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sh是个显眼包》迪克羊仔

2、小小虫

　　靠窗的位置是梁有志的，燕青河自觉坐靠过道的位置。

　　他们是第五排，靠着走廊，前面是两个女同学，一个在打瞌睡一个在偷看小说。

　　“你看吧。”梁有志把英语书放到燕青河桌上。

　　燕青河转头看他，“你呢？”
　　梁有志：“助人为乐，为了新同学牺牲一节早读课对我来说算什么。”

　　燕青河先是看到窗台缝隙里有一只被风干的蛾子，接着看到梁有志皱巴巴的英语书封面上大大的汽车人。燕青河皱着眉，眼神一收，把英语书推了回去。

　　“不用了。”

　　明明是他不想读吧。

　　梁有志笑着，并不因为燕青河的冷漠和不识趣而恼怒，把英语书翻开放在两人课桌中间。他确实困得要命不想读单词。英语老师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梁有志趴着睡觉。
　　可能是太久没有同桌了，梁有志居然睡不着。

　　新同桌穿得跟偶像剧主角似的，眉眼都好看，侧趴着看过去正好数他右脸上小小的痣。

　　鼻尖一颗、脸颊一颗、卧蚕和眼尾上方各一颗，耳下还有一颗不明显的。
　　校草要换人了，梁有志想。

　　早读课很快结束，有个高个子女孩走过来。

　　“不去。”梁有志往桌上一趴。

　　女同学嫌弃地白他一眼，“谁找你了，我找新同学好吗？”

　　燕青河抬眼。

　　“我叫夏颐，是我们班班长，班主任让我带你去拿课本和校服。”

　　燕青河起身，“好，谢谢。”

　　早读课后的课间时间比其他课间长一点，走廊上站了一排吃米粉的同学。
　　书包里的包子燕青河没拿出来吃，一是他本来就不爱吃包子，二是觉得被梁有志看到自己买的是他家的包子会来搭话。

　　他不想说话。

　　燕青河跟着夏颐下了楼，穿过花坛再穿过乒乓球场上教务大楼。

　　“你刚搬过来的吗？”夏颐头发又黑又厚，绑了个高马尾，走路的时候一甩一甩的，光是背影都活力十足。

　　燕青河嗯了一声。

　　夏颐：“老师说你从北城来的，那是不是很不习惯我们这儿。”
　　燕青河：“还好。”

　　“我去过北城一次，小时候全家去旅游。”
　　“是么。”
　　“不过现在什么也不记得，要不是看家里有照片我都以为爸妈骗我的。”

　　“是不是这里？”燕青河指着一间打开的教室，里面堆满了纸箱和书。

　　夏颐：“哦，对。”
　　她走进去，喊了声老师，没人回应，她编顺着纸箱上的编号找到了高二的书。

　　按理说北城和庆市的高中大多使用人教版，只在些许科目上有差别，不用买新的也可以。但师荣萱说既然来了新学校一切都按新学校的来，不差这点钱。

　　燕青河向来不与家长争执，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夏颐挑选好了书，就去门口的办公桌登记。

　　“我来拿。”燕青河走进去搬起桌上的书，他想走却被夏颐拉了回来，夏颐指着墙上的摄像头说，“给它看看，咱们可没有多拿。”

　　燕青河把书举起来向镜头展示，但很快放下了。

　　好傻。

　　回到教室刚坐下，铃声响了起来。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前桌一直偷看小说的女孩转过头来，燕青河才注意到她非常漂亮。

　　“二食堂。”她说。

　　梁有志转头，“新同学，一起吃午饭吗？”
　　燕青河说：“不用。”

　　“那我们走吧。”前桌把小说塞进桌洞里，“一会儿夏颐要骂人了。”

　　他们起身往门口走，路过前排的时候拍了拍一位男同学的肩膀，男同学便自然地合上练习册跟在后面走了。

　　燕青河看着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出去，想着应该是关系好一起玩的朋友。

　　不论在哪里读书都有这样的同学，不过燕青河没有，很久以前有过，但渐渐地就不一起玩了，因为燕青河有些扫兴。
　　他总是要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兴趣班，总是要陪父母出席各种饭局，要参加比赛。

　　倒是有个朋友，叫周承文，他和燕青河一样，非常非常忙。

　　独自去食堂买午饭，选了个人少的窗口，是菜色固定的炒菜。
　　饭菜看着不是很好吃，不过燕青河不挑食，想着找个位置坐下吃完就行。

　　没想到找个座位都很难。

　　“喂！燕青河！”嘈杂的食堂里夏颐抬手打招呼。

　　燕青河看过去，他们四人占了一张桌子，旁边连着的那一张桌子坐了三个人，有个空位，空位就在梁有志旁边。
　　这种好友一起坐空出来的位置没人喜欢坐，燕青河不在意，微微笑了下走过去。

　　旁边张桌子坐的是三个男同学，直愣愣地盯着燕青河看。

　　有些男人天生对和自己不一样的同性有恶意，尤其是看起来精致帅气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燕青河。

　　“谢谢。”燕青河走到位置旁边，先把手中的餐盘放下。

　　梁有志忽然站起来，“你坐里边吧。”
　　不等燕青河回绝，他就站起来坐了过去，餐盘一推，“坐吧。”

　　旁边桌的领头的男同学忽然放下筷子，“你干嘛呀梁有志，这谁啊？”

　　“关你什么事儿？”夏颐抢先开口。

　　梁有志：“吃你们的饭吧，你太平洋警察啊这也要管。”
　　燕青河不明就里，坐在旁边的前桌陈斯漾也开口了，“我想跟他聊聊天，行么？”

　　那个男孩哑口片刻，又开口说：“陈斯漾，周末我生日你到底来不来？”

　　“我不去，说过很多次了。”陈斯漾有些烦躁，“你消停点儿行吗？我很忙没有空。”
　　“忙什么？我帮过你那么多忙你不报答吗？”

　　夏颐：“周末我们几个要去练舞。”
　　男同学忽然瞪向燕青河，手指着他，“他也去？”

　　坐中间的梁有志手肘丝滑抬起整个人挡在中间，在油腻的食堂餐桌上架起来托着下巴，他眨眨眼，“对啊。”

　　男同学不死心的探头：“真的？”

　　燕青河本不想说话，但坐在对面的夏颐一直冲他使眼神，想必这三个人纠缠他们很久了。

　　“是。”

　　高壮的男同学盯着燕青河，站起来咬着牙说：“你给我等着。”

　　燕青河叹口气。
　　这种同龄人经常见，像是看了台偶和青春杂志中毒，把没礼貌当耍帅，喜欢跟漂亮女同学演一些强制戏码。

　　燕青河拿起筷子，根据喜好程度依次从最不喜欢的开始吃餐盘里的四个菜。

　　其余四人见燕青河不想说话，你看我我看你，也低头吃饭了。

　　“你也不吃豆腐啊？”夏颐忽然说。

　　燕青河看着自己餐盘里剩下的麻婆豆腐。
　　“我吃。”

　　“不喜欢？”夏颐看了眼梁有志继续说：“他也不吃豆腐，过敏，吃豆腐就拉稀。”

　　梁有志：“……”

　　燕青河也看了眼梁有志，淡淡解释：“我是喜欢吃，所以留到最后吃。”
　　夏颐：“那你和梁有志可以搭配吃饭。”

　　燕青河愣了愣，没说话继续把剩下的四分之一饭和豆腐吃完。

　　梁有志对着夏颐龇牙，压着声音说：“你有毛病啊。”
　　夏颐耸肩微微摊手，示意这咋了。

　　一般来说燕青河吃完饭就会走了，但一抬头看到前桌女同学还没吃完，她吃饭及其慢，多看几眼食欲都会降低。
　　他们还不是朋友，但燕青河却觉得直接走掉不太好。

　　他端正坐着。

　　“我给你介绍一下吧。”夏颐依旧热情大方，“这是高冷校花陈斯漾，这是装叉冰山贺冰。”

　　“我呢我呢？”梁有志期待笑着。

　　夏颐：“这是显眼包梁有志。”
　　梁有志：“滚。”

　　燕青河微微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擅长交友，轻声说：“燕青河。”

　　这一年以来燕青河不怎么午睡，睡不着，但从小到大都按老师家长的要求午睡，所以尽管今天在陌生的环境里完全不困他还是趴在了桌子上。

　　初冬的都安市室外很冷，但挤了几十个青少年的教室暖烘烘的。

　　旁边的梁有志戴着耳机听着歌睡着了。

　　此人睡眠质量大概比猪还好一些，因为耳机里的音乐声大到燕青河都能听到。

　　也可能是耳机质量不太好，还有可能是教室里头很安静。
　　燕青河听了一中午的方大同。

　　新学校的第一周过得异常的缓慢。

　　好不容易等到了周五，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躁动着，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周末。

　　“梁有志。”陈斯漾转过头来，手中的小说已经变成另一本，“先说好了，明天我下午才去。”
　　梁有志：“夏颐知道了吗？”
　　陈斯漾：“她不同意。”

　　梁有志无奈，“行吧。”

　　天王老子不同意她也不会来的。

　　“喂。”陈斯漾的书轻轻拍在燕青河的桌角，“你去吗？”

　　燕青河摇头，“不去。”
　　梁有志笑：“你知道去干嘛吗你就说不去。”

　　“不管干什么我都不去。”燕青河说。

　　同桌一周，燕青河算是摸清楚梁有志是个什么样的学生了。

　　一周至少迟到两天，上午第一二节课都要打瞌睡，作业有一半的时间交不上然后就去抄贺冰的。因为贺冰成绩太好他每次还要故意改几处地方，看这样子不是一次两次，是惯犯。

　　嘻嘻哈哈很爱说话，上课还会偷吃饼干，嘎吱嘎吱的像只老鼠。
　　每次偷吃还要邀请燕青河一起，燕青河都婉拒了。

　　他还经常气老师，也经常被老师惩罚。

　　但奇怪的是老师同学好像都不讨厌他。

　　比如今天下午的体育课被物理老师占了，同学们怨声载道，梁有志抱着个足球拖拖拉拉地最后一个回到教室。
　　当时气氛很差，物理老师看他们这幅样子也一股火，他截下梁有志让他做黑板上受力分析的题。

　　“见过吗这题？”老师问。
　　“月考大题。”
　　“拿了几分啊？”

　　梁有志：“不到10分。”

　　“你小子！0分就0分！”
　　老师作势要敲梁有志脑瓜崩，同学们在下面笑。

　　然后物理老师讲解了这道题，并且让梁有志四仰八叉地扒着门框表演什么叫摩擦力，同学们笑作一团，还有同学吓梁有志说他拉链没拉。

　　当时燕青河也吓了一跳往他□□看。

　　结果梁有志穿的是运动裤，没拉链。

　　闹完梁有志回位置坐好，物理老师开始讲月考卷子。
　　燕青河来的时候月考已经结束了，没赶上，但老师给他发了一套，他做了，满分。

　　这次物理满分，老师讲解的时候没那么全神贯注，倒是总注意着梁有志脚下踩着的足球。

　　他物理考64分，还上课玩球呢。
　　梁有志就是这样的高中生。

　　周末两天，爸妈都在外应酬，燕青河乐得自在，在家里煮泡面吃，他往泡面里加两颗鸡蛋和一大把青菜，以保持营养。

　　这个家的饮食理念如此健康，外人实在是不理解燕青河一个青少年怎么会一年内瘦这么多。

　　燕青河还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弄好了网络，跟远在悉尼的姑姑和妹妹视频。

　　妹妹叫燕青云，比燕青河小整整十岁，算是爸妈老来得女。
　　一家人都宠爱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一年前被姑姑接到悉尼去生活了。

　　按理说这样的掌上明珠不会舍得让她离开自己这么远，但去年家里实在是动荡不安，加上燕青云决定练习足球，在国外环境更好些。
　　姑姑只有一个儿子，她从小就是个主意大的女孩，燕青云简直是她的翻版，因此对燕青云的溺爱可以说是无上限。

　　燕青云也爱她，她还没走的时候总要燕青河给她念睡前故事。

　　“哥哥，那你有交到朋友吗？”燕青云乖乖坐在电脑前。

　　“嗯……”燕青河不想让妹妹担心，这一年以来她已经问过无数次为什么瘦这么多了，她是个敏锐的小孩，又是个小大人，要管着燕青河的。
　　燕青河笑：“有。”

　　燕青云：“真的吗？是不是又骗我。”

　　“怎么会，哥哥没有骗你。”燕青河自如地撒谎。

　　“那我问你，他家在哪里？皮肤黑还是白？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成绩怎么样？”
　　燕青云语速飞快，“不许思考立刻回答。”

　　“他，他家在第二小学旁边，他家里是开饭店的。皮肤不算黑也不算白，成绩不太好。”说到这里，为了让他的话真实性更高，燕青河加上细节，“这次月考他物理才考64分。”

　　燕青云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说：“哥哥，你不能这么说朋友的，64分也很不容易了。”

　　虽然不认识，但学渣总是惺惺相惜。

　　燕青河笑得不行，“好，我不说。”

　　“哥哥，他叫什么名字？”

　　燕青河微微抿了下唇，“梁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