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与猎豹》霓麑raindeer

11、11生病的向导

　　也许因为唯一的毯子裹在了哨兵身上，钓鱼的第二天，瞿嘤鸣病了。
　　没有如约像之前每一个早成一样准时出现在门口，已经9点多很多了，门铃也没有响起。黄福的手一直放在门铃面前，僵硬酸疼了也不愿意放下来。
　　终于有个声音响起，来自黄福的手机。接起来就听到瞿嘤鸣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对不起，我好像感冒了。我怕传染给你，今天的咨询治疗就暂停一天。我给你推荐另外一本儿童文学，如果你感兴趣可以看看，用它来写今天的日记，”向导艰难地说完，等了好一会儿，只等到黄福的一个字“嗯”。
　　瞿嘤鸣挂完电话，又重重地倒在床上，莫名的心中有种愧疚感，又有点空落落的。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开始治疗以后第一次失约。
　　也许是因为发烧脑子都迟钝了，放下电话好一阵才想到自己怎么忘了问问哨兵的情况怎样呢？一起去钓鱼，一起落的水，自己作为医生感冒发烧了，那患者呢？
　　赶紧捞过手机要再打一个电话，没想到动作太快，手机掉到了床缝里，好半天才救出来。
　　这边黄福也不好过，他回想昨天瞿嘤鸣掉进水里，起来身上湿漉漉的，却把唯一的毯子裹在了自己身上。自己因为怕水，好不容易上岸还有点惊魂未定，也就没有拒绝能给自己安心的包裹感的毯子。现在想想，自己做得真是不好。要是当时升起一堆火就好了。
　　心里一着急，就想赶紧出门去看看向导怎么样了。可是才跨出一步，却又愣住了。虽然已经和瞿嘤鸣一起治疗了那么长时间，但每次都是向导来黄福家，昨天还带他出门去钓鱼了。黄福才现在发现自己对瞿嘤鸣的了解那么少，就连他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沮丧地摔在沙发，想着等下次见到瞿嘤鸣一定要好好问问他的情况。有点等不及，想着要不编个什么理由再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又担心会不会打扰他休息。
　　手机又响了，独一无二的铃声，是瞿嘤鸣。
　　声音还是像刚刚那样有很重的鼻音，又带了几分急切，问黄福昨天掉进水里，回来有没有着凉？现在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向导都病成那样了，还想着自己。黄福连忙说没有，我身体很健康，这一点小事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说完又觉得是不是说错了，怎么说出来就有点比较的意思呢。
　　正有点懊恼，突然福如心至地有了一个灵感，问了一句：“你家住在哪里？我想给你点份外卖。”
　　瞿嘤鸣本来想拒绝的，又想到今天自己也不可能去买菜煮饭了，能点个清淡的外卖也好，自己很久没有点过外卖，都不知道现在外卖软件是哪个了，于是没有防备的就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了黄福，请他帮忙点一份粥，一份青菜。还转了钱给他。
　　黄福挂了电话就出门了。走到大街上，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熟悉的恐慌感一下子又出现了，又像是一个比人高的巨浪一样，以最吓人的嚣张气焰，一下子拍在了黄福身上。要是放在曾经，他就顺势倒下了，不去反抗，默默逃回房间，把自己锁起来，用很长时间去舔那无形的伤口。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黄福带着使命，像是无数次站在战场上，面对最危险的硝烟与炮火，抱着使命必达的信念，穿梭在枪林弹雨间也从不退缩。今天他不是要去送什么紧急情报，只是去买一份粥送给向导。说起来怪不好意思，估计没人能理解为什么他会把送外卖和战场做类比。但对于哨兵黄福来说，确实是类似的情况。唯一的不同，是这次任务带有更多个人情感。不是一个上级要求的必须执行的命令，而是一件他自己想去做的事情。
　　用卫衣帽子和口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路盯着导航，穿行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虽然已经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很久，但却比今天刚到的外乡人都不熟悉这座城市。好不容易摸索着找到了之前瞿嘤鸣之前提到过的一家小餐馆，靠手指点比划不说一个字买到了双份的粥和青菜。甚至还超额完成任务，又买了蛋羹和肉饼。
　　拿到保温袋以后，终于松口气。终于完成了第一步。马上又再深深吸了一口气，要开始第二步了，亲自把这份“外卖”给向导送过去。他想，其实自己也不算撒谎，确实给他点了一份外卖，只是这份外卖是他自己送去的罢了。
　　黄福在导航里输入了听过一遍就已经牢记在心中的地址，几乎用上猎豹速度跑过去，路过交警的时候带出了很夸张的风，之后要是人行道也限速了肯定和他有关系。
　　此时正在家里的病歪歪的瞿嘤鸣有点好奇外卖会从哪里送过来。听朋友说现在的外卖都是用无人机从阳台送货了。省下了人力，无接触，速度还快。他就裹着被子坐在靠阳台的椅子上，望着天空发呆。
　　突然听见门铃声，有点被吓到，又有点遗憾。难得点一次外卖，竟然没有体验到无人机送餐。裹着长长的被子蛄蛹到门前，他没有打开门，隔着门请外卖员把餐放在地上，自己一会儿去拿，怕把感冒传染给他。
　　门外没有声音，他就从猫眼看了一下，竟然看到了黄福，这个自己心心念念但是却最没想到会出现人。瞿嘤鸣觉得现在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叫对方患者，毕竟自己才是实际上病得比较重的那一个。
　　他给门开了一条缝，想接过袋子和他说两句话就关上，没想到他刚开了一条缝，黄福毫不费力地顺势就溜了进来。“没事的，我身体很好，你这又不是流感，只是冷感冒，不会传染给我的。”
　　瞿嘤鸣想自己可能真是感冒脑子都迟钝了，这点医学常识都忘记了。
　　不知道黄福为什么会来，以为他还担心自己的治疗进展，只好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今天没有什么力气给你做治疗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裹着被子的样子很不像话，想去换掉又觉得把黄福一个人晾在门口不太好，正犹豫着，黄福已经脱下鞋，穿着白色袜子径直走向了一眼能望见的那张餐桌。
　　黄福把粥和菜从保温袋里拿出来：“今天我的医生生病了，不能到我家里来，那就换我到医生家里来陪他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