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醇》大蛆

6、哥哥

　　李湾学一整天回家不仅没等到一家人等她开饭，还在吃凉剩菜后把所有人的碗全刷了。凉水没过她白里透红的指尖，天气也变凉了，再洗几天估计就有了手脚冰冷的毛病。

　　李涵又把光盘落在客厅。

　　“去，给你哥送去。”汪海萍一进来就看见李湾拿着光秃秃的光盘，不知道什么内容。

　　她刚拧动门把手，正好把没聋的那只耳朵靠门，听见了足已击穿她心脏和一生的语音电话。

　　“什么时候动手？”电话嘈杂音绊陌生男音。

　　李湾警觉的竖起眉头，使耳朵完全贴在门上。

　　“你们啥时候交钱啥时候动手呗。”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李涵。

　　“你妹挺好看，出个价，我们谈谈。”

　　李涵毫不犹豫，“三百万。”

　　李湾在门后倒吸一口凉气，三百万是什么，是把她卖掉当奴隶，还是小女孩初夜的价钱，反正不是一个好价位。

　　可能对面明显觉得三百万不值，在考虑十几秒后，出乎意料的同意了。

　　李湾听着腿软，握着门把手已经手心冒汗。

　　“你们不是说身体健全可以翻一倍吗？我妹从小身体就特好，绝对值你们价。”

　　这个价已经算高了，不过她是从小邻里街坊都知道的身体弱一堆病，如今还聋了只耳朵，哪来的身体健全这一说。

　　身体贩卖这个想法突然击穿李湾神经。

　　难怪当时李涵会护着她关心她的耳朵，不就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吗？

　　她是知道李涵不喜欢她，却没想过他真的会为钱而永远失去家中一份子。

　　因为过度恐惧李湾没听到后面的几句话，头上的冷汗已经快流进她眼里，沙的人痛苦无比。

　　有叮叮咚咚的脚步在逼近，不是夸张拟声词，李湾小时候的梦魇也是这个动静。

　　她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分崩离析，李湾急促又特意控制声音的跑进旁边的房间，伏在门上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要是被发现她不就完了，被朝夕相处的整家人合起伙控制压制住剥皮抽骨，死相凄惨，她不想这样。

　　从仅余窗中细缝中李湾看到李涵走远了，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适时推门走出来。

　　他看见妹妹时明显愣了几瞬。

　　“哥，你的光盘。”

　　李涵没接，一步一步朝她逼近，似乎想从她脸上得知什么细微变化，说大了，就是在探究李湾听没听到实情。

　　也许他不会注意到愈来愈响将近打鼓的心跳声。

　　李涵没在意其他，一把将光盘抽走，转身就走进客厅，离开了狭小的房间走廊。

　　“你耳朵，该换纱布了。”

　　李湾松了口气，幸好他只是关心耳朵，也恰好说明了李涵十分注重利益收入，伤养好了，身体健全这个说法看着真点。

　　她包扎完第一件事情就是收拾行李，刚才发生的一切始终让李湾久久不能平静，原来从小到大的家，在李涵回来那一天就已危机四伏。

　　...

　　沉默寡言的李湾在年级出名了，因为年级第一，无论走到哪处都有学生认出她，叽叽喳喳，无一不在羡慕学习。

　　学校今年根据评优开了讲座，李湾晚来了，找座位时自然被学生前呼后拥。

　　“李湾坐我这！”

　　“过来我这坐！”

　　她没什么情绪变化，只是从人群涌动中精确找到一个人，绕过人山人海快步坐到他旁边的空座位。

　　“李湾...同学？”

　　李湾用真诚且炙热的眼睛盯着他，盯得心痒痒，红晕很快顺着体内爬上耳朵，鼻子，脸。

　　“谷煦，你叫谷煦对吧。”

　　“嗯。”

　　“以后都和我一起坐。”

　　……

　　早上九点的浦东机场人满为患，李湾李涵兄妹俩送别陈百利，他说要回台湾创业，陈在前面推行李箱，李湾跟着，还拎着陈百利的另一个包。

　　李涵空手低头揣兜，脚步依旧大摇大摆。

　　送机本商量好是李湾该做的，李涵非要一起，他俩都闹掰了，说白了就是看着陈百利别把到手的鸭子给放走，或许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把亲妹妹逼上绝路。

　　陈不止一次觉得李涵再也不似从前了，对于这个朋友他还是很难过。

　　从前的他为了追学姐可以把一整天兼职的钱全花去买一盒巧克力，现在的他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着，只剩李涵依旧警觉的看来看去，似想从两人间看出秘密，看出破绽。

　　陈百利停下站在原地，而李湾还在继续走，头撞在他后背上。“抱歉。”

　　李涵静默着看两人的小动作。

　　她突然回头，瞪着她那出名硕大的浓黑眼睛对他讲话，“你不走吗？哥。”

　　这声哥带着亲属之间的亲切，只是局面不适合，临近只剩下疏离感。

　　他对李湾假笑，“不去，哥还有事在家。”他说的就是器官贩卖这个大事，带着使命感。

　　这次变成李湾与陈百利两个人的对视沉默，一大一小两对眼睛仿佛在灵魂对话。

　　登机时间将近，路人们全部推着行李箱加速朝着他们身后跑去，带起来的风一波又一波，十分显眼，但又感觉没人注意他们。

　　李湾的长发被刮起来，美的窒息。

　　李涵叉着腰看着表，有几分不耐烦。

　　面对面站着的两人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时空似出现差错，周围一切都在加速运转，只有两人是时间旅人，脚踩时空按钮在瞬时静止。

　　李湾说，“你要走了。”

　　陈百利上前一步，从她裤缝间捡起她的右手，低下头，朝着透白清晰见血管的手背深深落了一吻。

　　李湾在这氛围里无疑是紧张的不敢眨眼睛，尽管男人嘴唇柔软的触感如此让她情窦初开，芳心荡漾。

　　这一切都发生在李涵眼皮子底下，随后陈百利乘着风走了，没留下任何话语。

　　李湾小白鞋踏在机场瓷砖上，登机完周围已经人极少。“我们走吧。”

　　“等下！”李涵眼镜反光，他在事情办成之前心思变得极敏锐。

　　她回头，眼底明显有慌乱。

　　“你手里什么东西！”

　　他跑过去拉她的右手，他笃定那是陈百利偷偷塞给她的求救信物，足以至他于死地的关键信物。

　　而李湾死拽着不给他看，眼角还憋出苦泪，仿佛一切都证实了刚刚的猜想。

　　“哥！我手里没东西！”

　　“那还不敢伸出来给我看吗！”

　　“哥！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李湾的手被勒的通红，初一小女孩，怎么打的过成年男人？她只能死撑着，在保护自己的尊严。

　　但很快五根脆弱的手指就被机械式的强硬掰开。

　　李涵突然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