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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答案风中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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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国是因为我妈。”流川一边制作气泡水,一边随口表示要去探望母上。
“啊,她还好吗?”仙道从厨房探出头问,上次去拜访流川的妈妈似乎遭到了“冷遇”。
“听表姐说一直不好不坏,上个月又动了一次小手术,偶尔会闹情绪吧。”
流川不忘在气泡水杯子边搁了块柠檬片,然后递给还在与炖菜“搏斗”的某人。
仙道咕嘟咕嘟喝掉一半,打了个嗝,表情忽然有些局促,他搓了搓手,似在酝酿一个合理的说法。
“你想陪我去吗,总要面对她的。”直球选手恢复了长嘴功能后,沟通效率维持良好水准。
仙道点点头,毕竟是一手带大流川的女人,她含辛茹苦背后藏着保护儿子的意愿,其中包括难以接受他的同性伴侣。
这种为难并不体现在她对仙道的说话态度上,她的教养不允许冷言冷语没礼貌,但骨子里的疏离让仙道感觉到她拼命将自己看成流川的普通朋友。
不能这样下去,仙道这样想,他的自尊心不容许爱人的母亲拒他千里之外。
“明天一起去吧,希望她对我的印象能改观,哪怕每次只有一点点。”勉强的笑容挂在仙道脸上,令他看起来有些委屈的样子。
然后流川踮起脚吻了吻他的额头,以示安抚,爱人在努力,都看得到,哪怕结果不如人意,再难的事,他们不都挺过来了吗。
病床上的流川杏看上去比较瘦削娇小,她总是很疲惫的样子,仿佛前半生操劳加倍返还在身上,积重难返了。
“仙道君,好久不见了。”她脸上淡淡的笑意还是没什么温度,好在仙道学会了不介意。
流川其实不擅于跟自己母亲沟通,甚至于他觉得跟仙道母亲真希女士才说得上话,因为她坦率直白,从不将心思掩饰起来,故作坚强。
“这次回国要待多久呢?”流川杏低声问儿子,眼神却越过流川停在仙道背影上。
“大概一周,不过,我想搬回来了。”
“搬回来,是指离开美国定居日本了吗?”
流川点点头,这件事他想了一段时间了,够了,在美国待够了,追梦总有追累的一天。
“是因为他么……”流川杏的眼神愈发黯淡下去,像是认命般强迫自己,去接受一个不十分愉快的现实。
“妈妈,你真的介意我和仙道在一起?”流川忍不住要提出这个终极疑问,来验证内心的不安是真实存在的。
流川杏深深叹气,她略吃力地抬起手抚摸儿子的头,试图以一种较为温和的方式表达。
“妈妈不是讨厌仙道君,真的不是,他是个善良温厚的好人,可以是你的兄长,或是最好的哥们……”
流川听到这里昂起头,插嘴道:“就是不能成为爱人,对吗?”
他悲伤落寞的神色表露无遗,令流川杏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继续下去,她不想,儿子的人生走得比她还艰难。
如果二十多年前狠心放弃还在肚子里的流川,她会继续学业,从事理想的工作而非在餐馆洗盘子打零工度日,也不会在亲朋背后指指点点中,拼命去找回一点倔强的光。
流川的父亲意外离世给了她天大的打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
这段伤感往事让流川杏本能地抗拒一切复杂艰辛的事物,她何尝不知道爱情令人盲目,盲目到不问前程。
那个叫仙道彰的年轻人对待感情无比认真,这才是最令她不安的地方,倘若年轻人玩一玩就散,就简单多了。
她知道当初儿子带那个叫加奈的女孩子来,纯粹为了讨她欢心,作为母亲又怎会看不穿儿子的心思。
流川杏是矛盾的,一方面担心儿子爱上不该爱的人,另一方面又担心儿子永远学不会爱人。
从青春期起,流川枫在同龄孩子眼中是冷漠的,孤傲不合群的,辗转多个学校导致失去了交友的兴趣,反正来了又走。
等她工作稍稍稳定,流川入读富丘国中,后来是湘北高中,才渐渐身边有同学,有朋友。
第一次见到仙道彰,流川杏的不安犹如种子破土而出,后来儿子腰伤恢复,回了美国,她以为这段关系会画上句号,谁知会变得更加坚固呢。
“请您相信我,我有决心与能力让流川幸福。”
本来仙道没打算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两个男人之间是对等的,为了让流川杏安心,只好将流川置于被保护的“弱势”地位。
最终离开病房前,流川杏望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幽幽道:“希望仙道君不要食言。”
回程中途,流川反复听着鲍勃迪伦的《答案在风中飘扬》,仙道边开车边打趣道,就连篮球脑袋都开始追诺贝尔文学奖了。
“那是我爸最爱的歌。”流川翻了个白眼,说出这句后不出意外仙道沉默了片刻。
“据说我爸是个工程师,可我数学很烂诶。”
仙道被逗乐了,“寡言高冷”只是不了解流川的人瞎贴标签,他的爱人有多“幼稚有趣”,惟有他最清楚了。
“据说我爸打球也不错,可惜了,不能像泽北那样和老爸1 on 1。”篮球脑袋终归惦记着这个。
“你有我了嘛,那么多次1 on 1诶,还不够补足老爸的份?”
“喂,你占我便宜!”
“哪有,我占了吗,别冤枉我好吗!”
促狭的笑意拂过副驾,他们一路向前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