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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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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入秋,玉铃市却越来越热。三伏天后,温度还升高了几度,每日的太阳毒似浓硫酸,似乎一走到阳光下就会被烧灼焦黑。
月底将入十月,叶澧和鹿知屿终于有共通假期,还是七天长假。
外婆村里正值旅游旺季,姨妈姨父打来电话说最近农家乐生意好得忙不过来,于是叫叶澧和鹿知屿一起去帮两天忙。
为此,叶澧特地买了好几瓶防晒,还买了透气的防晒衣。买完后,姨妈才给他打电话说:“哎呀哪用得着你和小鹿干活呀,我就想让你穿漂漂亮亮的往门口那凉亭一站给我招客,肯定能招好多小年轻。”
姨妈挂了电话后,鹿知屿看着表情僵硬的叶澧,捂着肚子笑了半天,然后自作主张给他买了一身漂亮文艺画家服装,出主意道:“哥,等我帮你把画架和颜料背过去,你一天就坐在画架前面,合影二十块钱,入住农家乐免费画肖像。”
叶澧无语凝噎片刻,温柔地笑着威胁道:“我先找人把你绑了,画架给你当桌子,在门口给学生写理科作业,写困了我再找个舞狮队围着你转,和你合影一块钱,和舞狮队合影五十块钱。”
此话一出,吓得鹿知屿连忙认错,然后可怜巴巴地凑上去索吻。
一号这天一大早,叶澧和鹿知屿起床收拾东西坐上了回村的车。
鹿知屿上身里面穿了件纯白印字母短袖,外面套了件薄荷绿衬衣,下身穿着白色牛仔裤,青春靓丽。
叶澧对揽客没什么兴趣,于是把鹿知屿收拾得光鲜亮丽替自己站门口。自己则穿着松松垮垮的短袖和开了好几个大口子的牛仔裤,把全身上下露出来的皮肤都涂了防晒。
他们一起走下车,村外面的停车场基本上停满了,到处都是拍照的游客。
叶澧在遮阳伞下伸了个懒腰,顺势伸进左手拉过身后背着包替他撑伞的鹿知屿,牵着手并肩走。
“哥,你的戒指好亮。”鹿知屿突然开口,叶澧低头看了眼自己左手的戒指,又瞧了眼他撑伞的左手,不免一笑,“婚戒当然亮啦。”
叶澧和鹿知屿抵达农家乐时,入住的客人不少。
那三个过年见过的兄弟从小就跟着姨妈姨父忙活,现在长大了不仅能领着客人闲逛,甚至还会热情介绍村里的景点和传说。
“小屁孩。”叶澧叫住刚忙完的小三,他猛地回过头来,瞪大眼睛惊喜地看着他们,冲上来抱住鹿知屿喊,“叶澧哥!小鹿哥!”
叶澧惊了一下,装出一脸受伤的表情醋道:“我先叫你的,你怎么不抱我?”
“因为我抱你小鹿哥会瞪我。”小三抱着鹿知屿无辜地说。
叶澧昂首和鹿知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紧接着,小三拉着他们走进大厅,叫来了他的两个哥哥和姨妈姨父打招呼。
随后,他们被差遣到门口的凉亭里喝茶招客,但正午的人并不多,坐了几个小时也没签下几个名字。
于是叶澧悠闲地摇着椅子,水性笔在指间旋转翻飞,边看着旁边低头在书包里翻东西的鹿知屿。
“真带了那套烂衣服?”
鹿知屿忽地抬起头,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右手掏出一个紫白贝雷帽。这就是那套衣服配套的帽子,通体浅紫,绸带扎着白色蝴蝶结,两根垂下的丝带有将近十五厘米长。
先前,叶澧在鹿知屿半哄半骗下穿了一次那件衣服。穿好上衣的时候,他天真地到处找裤子,屁股被人从后一摸,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套短得像上衣的超短裙。当晚,不仅没做成,鹿知屿还为他的恶趣味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脑袋套着裙子独自在客厅沙发睡了一晚。
“我哪敢……”鹿知屿怂巴巴说了句,拉着椅子挪到与他肩贴肩的距离,抬起手把帽子扣在他头顶上,细心捋好丝带,“就只带了帽子。”
叶澧在长发及肩后又剪到了下巴,顺便剪了个细碎但有层次的中分刘海。莫名的,这顶帽子和他的头发很相配,尤其露出正脸睁开眼睛的时候。
鹿知屿一如往常黏着他在脸颊亲了一口,欢喜地叹道:“哥,你真好看。”
“太热了。”叶澧盯着他抱怨一句,安分地戴着让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摘下帽子站起给他戴上,瞧着他可爱的模样乐道,“你也好看。”
而后,叶澧拿出手机拍照,鹿知屿非常配合地歪头比剪刀手做了个Wink,逗得他乐不可支,也被傻气的动作萌得脸红心跳。
叶澧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嘴唇笑着说:“我宣布,你就是继承我衣钵的人了。”
“什么衣钵?”鹿知屿明亮的大眼睛染上浓郁的笑意,深深注视着他,大惑不解问。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我可爱吗?”叶澧扔下手机肆意揉捏起他的脸颊,为发泄喜爱似的又揉又亲,边解释道,“现在我要把衣钵传给最可爱的鹿知屿。”
鹿知屿傻乐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僵硬,目光望着叶澧身后,睁大眼睛眨了眨,轻声说:“哥,虽然我很想现在就继承你的衣钵,但是,有人在看。”
叶澧将信将疑地转身去看。不远处,八月份见过第一面的少年抱着个大书包,静静地看着他们这边。对视片刻,他朝他们走了过来。
“林历?”鹿知屿疑惑地问了声。
林历走到桌子前,微笑着点头问好:“嗯,哥哥好,你们来度假吗?”
“假期也要打工的苦命人罢了。”叶澧牵强地笑道。
林历被他的描述逗笑了,轻声道:“好辛苦。”说罢,他拿起一支笔,在入住名单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信息。
鹿知屿愣了一下,四处张望一番,询问道:“你自己一个人来吗?”
“不是,我跟哥哥来的。”
“那你哥哥呢?”
“在后面。”说着,林历在下一行写下于他们而言都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林故然。
就在叶澧疑心是不是重名时,林历写下他的性别年龄以及电话号码。虽然是时昀那组的会计,平时也不太能说得上话,但在公司多多少少也听过他一些简单的个人信息。
叶澧死也没想到被他伤透了心从此没再说过话的人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他见面,而且,身边还有个鹿知屿。更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他居然是林历的哥哥,还和王书吟有关系。
他下意识去看鹿知屿的反应,后者的表情明显有些垮,但仍然对林历勉强维持着笑容,就像是明明知道不该这样但控制不住。
“怎么了?”林历像是有所觉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叶澧笑着摇摇头,左手搭上鹿知屿头顶,看似随意却带着安抚性地揉了揉头发,对他轻声道:“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我给导游发个消息。”
“好。”林历点点头,目光倏地落在他们的左手上,先是一愣,而后微笑着说,“新婚快乐。”
叶澧看着手上的戒指,浅笑道:“谢谢。”
没过多久,林历被小一带走。
鹿知屿趴到桌上暗自发脾气,随后露出可怜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叶澧,似乎已经忘了很久之前说过的“不在乎”。
“度蜜月呢,哭什么。”
叶澧忍俊不禁,弯下腰拿起桌上的本子遮住对着马路的侧脸,猫舔人似的一下一下舔过他的嘴唇,讨好地轻轻咬住下唇摩挲。
一个热吻过后,鹿知屿欲求不满地抱住叶澧,还没来得及开口撒娇,叶澧先被姨妈叫走了。
姨妈交代完工作,叶澧又被外婆叫到厨房切水果闲聊。外婆八卦完戒指的事后,被一个老太太叫去打牌,临走前不忘对他从大腿一个一个大口子开到膝盖的牛仔裤唠叨了一句。听到外婆玩笑性的一声“有夫之夫”,叶澧笑得握不住刀。
叶澧笑够了才端着果盘慢慢走回凉亭。他远远看到鹿知屿摘了帽子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拿着笔在纸上书写。走近了才看清他写的内容——用楷体写了满满一整面纸的“叶澧”。
一看到他,鹿知屿立即坐直了身喊:“哥!”
叶澧放下盘子坐到他身边,挨着他专注地欣赏那面纸,面露惊喜讶异,温声夸赞道:“写得真好看。”
“我只会写你的名字。”鹿知屿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了,歪头靠上他蹭脖子埋怨,“哥,你好久啊,我一个人好无聊。”
叶澧学着他的样子用耳朵摩擦他的发顶,半哄半撒娇地说:“我想切点水果哄你。”
闻言,鹿知屿十分受用地笑出了声,而后痴情地注视着他说:“哥,你看我一眼我就开心了。”
“不闹别扭了?”
“说实话……刚刚和林故然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气的。”
“嗯?”叶澧忽地坐直身体,讶异地看着他,“你见到他了?”
“嗯。”鹿知屿说到这位和差不多年纪还同样喜欢叶澧的青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面无表情把交流过程娓娓道来,“你刚走不久他就来了。他应该也见过我,一眼认出了我就是你男朋友,用不礼貌的眼神打量我,我就给他炫耀了戒指,他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嗯。”
“哥,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杀人诛心啊?喜欢一个人毕竟是个人的事,他也只是在行使喜欢别人的权利,不是坏人。”
看到他真挚的模样,叶澧不免一笑,手撑下巴慢慢悠悠为他开解道:“人的感情本来就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你不用强求自己对所有人都善良,不用道德绑架自己。”
“我觉得,他有喜欢我的权利,我也有拒绝他的权利,我们互不相欠。至于我用什么样的方式拒绝他,是我的自由,我不在乎他怎么看我怎么讨厌我。你这么做也只是让别人觉得你没礼貌,而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物理伤害。他可能会因此憎恶你,认为你是个没有道德的烂人,那又怎样呢,你又没犯法。”
“嗯……”听完,鹿知屿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真诚地问,“那,叶老师,我现在可以到他面前再炫耀一遍戒指吗?我怕他没数清上面的钻石。”
“……”叶澧缓缓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往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竖起眉毛劝诫道,“做个人吧鹿知屿,拒绝道德绑架不是说你不需要道德,多积点德下辈子投胎还能当个人。”
“我开玩笑的。”鹿知屿释怀地笑了起来,搂着他的腰感慨道,“哥,你真的好会说话,不管是说道理说情话还是骂人。我觉得我真的娶了个人生导师。”
“娶?”叶澧努力憋住笑,佯装严肃地蹙起眉反驳道,“你不是嫁吗?”
“肯定不是啊……”鹿知屿满脸认真,甚至还一本正经地给他举例子,“哥,我要是叫你老公你肯定不会觉得好听吧?但你如果这么叫我,我不光觉得好听,还会开心一整年。”
“不,我觉得很好听。”叶澧笑着跟他唱反调,否定后深深感叹道,“人的想象力果然是无穷的,你居然能想象到我这么叫你。”
“春梦就能证明这件事。”说着,鹿知屿忽然贴上他的脸,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紧,密集的吻落在脸颊上,低声乞求道,“哥……我想听你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