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宵》荼小颂

6、该死的自尊

　　“没什么了不起，我退出了。”说出那句话后，流川觉得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他顾不得仙道和樱木被深深震惊的神态。
　　唔，没什么大不了的，原来说出实情，是最好的解脱，要是早点想通就好了。
　　是的，他，流川枫，那个驰骋赛场凌厉如风的身影，那颗永不服输不畏挑战的心脏，缓缓停下了追逐篮球的脚步，放下了直冲云霄的意气。
　　一场意外，导致他最终不得不告别篮球校队，告别灯光球场，告别无数次挥汗如雨的自我加练，告别曾经生命中唯一的挚爱，篮球。
　　他失恋了，彻底的，只不过对象是颗橙红色的球，心被掏空了。
　　他又不是毫无知觉的机器人，午夜梦回还是会痛醒啊，已经不是腰伤的问题了，而是心痛。
　　后来渐渐地，刺痛变成了钝痛，再由钝痛变成麻木，他该死强大的自我防御机制启动了。
　　泽北是陪他经历全过程的人，都怪那个打球风格霸道的对手Lois，恶意犯规重伤了流川，让他想起第一次全国大赛被丰玉南烈肘击伤眼
　　好歹南烈赛后致歉，还送来药膏，没等下一场比赛就好了个七七八八。
　　流川本以为自己会再次幸运躲过伤病，腰伤只是一时的吧，大不了放弃一个赛季，谁知陷入了持续不断的反复轮回，进出医院的次数快比练球多了。
　　他的耐心被一点一点耗尽了，最后几场比赛中途，疼痛像恶魔如影随形纠缠着，仿佛在威胁他，流川枫，你倒底放不放手。
　　他根本不想向命运投降，没有他战胜不了的对手，可他克服不了动作变形后投篮失准，把控不住重心抬高后防守漏洞。
　　他成了队友的包袱，多么残忍。
　　该死的意外，该死的自尊心，该死的胜负欲，最要命的是泽北拿下mvp的喜讯。
　　这次泽北没有在他面前炫耀，两人沉默坐在医院外的公园长椅上，流川刚做完复健，汗水湿透了帽衫。
　　“不如，算了吧，生活不止有篮球。”泽北很艰难说出了一句，冒着他们交情破裂的风险。
　　流川起初没有答话，却第一次主动拍了拍泽北肩膀，许久说了一句， “好好打球，拜托了！”
　　泽北点点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流川将篮球托付给他，也将梦想托付给他。
　　再不甘心，已经这样了啊，他向教练郑重递交了退队申请。尽管在这个国度，并不看重仪式感，可流川认为，欠篮球一句正式道别。
　　“喂，那次你伤到脚了，所以退出？”流川没来由问仙道，指的是第二次全国大赛上陵南对阵名朋工业，仙道后仰跳投落地时不慎踩到对手而崴脚。
　　“呃，那次啊，嗨，没大碍，很快好了……退出嘛，就是不想打了呗。”仙道摆出一个欠揍的手势，惹恼了饱受伤病困扰的流川和樱木，两人不约而同骂道：
　　“大白痴！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