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八墨挑蛋花

24、第 24 章

　　将入零点，露台上的人渐渐少了。这一桌六个人吵吵闹闹翻半天找不到“2”的那根蜡烛，于是，插上蛋糕的蜡烛变成了鹿知屿最为熟悉的“1”和“0”。

　　“快快快！唱歌许愿，不然生日就过去了。”王书吟带头唱起生日歌来。

　　叶澧站在鹿知屿身后，默然帮他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而后顺势紧挨着坐下，看着他和自己默契地对视一眼，闭上眼睛，仅几秒时间，睁开眼吹灭蜡烛。

　　“生日快乐！”众人参差不齐祝福道，声音或高或低掺在一块，自带混响和回音。

　　王书吟欢呼一声之后话锋回转疑惑地问：“愿望这么……短？”

　　叶澧起身拿刀切下一块蛋糕，上面带着他本人用奶油画的卡通小鹿。递到鹿知屿面前，笑着替他解释道：“唯物主义者的倔强。”

　　“其实我觉得许愿这种事和送新年祝福是一个意思，实不实现没关系，有个希愿总是好的。”时昀说着手指沾了点奶油往叶澧脸上抹，面不改色道，“我抹不了鹿知屿就抹你。”

　　“那你让开，我抹时玉。”叶澧还没来得及出手，一旁的鹿知屿先把魔爪伸到面前，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多了几道明显的白色痕迹。

　　“干嘛浪费啊你们？”王书吟厉声谴责道，随后仗着受宠把每个人都抹了个遍。

　　奶油干了之后凝结在脸上，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一桌子人闹着闹着就忘了自己脸上沾着奶油，也对对方脸上的熟视无睹。

　　以至于叶澧回到家，满身疲惫地趴上沙发，倏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起身来看，抱枕上全都是自己脸蹭上去的奶油。

　　“……”洁癖的叶澧无语凝噎，即刻拆下枕套，在主要的罪魁祸首鹿知屿不解的目光中往卧室走去，顺便洗了个漫长的澡。

　　零点已过，鹿知屿坐在客厅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拆礼物。叶澧擦完头发从卧室走出，边抓头发边坐到他身边，目光扫过他拆出的礼物。

　　青轴键盘、好男人香水、情侣恩爱教学书籍、叶澧亲笔签名画集、二合一水杯……叶澧不用猜就知道这些礼物的主人分别是谁。他看着那个键盘，开口说：“敢在家里敲这个我就把你扔出去。”

　　久久没听到鹿知屿回应，叶澧转脸看着他，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露到膝盖往上的大腿，一大片白在灯光下晃得眼睛疼。

　　“哥。”鹿知屿伸手环住他单薄短袖下瘦得硌人的身体，趴上他的肩膀，痴痴傻傻地笑着说，“你夏天也好白。”

　　“没晒过太阳，当然白。”叶澧一眼看透他的小心思，轻轻推开他顺便安慰性亲了亲嘴唇说，“别动手动脚。”

　　“我们最近的次数确实有点多了……”鹿知屿说完又抱了上去，逮着嘴唇亲。

　　“你也知道？”

　　“我错了嘛，哥。”鹿知屿哼哼唧唧地贴着叶澧撒娇，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被腿吸引去，看着喉结上下滚动，低声询问道，“哥，看在我憋得这么可怜的份上，能摸吗？”

　　叶澧因鹿知屿明晃晃的反应羞得面红耳赤，闻言犹豫了几秒，看着他乞求的眼睛，轻声提醒道：“忘了我会踹人吗？”

　　“哥……”鹿知屿顿时露出可怜表情。

　　“你是痴汉吗？”叶澧在他怀里盯了他好一会儿，自暴自弃式纵容道，“好了，我会努力控制自己的……你要是敢摸到别的地方去今年都别想了。”

　　“好。”说罢，鹿知屿指腹磨人的细茧先一步触及腿前，紧接着整只右手覆上，从前侧摸到了里侧。

　　叶澧滞住呼吸绷紧身体，极力克制大腿上敏感的不适，在这其中感受着鹿知屿暧昧的触碰，莫名生出几分不明显的愉悦来。

　　“哥，你好棒。”鹿知屿红着脸感叹道，嘴唇自动凑到他唇边明目张胆地索吻。

　　叶澧成功被这个吻转移注意力，迷失于鹿知屿大有进步的热吻里。等他反应过来时，鹿知屿的手已经往下。

　　“鹿知屿……”

　　理智弥留之际，只听见鹿知屿蛊惑人心的声音在耳边说：“哥，你好漂亮……”

　　直到后半夜，鹿知屿的“大腿鉴赏”才得以结束。

　　叶澧在花洒下冲掉一身的汗，慢慢坐进浴缸里，低头看着大腿上的各种红艳艳的抓痕和吻痕，偏头瞪了眼完事后变得怂巴巴，甚至看都不敢看他的鹿知屿。

　　“有本事往后都别看我。”

　　闻言，鹿知屿抬起头直视他，眼中闪过一丝慌张。抬手关掉花洒，走到他面前蹲下，低着脑袋忏悔：“哥，我错了，我是变态。”

　　“知道错了就抬头，看我。”

　　鹿知屿慢慢抬起头，和叶澧对视。湿红的眼尾随着头发向下垂，蒙上水雾的眼睛像蓄满了泪水，脸上满是歉意和怯意。

　　叶澧看他这副落寞的模样，顿时有些于心不忍，挪了挪身体，软下心松了口：“哭什么，进来。”

　　“我没……”鹿知屿起身跨进浴缸，从后抱住他，黏糊地贴着耳朵不停蹭，顺着他的话呜咽道，“呜呜呜，哥，对不起，我错了。”

　　“哼。”叶澧扭过头，绷着脸佯装严肃地说，“勉为其难原谅你了。”

　　“谢谢哥……呜呜。”

　　洗完澡，两人都还没有睡意。

　　叶澧催促着鹿知屿把客厅的东西收拾了，自己去到厨房倒了两杯开水。站着看鹿知屿忙活了一会儿，放下杯子走进卧室。

　　再回到客厅时，鹿知屿正在仔细翻看那本《情侣恩爱教学》。

　　他看得很入迷，时不时皱眉由时不时笑，还会对里面的某些内容点头认同。

　　叶澧曾在王书吟工位上阅读过这本书。里面的内容大概是教恋爱小白如何哄对方开心、如何说情话、如何接吻、如何尝试第一次……是一本很没有营养的书。估计王书吟自己也没想到鹿知屿真的会看。

　　鹿知屿抬头看到他，立即兴奋地喊了一声：“哥！”

　　不用猜就知道，这位刚学了新东西的恋爱小白要开始实践了。虽然已经明了，叶澧还是装出呆呆的模样，背着手坐到他身边。

　　鹿知屿放下书，迫不及待地捂上他的眼睛说：“哥，你闭上眼，用意念猜猜我说了什么。”

　　“嗯。”

　　几秒后，鹿知屿问：“我说了什么？”

　　“什么？”

　　“我爱你。”

　　叶澧睁开眼，被这无厘头的情话逗乐了，笑了好半天，也学他的样子说：“你也闭上眼猜猜我说了什么。”

　　“好！”

　　待鹿知屿乖乖闭上眼，叶澧无声笑了笑，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把一个深红色盒子捧到他面前。缓缓开口：“我说了什么？”

　　“什么？”鹿知屿满怀期待地睁开眼。

　　随着话音落下，鹿知屿看到眼前的盒子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慢慢睁大眼睛，张开嘴巴接替因震惊而忘了呼吸的鼻子工作。

　　“我本来想，我生日的时候你一定会送这个吧，结果你送了你自己做的第一个游戏。我想，做游戏是你的梦想，所以我很开心和你分享实现梦想的快乐。”

　　“我原本的梦想只是画画，现在不一样，现在除了画画还有你，我想你永远开心永远爱我。”

　　“当然，我也会永远开心永远爱你。”

　　叶澧真挚的心随这段话曝露在鹿知屿的目光中。

　　他浅笑着深情注视鹿知屿，边打开盒子，从那一对镶嵌着如同繁星耀眼的钻石戒指中拿出左边一只，低下头牵着他的左手缓慢套入无名指。

　　“哥……”鹿知屿喃喃一声，叶澧看着他一副下一秒就能哭出声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大哭包。”

　　“我没哭。”鹿知屿低声弱弱地反驳一句，也捧起他的左手，神情庄重虔诚，戴上戒指后，一滴滚烫的泪溅落无名指。

　　叶澧鼻子一酸，猛地抱住他：“知屿。”

　　“嗯？”

　　“知屿。”

　　“嗯。”

　　“你还没猜我说了什么。”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正午。

　　叶澧平躺在床上，侧头看了眼早上七点之前还躺着人的枕头，缓缓吁了口气。举起左手，视线从无名指尖描绘至骨节下的细圈。

　　这两枚戒指都是叶澧亲手制作的。戒指柔和的光泽在昏暗中像一串星星，上面看似点缀杂乱的钻石能连成两条线，是摩斯电码的“Z”和“Y”，鹿知屿手上戴的是“L”和“I”，这是最简单的设计。

　　他最喜欢的是指环内侧的画，画的都是他们在一起的场景和人物简笔画，这是最难也最漂亮的地方。其中的艰辛鹿知屿在修bug的时候应该也会有同样的感受。

　　午后，叶澧起床洗漱准备出门。

　　虽然经常被同事朋友戏称为“都市丽人”，叶澧平时却没有化妆和涂防晒的习惯。所以为了防晒，他穿了件蓝色长袖衬衫，松松垮垮地扎进牛仔裤里。其实衣柜里的牛仔裤大都是破洞的，口子开到哪的都有。但看在鹿知屿对他的腿表现得那么狂热的份上，勉为其难找了条没洞的穿。

　　叶澧撑伞步行到鹿知屿公司附近，找了家咖啡店点一杯冰美式，吹着空调看着鹿知屿不久前发过来的左手照片，不由露出笑，不紧不慢打字回消息。

　　[叶：恭喜鹿先生喜结连理。]

　　[知屿：也恭喜叶先生！]

　　[知屿：我摸鱼拍照的时候正好被老板看到了，好尴尬啊，但是她带着整个工作室的人祝我新婚快乐，我又开心了。]

　　[叶：阴晴不定鹿知屿。]

　　[知屿：然后没一会儿，人事来问我是不是谎报年龄，我才二十一岁就结婚了，最后我狠狠秀了一把恩爱。]

　　[叶：但愿英年早婚的鹿先生明天不会因为左脚先迈进公司而被辞退。]

　　[知屿：才不会！我是公司的小宝贝！]

　　[叶：但愿擅长喊口号的鹿先生不会因为左脚先迈进家门而被我辞退。]

　　[知屿：我也是你的小宝贝啦！]

　　你撤回一条信息。

　　[知屿：我看到了！你说我是你的大宝贝！]

　　[叶：我说你是大鎩筚。]

　　[知屿：？]

　　叶澧独自在咖啡店坐到了鹿知屿下班的时间。

　　傍晚五点，叶澧走出店门。

　　他迎着如火的夕阳静静伫立路旁，像一朵柔软的云染尽红光。如外国小说中的主人公，翘首以盼爱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