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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不必再怜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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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学院提前一周就释放了关于M大教授来进行讲座的消息,讲座海报设计的特色十足,那几位教授睿智的照片也在海报上一一列出了。礼拜三晚上,在容纳百余人的阶梯教室,来自全校各院系的学生就闻海报而来,两三百个人把教室挤得密密麻麻的。宋锦瑟有种莫名的欣慰:现在的孩子真的很关心国家大事啊。
年笙的导师Laurence担任第一位主讲者。那是个充满沧桑感的老头,宋锦瑟当年面试的时候曾经透过研究室的门口看过他一眼,灰白的发,满脸的皱纹,爱因斯坦般的发型,岁月的痕迹无比明显。而这次,则是宋锦瑟负责引导这位教授来到教室,顺便客串了一下主持人,简单介绍了一下Laurence的资历。
“请你评价一下美国对中国经济崛起的态度?”“您对美国强压人民币升值有什么看法?”S大的学生提问很尖锐,那个老头却毫不在意,每个问题都回答的很严肃,不单单涉及到经济问题,连政治、军事都有所涉及,学生们特别兴奋。宋锦瑟听的也很过瘾,算是弥补了一把当年没能当他学生的遗憾。
一个半小时的讲座,拖了两个多小时,即使Laurence坐着,可是宋锦瑟还是看出了他的疲倦,毕竟从B市一路飞来立马就开讲。宋锦瑟看了一下校领导的眼,互相沟通了一下,然后在Laurence微作休息的时候,去跟他低语了几句,然后宣布结束。然后引导着Laurence走了出去。学生们明显兴致很高,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心满意足的目送教授的离开。等远离了那些讨论声,Laurence才跟宋锦瑟好好的聊了几句。
学校的领导跟在后面,宋锦瑟几乎成了代言人,陪着Laurence走在前面。
“我很高兴你还和年笙在一起。”Laurence突然开口说道。
走在旁边的宋锦瑟一个踉跄——不是吧,这他都知道?宋锦瑟都不知道怎么接住这个话题,稍微沉默了一下。
“对于你没能继续进修硕士,我表示很遗憾。”Laurence很诚恳的道。
“我也很遗憾没能跟您学习。”宋锦瑟收拾了一下情绪,也巨诚恳的目视着那个让人仰视的教授说道。
“其实,此番年笙特意请我来有些多余。”Laurence更诚恳了,“他是我得意弟子,而且拥有 CFA(注册金融分析师)的资格,实战经验远比我这个理论研究有说服力。”
已经立秋了,晚上的风有些凉,可宋锦瑟觉得心里真暖和。她就想即使自己是M大的学生,也不至于能请到世界经济学的泰斗,原来年笙把她的牢骚听到心里去了,亲自去邀请Laurence了。
“此番真的感谢您能到来。”宋锦瑟无比感叹。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CFA啊,在投资金融界那可不得了啊,是进军华尔街的“入场券”。那玩意很难考,被称作“全球金融第一考”。除了考试投入比较大,最主要的是CFA的资格认证是全英文考试,而且考试的通过率级低。总之一句话,年笙是个变态。
Laurence在学校领导的围绕下进入了车里,他明天在B市还有研讨会,需要赶回去。坐进了车里,他又摇下了车窗,对宋锦瑟招手。宋锦瑟快步上前倾听,听到他充满感情的一句话:“祝你们幸福。”没等宋锦瑟说谢谢,车窗摇了上去,车子平稳的驶了出去。
宋锦瑟目送那车的离开,眼睛有些湿润。幸福呵。她拿出手机来,给年笙发了条短信:“谢谢你。”
很快收到年笙的回话:“傻姑娘。”
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能明白她。她看着手机屏上那三个字,有温暖的笑泛上面颊。给他回过去:“什么时候回来?”
有些想他了。
“明天上午飞机。”年笙把手提电脑推到一边,专心致志的按着手机键。
白天已经跟江思琪的父母见面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江父面色非常不好看,觉得他这个小辈的行为非常无礼,言语之间有些不耐,说希望能跟年父亲自谈一下。江母却是没有言语,只是用一种非常平淡的眼神看着年笙,似乎一切都与己无关。
年笙无比平静的看着江父侃侃而谈,说着他与年父的战友关系,说着当年订婚时年母的亲力亲为,无一不在强调着当年是年母强求的婚姻,而此番他来悔婚简直是罪大恶极。年笙看着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当年军人的气质在他身上已经消失殆尽,他只从那张脸上看到贪婪和算计。难怪会培养出一个眼睛不纯洁的公主来。
年笙告辞之后给父亲打了个一个电话,在年父再次表态之后他才放下心来。既然他是父亲的战友,很多时候他并不想采取太极端的办法。当然,前提是江父要够聪明,做的事别触碰他的底线。
按下发送键,年笙踱步到窗前,窗外的上弦月散发着淡淡的清辉,映衬着他清冽的眉目。手机有短信提示,他打开:“嗯,晚上来吃饭。萧萧想你了。”
这女人,就不能说一句话她想他么?他噙起笑,原本清冷的眉眼,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转瞬风华万千。那灼灼的月色,竟生生的失了颜色。
宋锦瑟回家的时候,客厅的电视还在播着宋默萧一直追着看的肥皂剧,可是小人儿却不在。宋锦瑟关掉电视,浴室没有人。她看一眼表,9点半多点,这个时间,是宋默萧洗澡的时间,可是却不在。她转身去了宋默萧的卧室,寻思这孩子去睡觉了也不知道关电视。
被子整齐的在床上,却不见了儿子的身影。她蹙眉,疾步去了书房——他从来不会这么晚过来看书或者玩电脑的!果然没人。
立马给父亲打电话,询问宋默萧有没有过去。宋青山有些讶异的回答:“今天又不是周末。”然后似乎想明白了女儿的话,立马追问:“怎么了?”
宋锦瑟想着父亲的身体,扯了一个笑,发出惊讶的声音:“啊,萧萧跟我捉迷藏,我回家没看到他,以为他去了您那里。结果他躲在书房呢。”
宋青山松了口气:“你这孩子,大惊小怪的。”
“是啊,我挂了,爸。”宋锦瑟应付着父亲,挂掉了电话。以宋默萧的性格,他如果去父亲家,应该会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么叶下弦家也排除了。他也绝对不会莫名其妙离家出走!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儿子不见了。情绪一下子上来了,她忽然变得无比惊慌,下意识就拨了年笙的电话。
“喂,”电话接的很快,年笙很愉悦的声音传来,“要亲口告诉我想我么?”
“萧萧不见了。”宋锦瑟觉得自己快哭了。
年笙的声音一下子严肃起来:“什么叫不见了?”
“我回家,他就不见了。我……”宋锦瑟有些无语轮次,年笙沉稳的声音让她冷静了许多,她深吸口气,努力保持思维清晰,“今天有讲座,萧萧放学我接他回家后他就回了学校。然后讲座完,我回家他却不在家。”
想起最近报纸上关于拐卖孩子、虐杀孩童之类的报道,宋锦瑟再度失控:“会不会是绑架?拐卖?”
年笙蹙着眉,安慰道:“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绑架也该去别墅区绑,而不是朝你这种普通居民区下手。拐卖也不会跑到家里来拐。”
宋锦瑟紧紧的攥着手机,耳朵嗡嗡响,但还是努力听清他的话。
“你别急,我马上回S市”。听着她她还算正常的的应着,他不忘叮嘱,“如果有电话,无论做什么的,什么条件,你全部答应,等我回去。”
挂掉电话,年笙立马给自己的特助打了个电话:“邵,你帮我追踪一个人。”年笙曾经送给儿子一个卡通表,里面装有最新的军工GPS卫星定位系统,即使手表停止运转,这个系统照样运行,显示位置的误差能精确到3-5米内。而这样的东西,在宋锦瑟身上也有,只不过是在他送她的一件超级简单的银链上。知道她不习惯带手势,所以他特意打造了一个脚链。还好他习惯未雨绸缪。因为他小的时候,也曾经被父亲政界的对手绑架过,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人也承受那种痛苦,做这些只为了应付突发状况。而他的邵特助,并不是简单的特助身份,他还是个电脑高手,年氏所有电脑防御系统全部由他搞定。
挂掉电话,立马给莫言电话:“莫,需要你的几个朋友找个人。”
彼端的莫言气息有些紊乱,大概是正在做什么运动。本来很不爽,听到年笙不苟言笑的声音,立马低低问道:“谁?”
“我儿子。”年声道,“你直接跟邵联系,他正在追查位置。”
“怎么了?”莫言对妻子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脸色变得凝重。
“不知道是不是绑架。”年笙轻叹,“麻烦你家媳妇儿去陪陪锦瑟,我怕她胡思乱想。我马上回S市。”
“嗯。”莫言挂上电话,立马联系了几个朋友,然后吩咐保姆看好女儿,就往宋锦瑟家赶去。
彼时宋锦瑟刚接到勒索电话。一个不显示的号码,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宋小姐么?你儿子现在在我们手上,一千万现金交换。”
“先让我听下我儿子的声音。”宋锦瑟想着年笙的叮嘱,努力保持冷静。
“妈咪,唔——”宋默萧的嘴巴似乎被堵上了。
“半个小时之内准备好——”
“现在是晚上,银行都不开门,我怎么准备现金?”宋锦瑟被绑匪气的要死,谁家没事搁着一千万的现金?”
“CAO!我就说那个女人的方法不可行!大晚上的要个鸟现金啊。”那个年轻人对边上的人低声骂道。
“TMD!那就要支票!”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沙沙哑哑的传来。
“你傻啊!支票,我们怎么去对钱?”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还伴着哎哟的喊痛声,似乎是有个人被打了。
宋锦瑟一下子轻松下来——并不是专业的绑匪,只需要拖着,然后相信年笙。
“那就明天一早!到时候通知你地点。记住不要报警,否则撕票!”换了那个沙哑的男声,非常火爆和凶恶的留下了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宋锦瑟立马给年笙电话:“不是专业绑匪,刚要现金,我说银行不开门非法取钱他们便信了。”
年笙对宋锦瑟的表现很赞赏:“别着急,我正在查着萧萧的位置。”刚邵特助说,宋默萧的大体位置已经确认,就在S市某大型工业区附近,只不过具体的位置还需要时间。莫言联系的人,已经往那个位置赶去。而现在年笙,正坐在军用飞机上,往S市赶。
“你怎么找?”宋锦瑟下意识问道。
“萧萧的卡通表,带有GPS定位系统,现在只需要时间来追踪。”
“对了,刚绑匪有内讧,貌似是被一个女人指示的。”宋锦瑟能听到呼呼的风声,知道他正在飞机上。
现在在一起了,才知道他们年家是怎样的家庭,也知道年家对这个国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年老爷子跺一下脚,军、政、商三界就得震上老半天。
女人?江思琪?上午刚拒绝了她父亲的威胁,晚上她就搞事了?最好不要是她,否则他会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这么多年,没有沾染年家的底子,不代表他就没权号令年家。年笙看着黑色的夜幕,纯粹的几乎让人着迷,想知道那无尽的黑暗到底藏了什么。他缓缓闭上了双眼,挡住了那黑的诱惑。
一个小时之后,年笙抵达S市。等到了宋锦瑟的住处,莫言已经接了宋默萧回家,而邵特助也赶了过来。简单的跟友人点头算是招呼,然后他大踏步进卧室,就看到宋锦瑟刚哄着宋默萧睡着。叶下弦正站在宋锦瑟边上,看到他进来,就走了出去。
“有没有吓到他?”年笙看着坐在床畔的宋锦瑟,压低了声音问道。
宋锦瑟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再看看宋默萧红扑扑的小脸,有些无语的回答:“没有,他有些兴奋。”
兴奋?年笙挑眉询问。
宋锦瑟走到他面前,任他把她抱进怀里:“他说第一次见识绑架,而且他是当事人,他正好好好的观摩了一下。”
“结论呢?”年笙对毫无肉票自觉的儿子也有些无语。
“绑架者的弱智告诉他一个现实:□□正逐渐灭亡。”宋锦瑟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胸膛,“都是你的基因的错!”太聪明,太古灵精怪,太——让她这个当妈妈的无语。
当宋默萧被接回来的时候,宋锦瑟几乎抱着他落泪,结果那小子说:“妈咪你又在瞎担心了。”
宋锦瑟就想一巴掌拍上去,宋默萧却提前一步钻进她怀里,腻歪着哭诉:“本来门口是个好看的阿姨,说找你有事要等你回来你我才开门的。结果还跟进来了一个坏人,说我不跟他走就立马杀了我。”
宋锦瑟立马心软了:“知道害怕了吧?”
“恩啊,所以我才乖乖的跟他走,我有保护好自己哦。”宋默萧讨好道。
“他们有没有打你?”宋锦瑟听的有些心酸,都怪自己让他一个人在家。
“没有啦。那个女人走了之后,我有跟坏人说家里有好多钱,可以等价交换哦。”
一千万交换她亲爱的儿子?不,再多的钱都交换不了,她的儿子是无价之宝。宋锦瑟紧紧的抱着儿子,哽咽着不能言语。
年笙看着儿子酣睡的样子,对宋锦瑟的低低应着“都是我的错”,然后揽着她轻轻的离开了房间。
“谢谢你们。”年笙看着疲累的莫言和邵说道。
莫言瞥他一眼,没搭理他的感谢,径自说道:“那两个家伙说是一个女人指使他们做的,本来要杀人换酬金的,可惜你家儿子太聪明,以更多的钱做诱惑,让那俩家伙动了歪心思,而保住了小命。”
杀人?年笙原本沉潭般的眸子,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寒剑,银光欲裂,月华倾覆。好大的胆子!
“那个女人的身份搞清楚了么?”年笙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照你提供的江思琪的照片,那两个人已经确认了。”莫言听着他越发温和的话,心底有些发怵。这个男人要怒了。
偏偏自己的媳妇还在火上浇油:“哎哟,年少还有多少风流债啊?”然后不管年笙黑了的脸,朝宋锦瑟喊道:“小锦,幸亏还没嫁给他,不然那嘴多臭啊。”
叶下弦那妞在讽刺他偷吃没擦干净嘴!宋锦瑟看着忽然变包公的如玉君子,便低低的笑了起来。
“很好,多谢你们了。”年笙撵人了,无比庆幸自家准媳妇儿不会像叶下弦似的伶牙俐齿。
送他们出门之际,莫言搂着媳妇,摸着鼻子,忍不住叮嘱了年笙一句:“做的时候,别太嚣张。”
“我一直很低调。”年笙白他一眼,关上了门——这一次,我绝对会低调到让他们人间蒸发而没人关心他们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