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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该死!”孟凡霖暗骂一声,紧跟上去。
      曾经受过的教养并不允许他说出更多的脏话,有些是来这里之后听多了才会的,也没说过几次就是的了。
      这一次本来的目的没让他们去处理丧尸潮,单纯的只想让他们把人都带回来,谁想得到碰上这么个铁钉子,而且还出了意外。

      孟凡霖在这个时候也不好鸣枪示警,因为可能这样做会引来很多的丧尸往他们这个方向聚集。
      前面的那些再怎么猜,都只是他们的臆断,他还是低估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他记忆里关于母亲和父亲那微薄的记忆尚不足以支撑他对于“爱”的幻想。
      似乎极少的时候,他的母亲才会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抱在怀里,喊他为“阿霖”。

      他从八岁,一个人拼命到现在,整整十七年。

      严琨觉得摁着这个即将变成丧尸的人类稍稍有些吃力,后面迎面袭来一股劲风,手下反抗的力道一松,瘫软在地上。
      “走,趁现在还有时间,别管那女的了。”孟凡霖单手推着他往前走,另一只手拿过冲锋枪,装好其他的部件。
      又命令道:“上车,我来开。记得抓紧。”
      严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的看着孟凡霖一脚油门踩到最底,只好抓紧扶手,越野车像出弓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以前咋不知道这人可以这么猛呢……

      孟凡霖其实是真的实在豁命。
      他被歌颂的那一次是其他人给他铺了路,这次只能靠自己,能逃就是要逃。
      越野车冲出废宅区,映入眼帘的便是好几只丧尸,孟凡霖丝毫不减速,单手探出窗选了一个角度卡住冲锋枪枪托,一枪一个。
      这技术严琨看了真的是五体投地。

      “唔。”
      有一只丧尸跑到孟凡霖的视线死角准备偷袭,即使孟凡霖反应的快,抽刀断水般砍下丧尸的头颅,肩膀处也依旧被划出了一道血口。
      他撕下一截之前在地上拿到的废弃布料,拧成一股绳递给严琨,“麻烦帮我绑到我那柄刀上。”

      “行。”

      严琨帮他绑好之后自然也没有闲坐着,爬到后座,对着后面听见车响跟过来的丧尸们开枪,硬是把冲锋枪玩成了突击枪的样子。

      车子开了大约有从“塔”开到这里的距离,不过方向不同。
      孟凡霖把车子停好在一个高位点,这样丧尸即使发现了他们,一时半会也上不来。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承受不住,靠在车窗边上闭眼休息养神。
      严琨想去帮他解安全带,突然的发现他不仅没有带,而且左肩胛骨还受了伤。

      在那种情况下,不带安全带就敢这样弄?!把自己当什么了?!严琨心里一股邪火窜的老高,但是他又不能对一个病患下手,只能用力的往副驾的把手上一锤。
      孟凡霖脑袋动了动,倒是没有想起来看的意思。

      伤口不算大,但胜在深,毕竟丧尸的爪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目测大约有五六毫米左右,不进行处理的话,可能会发炎。
      可问题是,现在上哪去找消毒水?
      他环顾一圈,发现这车上竟然什么药物都没有给他们配备,就连最基本的都没有。

      离谱了……严琨无声的骂了一句,正想去做点什么,衣袖却被拉住了

      “……我和你换个位置,你来开,尽快离开这里。”严琨一低头刚好就可以和孟凡霖侧头对视上,他的眼里稍微带着些不耐烦,“不用把我想的那样脆弱。”

      两个人互换了位置,严琨照着自己脑子里对京城的印象线路图走,很快来到了这一片区的中心地带。

      孟凡霖低着脑袋把自己蜷缩成团,以此来缓解疼痛感。
      十几年从他第一次受伤以来,他身体自动就会有这种反应,像是设定好的程序,然而受的伤和反馈的机制并不一定成正比。
      有时候那种即将一脚踏入阎王门的时候却丝毫没有痛感,反倒是现在这种,还真是一下受不住。

      严琨皱着眉头问他,“你真的不需要帮忙?我给你去找点药消消毒吧,别发炎了。”
      “不需要。”冷淡的拒绝表明了态度。
      孟凡霖背过身子,冷汗在他的脸颊上衬托出他的苍白。
      自从第一次见面,他好像就没有正常的肤色,一直都是那种偏向病态的冷白。

      京城的中心地带即使在末世之后也可以看得出来曾经的繁华,所以该有的东西不会太缺,担心的只有—丧尸的数量究竟有多少。
      这次他们只能算是完成了任务的一半,回去还得受罚。
      孟凡霖还在疼,快把自己缩成一个团,自然下不了车,严琨把车锁好,朝着一栋大楼里走,把自己的外套往车子的副驾丢,口非心是道,“别疼死了。”
      孟凡霖被他的话逗笑,不客气的回怼,“怎么会,比你强多了。”
      该死的,严琨觉得自己真是被顶端嘲笑了……

      躺了不知道多久,孟凡霖才终于缓过气来,身上盖着的外套早就沾上了自己的体温,他把外套叠好,放回驾驶位,但又不小心的碰到了那个药盒。
      没由来的心慌占据了全部,他想,应该是时候要跟严琨这个人划清楚界限了,即使不是特意的或者没有这种想法那就是最好。
      孟凡霖跨到后座,再次拿出有那么久没带过的耳塞,但在想了之后又把它放了回去,以一种警惕戒备的姿势闭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回来的时候,严琨就看到后座上的人,……以及几根因为姿势不怎么好而翘起的头发。
      两个人都没说话,严琨顾及着他可能是还在休息,所以只是沉默着把药盒放在中间的扶手盒上,就又开车离开了这里。

      然而孟凡霖却并没有睡着,他抬起眼,从后视镜里看他,眼神虽疑惑却冰冷。
      但他不想再去想这些了,他看着窗外的黄沙尘埃,摸了摸手腕上缠着的红绳铜钱。

      红绳铜钱意平安,愿吾所念皆长喜。

      多好的寓意,可惜他现在却不配得。
      能够活下去就不错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任务报告答复?”办公室里一片低气压,被骂的其中一个直接放空自己,装听不到,另外一个痞里痞气的像个混混。
      于是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两个度,“突发性情况,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就不错了,你俩写的这叫什么?!”
      “诶诶诶,秦主管,别发那么大的火嘛,他们两个也尽全力劝了,更何况没有造成损失。”旁边的一位老者拍拍秦韬的肩膀,让她平复一下心情,“我来和他聊聊。”
      说完还指了指孟凡霖。

      “那行,孟凡霖,你先跟着欧阳先生去吧。”
      孟凡霖点点头,跟上早就出门了的老先生。

      头发已经斑白的老先生一直走在前面,偶尔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跟上来了,确认之后,又转头继续往前走,可就是不说话。
      等终于到了一个地方,他才停下脚步,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坐吧。”

      “我呢,自然也是‘塔’的人,具体是做什么的,你也就不用知道了,也没必要。”老先生开口道,“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欧阳,名墨。”
      孟凡霖正准备开口,老先生却先一步出手止住了话头,“我见过你的。”
      !
      他一下子警惕起来,眼神冷冽几分,暗想,这个人什么时候见过,但看着温文尔雅的姿态,莫不是……在他一半不记得一半记得的童年里?
      他谨慎的开口,“可我并没有记得见过您的印象。”

      “你当然没有过,多大的人会有印象?”欧阳墨笑的时候与说话的感觉,其实真的有股子古人的风范,即温润又不失针对。

      “你那时候应该是还被送出去寄养的阶段。”

      “?!”
      他的动作幅度太大,撞到了石头做的桌子,还牵扯到了在擦过严琨带给他的药消过毒但没有完全结痂的伤,他回来是顺便换了一件衣服,结果却是多此一举。
      猩红的血液在他的浅色衬衫上分外扎眼,可孟凡霖如坠冰窟根本感受不到。
      他的精神在无能狂怒的叫嚣着,可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异常的清醒。

      寄养?!
      他应该已经算是比较乖了吧,没有哭过、吵闹过、惹过他们不高兴吧……
      那搞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欧阳墨早就预想到了他的反应,只是没想到他会受伤,他垂下眼眸,喝了口淡到没有滋味的茶,压了压被他精神突然爆发而影响到痉挛的手关节,站起身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冷静点,我知道你很不好受。”他能感受到孟凡霖的情绪,因为他的精神力量是在是太过强悍了。
      而这一巴掌对于正在盛怒中的孟凡霖没有起到任何一点作用,反倒是将他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回他的身上。
      欧阳墨没忍住暗骂了一句脏话,不得不开始着重考虑是不是应该告诉他所有的事实证明了。
      他走到这里,特意是为了避开“塔”里的人,现在却成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局面。

      他既不是向导,也不是哨兵,他只是这末世之下不能在低、对于现在这个世界有略微研究的普通人。

      他现在的情况是真的不好,需要有哨兵能来帮他疏导。
      而且再不来人,他也会受到很长一段时间的影响了。

      欧阳墨打开自从发下来就没怎么频繁使用过的通讯器,拨了秦韬的专线号,不一会儿她稍微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是发生了什么事吧,欧阳先生?那我现在派人过来。”

      其实说是派人过来,就是指派严琨过去,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近孟凡霖身边的人,似乎也就只有他了吧。

      在严琨背着孟凡霖和欧阳墨回来已经是三四个小时之后了,严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着秦韬点了点头,示意他搞完了。
      不过即使没人说,明眼人还是可以看的出来,他受伤了。

      能够在盛怒的向导手下全身而退的,他算是“塔”建设成功以来的第一人。

      严琨把孟凡霖送回他的房间,转身就去医护室拿了点跌打药膏。
      不涂药不行,明天起来绝对姹紫嫣红。

      “我去,老大你这是被谁打了,伤的这么重。”陆林站在严琨的后面给他的背上上跌打药膏,旁边江逸看到严琨那一大片青紫之后惊呼出声。
      严琨竭力忍着想把桌子板一把怼到他脸上去的冲动,太阳穴突突的跳,“没人揍我,你在想什么呢?!”
      陆林瞥了他一眼,又专心擦药,冷冷道,“你又想挨揍,别拉上我就行。”
      、
      “!!!陆林你背叛组织!”
      “我什么时候说我和你是同一个组织的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就是说过,别想不承认,我这还有记录的!”

      “艹……,你们吵够没?!没吵够给我出去吵。”严琨是终于忍不住了,拍桌而起,把两人丢出了门外。
      好的,平生没惹过什么事、勤勤恳恳帮助他们老大的陆林,第一次被赶出家门了……
      他面无表情、“友好”的转向江逸,朝他招招手,“来,我们来打一架,交流交流。”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在吵闹的房间里,严琨闭上了眼,想到了孟凡霖的暴虐,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究竟是有多大的难过啊。

      孟凡霖躺在床上,怔怔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无机质的瞳孔没有丝毫波澜,而从侧面的角度看,可以看得出一点点漂亮的棕褐色。
      他没让自己一直发呆下去,爬起来,掀开床铺垫子,拿出里面的五个银白色的铭牌。
      记忆是最不可测、又最为复杂的一种东西,即使有这些东西证明,可他依旧不记得了。

      孟凡霖灵敏的感觉到有人似乎朝着他房间这个房间走过来。
      情急之下,他只把铭牌塞在衣服最里面他自己私自开的一个暗袋里,再把床铺垫子塞好,还没来得及躺回去,那人就推门而入了。

      “欧、阳、先生,我应该是没和你明确说过,我不喜欢不打招呼就随随便便进我房间的人。”
      欧阳墨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在一个比他小了不知道多少辈分的男生身上感觉到了那一份如芒在背的气势。
      他肩膀上的伤早就在回来的路上一并缝好针,只要没有太大的扯动,就不会有事。
      可浅色衬衫上的血色依旧扎眼。

      “那我先向你道歉可以吗?”欧阳墨取下耳朵上的助听器,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似乎是在想怎么和他说,“非常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等他把助听器带好也没听到孟凡霖的回应,正想说什么缓解一下,却听到孟凡霖一句话戳破他的堪堪维系住的谎言。

      “我不接受,而且,你这个助听器早就用不了了吧。”

      “果然瞒不住你啊。”欧阳墨把助听器丢到垃圾桶里,“那你是怎么发现的?”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很容易看出来,以为能够用这样就能骗过所有人的,也就只有你这种傻子二货。”
      孟凡霖平时说话都还算是温和礼貌,可这幅一句话怼半句话的样子实属少见,还不带任何脏字。
      “还有,顺便提醒你一下,想说什么尽快说完,要是等下我动手赶人,我想你也拉不下这个脸面。”

      “我倒还真有想说的。”欧阳墨没把孟凡霖语气里的利刺当成回事,毕竟他知道现在不能撕破脸,“我想说……”
      他站起来郑重的看着对方的眼睛重复道:“再一次的欢迎你加入我们组织。”

      孟凡霖没料到他会说的是这个话,呆了几秒,嘴角一勾、眉毛一挑,直接喊他的大名,“欧阳墨,这又是什么把戏?你当我傻呢。”
      不得不说,孟凡霖的直觉真的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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