后半句由阿牧接口，他帮流川将行李搬进后备箱，刚钻进车听到他们的对话，不假思索补上了。
　　说不震惊是假的，阿牧与加奈交往，这画面……所以他流川枫终于成为了一次“前辈”吗，有点好笑。
　　行了，就不多看前女友撒狗粮了，流川内心深处那点歉疚感得以彻底消弭，因为在他看来，慕强的加奈找到了一个非常可靠的男人，他们显然合适多了。
　　等车子开到流川公寓楼下的时候，流川谢绝了阿牧要帮他搬行李的好意，“你们先走吧，谢了！”随后静静目送车子调头离去。
　　行李不算重，可流川爬楼梯却爬得很慢，倒不是因为吃力，而是每一步都在思考等下要怎么跟仙道开口，合理解释他选择“消失”的这3个多月。
　　关键时刻，偏偏“搞事”的泽北弹出了视频通话的界面。
　　“小枫，你不是今天出院吗，人到哪里了……等下，那是你公寓的门口？！”摄像头那端显然不大冷静，音量条瞬间往右拖动了一样夸张。
　　“好吵，嗯，刚到家，有什么事之后说吧，你今天没比赛吗？”
　　“有啊，赛前想到你了嘛！好了，我要去热身了，拜！”
　　泽北依然和往常一样热情开朗友善，即使流川很清楚，那次他飞回来探病期间，自己曾说过伤人的话。
　　“你是不是蠢，有什么比打比赛重要？还没在新球队站稳脚跟你就翘赛，是不想从冷板凳离开了吗！”流川很愤怒，泽北为了陪他不管不顾飞回日本的举动，实在不可思议的蠢。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在飞机上都坐立不安！”泽北很委屈，为什么流川不肯领情，换做别人会感动得不行吧。
　　“好了，我还活着，明天快回去！”病人下了逐客令。
　　“要不要这么残忍，我连时差都还没倒过来！”泽北也恼了，就算流川那软硬不吃的脾气再熟悉不过。
　　“快回去，你答应过我的，好好打球！”流川语气稍稍缓和，但还是没得商量。
　　泽北气得抛出“杀手锏”：“为什么是我就不行！明明我们在一起时间更长！”
　　流川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整懵了，时间更长，和谁比？
　　泽北颓丧地坐下来，将头埋进自己臂弯里，喃喃道：“早知道就不该拜托他照顾你！”
　　原来是指仙道啊。
　　“凭什么他可以待在医院那么久！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流川眼眸亮晶晶的。
　　“你明知故问！他每天晚上都在病房外晃，是护士小姐告诉我的，他才是所谓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