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宵》荼小颂

7、不完美人生

　　原来流川受伤这么严重啊，不得不放弃篮球了，仙道有些替他惋惜。
　　从樱木家出来已是深夜，奇怪的是，两个人都丝毫没有困意。相请不如偶遇，仙道提议，再找个地方坐下聊聊，虽然他很怀疑两人独处能聊个啥。
　　流川不置可否，默默跟着仙道走了，一前一后，影子拉得好长。
　　不知不觉踱到以前那个1 on 1篮球场，这个点自然没人打球了，仙道手指无聊拨过数个铁丝网格，随口说了一句， “这里感觉没有变啊，旧了点而已”。
　　“嗯。”流川本来想说，旧了不止一点点，篮筐都残了好吗，话到嘴边就剩下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单字。
　　仙道真不是神经大条，故意刺激流川，明明不该提篮球，可他偏要故地重游。
　　或许是个不错的脱敏疗法呢，何况对方也比福田心大多了，仙道忽然觉得，大学选修心理学果然明智。
　　他不介意继续寻找话题， “以为你去了美国，再也不回来了，世事难料嘛，竟然又遇到了。”
　　“你也没送别。”流川挤出一句，仙道愣了下，因为常人听来这是在埋怨对方不够朋友，可流川语辞典的正确翻译是， “大惊小怪，彼此彼此”。
　　仙道不由莞尔，即使这样，在流川记忆里，自己怕还是个“塑料挂”朋友，跟“冷清挂”朋友相比，不遑多让。
　　毕竟搬去东京是顺理成章的事，仙道以为大家都会理解，没特意打招呼，事实上，大家都后知后觉，发现人不见了，搬家了，音讯渐无。
　　越野曾忿忿指责，仙道你把湘南丢脑后了，一点都不留恋吗，打过三年球诶。
　　不是绝情的问题啦，这不又从东京回湘南待着了，来来去去还是这帮故友，坐在鱼住家居酒屋喝到断片。
　　当时读大学，确实走得比较仓促，原因么……仙道苦笑，今夜伤感额度用掉太多，不如别提了。
　　“我在东京念书的时候，时常想起高中篮球赛，陵南那几年真的好惨，先被你们湘北打败，冬季选拔赛输给翔阳，最后那次全国大赛抽中死亡组，森重宽那个家伙真是，啧啧。”其实仙道语气中并没有太多遗憾，反而有津津乐道的意味。
　　“也就那样。”流川简洁有力表达了对森重宽的评价，或许也是对陵南败北的总结。
　　仙道无所谓似的耸耸肩，不再倚靠着铁丝网，唔，好像有点扎人，怪不舒服的。
　　流川发现角落里有个破掉的篮球，脏兮兮的，很久没人用了，他走过去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转身一个中投，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球没进，因为漏气了。
　　仙道憋不住笑出声来，他原以为流川会恼，谁知，他第一次看到那人扬起嘴角浅笑。
　　时光荏苒，不苟言笑的少年终究学会了长大，笑对不那么完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