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救我》足珞洛

20、飘

　　半干的衣服在阳光下晃了又晃，平复后又在拖延的徐放望向工作区，那背影似乎已经进入了状态，徐放有些忍不住吐槽，

　　“说来说去，怎么还是一样的话题...”

　　记得同性cp成了男演员爆红手段之一后，类似的话题也渐渐被讨论，徐放燃起过希望，

　　女同事们偶尔带着痴笑窃窃私语，讨论自己也了解的影视片段，他却始终不敢参与其中。

　　‘耽美和基片是一种性质吗？那些幻想唯美的人真能接受你？’

　　渣男的话忽然浮现，想起来，自己也曾试图与那人谈过心，试图和他一起，被身边人接受，可是他的回答呢？

　　‘除了脸蛋，也没什么能看的了，除了我，谁会接受你？’

　　......

　　似乎没有过除了那方面的过多交流。

　　“我那时真是饿坏了...”

　　后知后觉的渣男言论其实不再刺痛，只会让人觉得恶心...

　　“小放？”

　　“啊？”

　　室内的呼喊换回思绪，

　　“你能来帮我看看吗？”

　　徐放回应着直线传向自己的声音，“哦，马上。”

　　刚一走进屋子，袁憩低了一些的声音再次传来，“怎么这么久？”

　　徐放的心又加起了速，“...上了个厕所。”

　　袁憩不疑有他，转了转眼珠，便将电脑转了过来，

　　“你看，我没有带影视剧和演员名字，就是对大家关于男性们的相处态度的极与极做出一些...”

　　试图说明的手在空中挥舞，找不到结尾词，

　　“是够阴阳的...”

　　徐放笑着接话，袁憩立刻点头，

　　“对，文风没有太跳跃吧？”

　　“没有。”

　　甚至就像是一个人写的。

　　徐放几乎也已经想好了后续的配图，关于文章，似乎不需要再讨论什么，
　　但仍是一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

　　“憩哥，我们...真的能被所有人接受吗？”

　　袁憩的嘴角随寂静停留，灯管闪了闪，再无声响，

　　血液和电流一起在管道内冲撞，徐放用力捏着手指，想要逃离窒息的环境。

　　袁憩在重心偏离前走近，“小放，努力生活，是为了被谁接受？”

　　“是…”血液流到了脑，徐放下意识地回答哽噎，但头脑却被冲得清醒无比。

　　他抬起头，袁憩正笑着注视自己，像是在鼓励着说出答案的知心医生。

　　胸口的气被挤出，徐放释然，“憩哥，看来你，已然自我和解了。”

　　“倒也不算，我必须承认，我没什么勇气，去游说，去抗争，去让大众打消芥蒂？但是我也并不要求这些，哪有什么是不会收到异议的论题，不过是比例不同罢了，我在上一个办公室被唾弃，但在这里就完全没有。”

　　“那是因为我们是…”
　　同类这个词，还是被挡在了嘴边，

　　袁憩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手里有多少资金，就享受多少快乐，甚至有的人是看着钱就够了，同理，如果一定要所谓的接受，那就去寻找，虽然我做不了什么领航员，但是如果真的有我认同的活动，当我真的需要站出来，我一定会立刻高举旗帜加入到队伍中的。”

　　阶段式的自我劝解中，徐放似乎也是这样的想法，被自己时不时袭来的矫情打败，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这次用心找配图，我也想看到钱～”

　　“好好好，你也来帮忙吧领导？”

　　牛角尖似乎在小小的房间彻底变得柔和，徐放呼出莫名的压力，坐在了紧靠的‘办公椅’前，
　　与轻快的微笑一起，新的稿子很快便成了形。

　　鱼刺按时更新的传统始终不变。

　　“零食的广哎～”

　　精彩纷呈的评论不断接收，邮箱里终于传来了另徐放双眼放光的东西，

　　袁憩看着那圆圆的眼球，笑着模仿，“接喽～”

　　按键的回复也十分迅速，袁憩话音结束，徐放的邮件便已经按下了发送。

　　“文案嘛，等我品尝之后再写！”

　　袁憩点着头，徐放却像是看到了他无奈摇头的样子，

　　“我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纵使习惯了跳跃思维，袁憩还是觉得有些可爱，

　　“你之前太瘦，现在刚好。”

　　可爱的眼神却忽然转换了方向，“憩哥，你好像也胖了。”

　　“…”袁憩几欲扶额，“高兴好像是会让体重增加呢。”

　　“话虽有道理，但我们还是懈怠了，要多运动！你有肌肉才好…”

　　直白的觊觎被拦住，徐放迅速反应，“才好干活！”

　　正整理床铺的人不禁笑出了声，“我这不在干活吗？还要干什么活？”

　　徐放再次清嗓，“算了，快跨年了，是没办法减肥的。”

　　不等袁憩回应，静音的电话屏幕闪烁，表姐二字也确实与过年相配，徐放接起，袁憩安静坐在床边。

　　“不要了表姐，你们吃吧，都是你帮我交的费，我改天看你们去啊，嗯嗯，好～知道了。”

　　挂掉电话，是不自觉地放松，徐放看了看袁憩，生出些认真，“是该去走亲戚了。”

　　哪怕再不喜欢所谓探亲的场景，徐放也并不排斥，他知道什么是必要的，

　　从前过节，有父母在，也不需要他说些什么，不过就是那些话题。

　　表姐对自己的好他都记在心里，只是碍于不愿一个人面对‘大人’的世界，很少去串门。

　　“葬礼后就没怎么出过门，大家还以为，我真的抑郁自闭了呢。”

　　“拿些什么去？”

　　没有多余的话，徐放看向起身的人，只觉这一幕不该发生在此刻。

　　像是小摩擦不断的父母面对事件时的心照不宣，徐放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在那双熟悉的眼中，一切又都合理起来。

　　像是云与风，不停变换纠缠，当阳光传来，便同向着一处方向，无需外力。

　　“表姐说要给我送自己做的腌菜，还没到农历新年，超市也没什么礼盒，就给孩子买些吃的好了。”

　　徐放想了想，看着电脑又是灵机一动，

　　“甲方的零食也可以，我外甥女那小嘴儿可厉害着呢。”

　　莫名的兴奋与雀跃悄然攀升，徐放竟开始期待起串门那天，

　　“应该偷学一下表姐的手艺，都很好吃的～”

　　袁憩也舒心地笑了，“那我负责这个？”

　　“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自认安排妥当的拖延症患者，和他窝在沙发里的零食测评，一直持续到了跨年夜。

　　“这舞台还不错哈。”

　　“零食有渣子，你别躺太低。”

　　徐放微微直起腰身，又在旁边创建起新的凹陷，

　　“知道了知道了，这个吃着还真是上头。”

　　“还有外甥女的份吗？”

　　“有呢有呢。”

　　电视里出现了那日唱过的歌，二人的注意力终于从恼人的碎屑处转移，

　　“还是以前歌手的舞台好看又好听。”

　　“是，现在好多人我都不认得，感觉有些与时代脱节了。”

　　“那我不是更脱节？小爱豆太多了。”

　　不知是出现的哪个小童星给了袁憩提醒，一拖再拖的探亲行程表又被想起，

　　“所以到底哪天去串门？”

　　徐放停下动作憨笑起来，有些难为情，“明…阴历年前肯定去！”

　　说好的年前也不算食言嘛！

　　袁憩无奈摇头，却又拿那双一瞬便望得到深处清泉的眼没有办法，“……”

　　茶几的水果和没怎么动过的酒，被即将燃尽的香薰包围，

　　零食成了新欢，袁憩安静地陪着徐放，享受恰好的香气和时光。

　　指针很快便在上方重叠，袁憩看向清泉的月，认真道：

　　“新的一年，请多关照。”

　　声波传到泉间，激起的涟漪映衬着月光，

　　徐放似乎也看到了亮，刚刚打过哈欠的眼更是湿漉漉的，“新年快乐。”

　　仪式化的安排改为平常，徐放虽然忘不掉那精心的‘舞会’，但这水到渠成的夜晚似乎更加难忘。

　　就像这句祝福他们曾无数次说起，
　　也不过是，寻不到的寻常。

　　“真不是我不想出门。”

　　是这安逸时光，总是过不够。

　　“都随你，困了就快睡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