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爱无常[2023]》匿见渊

33、绯闻

　　【第三十三章绯闻】

　　重新建立起来的姜家家族群里商议过年事宜时，恩爱在学校值班。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在哪吃都能聊几十条。她留心群主严玮桢的发言，但是后者根本没说话。

　　之前恩爱本来和学校说的是过年也不回来，学校就没有排她的班。但她提前回来了，跟主任一说，主任也懒得重新排，而是让她待命，要是有老师临时请假，就麻烦恩爱去学校看着。恩爱想了想，反正离过年也没几天了，便答应下来。

　　于是腊月十八，她因此坐在了一年级办公室里。寒假事儿少，除了后勤的行政老师，教学岗来值班的全校就两个，一个恩爱，还有一个王老师。

　　王老师拿着小钱包从三年级办公室下楼来找恩爱，恩爱低头看群消息，甚至都没听见她的脚步声。

　　“哟，姜老师看什么呢，怎么专注，我来都不知道。”

　　闻声抬头，恩爱笑笑。“家里群聊商量过年的事儿呢。今儿你也值班啊。”王老师点点头，两人聊了一会儿就眼见着到了午休时间。王老师提议出去吃个午饭，顺便让恩爱跟她说说百岛好不好玩，要是好玩，她下次想带余依念去玩。

　　既然都提到了孩子，那两人不免要围着这两个丫头展开话题。

　　王老师夸有常有主见有个性，还独立，能在外面自己过好几年；恩爱却羡慕她们家的余依念听话懂事，上进省心。王老师被夸得心花怒放，但也不免遵从成年人的言谈褒贬守恒定理——你说我家的坏，我就要说我家的好；你说我家的好，我就得说我家的坏。即便两人是相识十几年的老友，也总得如此。

　　“那是之前，现在这孩子年纪不大，但是事儿也不少。我们家念念最近情绪不好，连补习班都不去了。”王老师一声叹息，面露愁色。

　　还有不到俩礼拜就过年了，本来就不太该上课。恩爱夹了一筷子梅干菜，问了一句怎么了就等王老师倒出下文。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余依念自从上了初二，十天有五天回家都耷拉个脸，问她怎么了也不说。王老师猜是不是学的变难了，让孩子心里烦躁，又猜是不是老师在学校批评她了。但问过老师之后，发现这两者都不是余依念闷闷不乐的原因。

　　王老师实在没办法，忍了一个月发现孩子的情绪还是没有好转就趁余依念去洗澡时，偷偷摸摸地翻了她的手机，看见了她和同学还有跟有常的聊天记录。王老师这才知道余依念在学校被同班的男同学起哄造谣，说她跟班里长得最丑的一个男同学谈恋爱。

　　而这谣言的起因实在是过于小儿科——刚开学的那个礼拜，老师让余依念帮着发新练习册，余依念给那个男同学册子的时候，册子太多，最上面的几本滑了一下，男同学和余依念同时伸手去扶，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就这一瞬，被好事的男同学拍了下来，做成短视频配上音乐和特效，发进了她们班只有同学的群聊里，还配字：“一见钟情，好好磕~”

　　底下的同学也起哄，说她们俩是貌不惊人后排男友×低调学霸后排甜妹，是一种全新的偶像剧反套路搭配。

　　余依念当天就在学校哭了。

　　她不喜欢那个男同学，也没怎么跟他接触过，别说谈恋爱了，单独说话都没有过。但奈何现在初中生早熟，又大多被学习压榨得多少有点没地儿发泄，这个流言便越跑越快，愈演愈烈，半个年级的人都知道了。

　　王老师她无法对余依念承受的这一切熟视无睹，当天就找余依念谈了话。

　　余依念对母亲翻自己手机这件事的愤怒程度超出了王老师的预期，但是王老师更想和余依念聊的是如何解决这桩“绯闻”。她甚至提议要自己出面去找余依念班主任，让老师来管一管这帮兔崽子。但是余依念死都不肯，还说如果王老师敢找到学校去，她就再也不去学校了。这场谈话终究以母女俩激烈的争吵结了尾，第二天余依念都没去学校，被她爸爸带去公司玩了一天。

　　王老师没办法，找孩子谈话谈不出来，又不能找老师，也很难和自己的同龄朋友启齿——这样会显得她这个人民教师很无能，竟然搞不定自己孩子的问题。

　　王老师只能带着一肚子邪火强忍，硬是憋到了放寒假，等到了恩爱回赢安。她当时看见余依念和有常一直有联系，孩子还把事情跟有常这个大姐姐说了，就想让恩爱出面，跟有常说说，开导一下余依念。有常跟余依念代沟不大，还受过高等教育见过世面，王老师觉得有常的话对念念肯定有用。

　　恩爱听她说余依念还和有常保持联系时就猜到了王老师会说什么，答应自然是答应了下来，不过恩爱也免不得提醒她一句：“王雪春，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啊，我们家这个有常，她的逻辑异于常人，很有可能把念念撺掇歪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回去跟她说说。”

　　“何必回去，现在把她喊来吃饭啊！”王雪春道。

　　恩爱笑着摇摇头：“有常没跟我回赢安。”

　　王雪春确实没想到：“不是，这快过年了啊，这她都不回来？难道是在那边有事？百岛这么好啊。”

　　恩爱摇摇头：“在那边她哪里有事，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她其实也知道，不是百岛太好留住了她，而是赢安赶走了她。

　　王雪春砸吧了两下嘴。她想不通，她的世界里，所有外地工作的，甚至是出国的小一辈都会在过年时排除万难回家和亲人团聚，从来没有过像有常这样的先例。俗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平时远游就算了，怎么过年还在外面漂着？

　　“那，那你们家过年怎么办？”

　　恩爱面色如常地接着吃了口饭。能怎么办，又不是没了她别人就不过年了，到时候打点钱给她当过年费，就让她自己在百岛折腾吧。

　　“不过就算她不回来，我也会跟她说念念的事儿的。反正我们都只能是劝一劝孩子，最重要的还是看你跟孩子沟通，总得把这事解决了才好。这样的事，不能拖。”

　　王雪春叹气，“已经拖了。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哪里知道怎么办啊！我能做的只有不停地叮嘱我家念念，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那个男同学有什么动作一定要立刻告诉大人罢了。”她的筷子敲了一下盘子边，“说来也是可恶，现在的小男孩怎么就那么没分寸？念念放假了才敢跟我说她不喜欢去学校的原因里还有那个跟她传绯闻的男同学。他一开始根本不喜欢念念，可是被人一起哄就觉得念念跟他有关系了，下课的时候堵过念念几次，还总找她聊天。”

　　恩爱立马问：“那念念怎么做的？”

　　王雪春揉了揉太阳穴：“能怎么做，跑呗，跑出教室往老师办公室躲。放学了就跑出来找我们。唉，真是头大。”

　　恩爱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监控中用帆布袋狠狠砸向刘品豪脑袋的有常的模样，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掩饰自己的神情。茶是用碎茶叶泡出来的，色彩浑浊，里面有好多细小的茶渣。渣子被她喝进嘴里，在幻觉中变大，卡住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