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救我》足珞洛

19、无

　　心跳稳定在相同的频率，袁憩思忖着继续道：

　　“其实我一直不太敢确定的，总怕...会让你不舒服，但不知道为什么，隐隐地，想和你坦白。”

　　也许，真的有雷达什么的吧？徐放想。

　　可又转念，徐放总觉一切应是有所关联，“所以我昨晚到底...”

　　袁憩轻笑，“昨晚我只记得我向你靠过去，你没有像他们那样，而是笑着接住了我。”

　　“我...”

　　嘴巴张了又关，徐放还没找到回应，袁憩紧接着便又说：

　　“至于后面的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徐放莫名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自己单方面的靠近啊，现下想来，一切，都是对的了。

　　“我...我不会推开你的。”

　　“嗯。”

　　干净的地板反射着阳光，沙发依旧凌乱，但极速的心跳已然归为平稳，
　　二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便默契般起身继续。

　　像是顺势来了个大扫除，连带着新年的份，里里外外都打扫地焕然一新。

　　黄昏被窗沿留住，徐放喘着粗气将汗湿的发尾甩开，最后的整理工作交给了主力租客，

　　敞开窗会感受到风和暖，敞开心自然也会打开话匣子，徐放忍不住好奇：

　　“憩哥，当初你是怎么发现自己...”

　　袁憩将抹布晾好，又解开一颗扣子，顺势以同样的姿势瘫坐在徐放身旁，拿过抱枕，像是追忆起往昔，

　　“从中学开始，我就知道我自己不喜欢女孩子了，好兄弟们围着精心打扮的美女讨论时，我却不在意。

　　“我是大学才...完全明白性取向这回事的。”

　　递过水杯，徐放第一次与人说出所谓的心路历程，相比起来，自己这方面也是一样的迟钝呢...

　　“小放谈过几个？”

　　话题却忽然转换到了自己身上，徐放愣住几秒，老实回答：

　　“就算...两个吧。”

　　一个让自己彻底明白取向的同学，和一个让自己无法再面对取向的炮友。

　　袁憩瞬间便将情绪捕捉。

　　“听起来，结果都并没有很愉快？”

　　“...都是过去式了。”

　　徐放还没想好要如何描绘过往情感，袁憩似乎也理解，不知是学着谁，先一步坦率，

　　“我当时，喜欢上了新同事。”

　　徐放诧异转过头，袁憩自顾自继续，

　　“他每天都打扮地很干净，气质出众，做事情很靠谱，自然也很受欢迎。”

　　“是吗...”

　　是永远也不会放到自己身上的形容吧，
　　徐放听着袁憩的讲述，竟对这位过去被喜欢的人，产生了既羡慕又嫉妒的情感。

　　“很多女生向他表白，但都被拒绝了，后来呢，他竟然主动和我搭话。”

　　“然后你们...”

　　是了，如果是一样的，怎么会不被袁憩吸引？

　　可身侧的主角却叹着气，

　　“也许只是因为我是组里少数的男生吧，可暗恋的人主动靠近，我那时其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同事该有的样子，但舌头经常打结。”

　　“真想看看你那时的表现。”

　　就算是对陌生的自己都一样难掩温柔魅力，徐放怎么也想不到，袁憩笨拙掩饰心思，该是什么样？

　　可...如果能和他共事，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呢？

　　袁憩笑着挥手，将徐放多余的想象打断，

　　“别取笑我了，也许是我的蠢样子真的惹人误会了，表白被拒的女同事向领导告发，说他是...”

　　“什么？”

　　故事急转直下，徐放再次如鲠在喉，“为什么...”

　　主人公不知是第几次叹息，像是想到了苦痛的画面，

　　“是啊，为什么得不到就要这样呢？我看不过，便主动承认了，是我逾矩，是我变态...”

　　意识到了结局，徐放立刻起身，“你不是！”

　　愤慨的声音怕是又被邻居听了去。

　　袁憩倒是依然平静。

　　“可是收拾东西离开那天我才知道，他是谁都不会爱的，看到他和新领导露出一样的笑容时，我也就没了奢望，也不想去表达那份喜欢了。”

　　找不到合适的表达，徐放并未遮掩，厌恶流露出少许，“他...倒也算潇洒。”

　　“可我要的，不是同等的友善。”

　　虽说自己最是理解这话的含义，可袁憩这同样友善的人这样说，总觉得怪怪的...

　　热水器适时发出声响，徐放顺势开解，

　　“遇到帅哥总是好的经历嘛，你也累了，去泡个澡吧。”

　　袁憩毫不在意般起身，像是叹息的男主角已经离开了片场，

　　“对，我逃离流言蜚语来到这里，没想到房东大人也是个帅哥，看来我运气还是不错~”

　　“没喝酒啊，你又醉了？”

　　自己不过就是普通长相，徐放的额角渗出汗，面对躁动的胸膛，免疫般清醒。

　　但泛红的肌肤仍是没有太强的说服力。

　　袁憩讨好般后退，“好了好了...”又在转身之际回归认真，“说出来感觉好多了。”

　　徐放接收全部眼神，只轻轻催促，“快去换衣服。”

　　月光也被遗留的水渍接收。

　　辛苦一整日，里里外外的污渍都清理走了大半，徐放一夜好眠。

　　疲惫还留有余温，但却感觉到轻松，推开门，袁憩也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早上好~”

　　徐放忍不住轻笑，只觉自己的房客真的变了一个人，“早。”

　　接过温水，徐放看向袁憩标志的嘴角，向上，是有了更真实笑意的眼底，

　　只见那人自然地做起‘早午餐’，徐放继续道：“存稿快用完了，吃过饭直接开搞？”

　　没有甲方的无理和上司的压迫，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工作’过了，徐放虽然没有想过新的选题，但挽起头发自然轻松地进入了‘准备状态’，仿佛只是和兄弟约好了打游戏一般。

　　袁憩会意，像是记得还剩做少存粮一样，也自然地做出优秀提案，

　　“好，我也该出些点子了。”

　　徐放又惊又喜，“好啊~这一次，主笔也换人怎么样？”

　　简易三明治被放到桌面，袁憩歪头轻笑，徐放竟看出了几分得意。

　　“还是放低期待比较好哦。”

　　记得第一次叫人帮忙‘审稿’，也是类似的话，徐放会心地笑起来，“可以，但你要知道，我的标准可不低~”

　　像是转过身又要踏上第一节台阶，但高度会证明，那些完美踏过的一层层。

　　袁憩脱下围裙，打趣般观察起‘主编’的脸色。

　　“您先吃？”

　　徐放接过戏台，轻蔑般品尝。

　　生西红柿的口感令徐放感到胃口大开，饮食习惯似乎都被用心地记下了，符合‘标准’的吃食也令人心情大好，

　　又吃了几口，浮夸的演技仍在继续，嘴角却几乎压不住，“嗯~还行吧。”

　　记不清放松了几天，和饭点一样随心的工作时间来临，电脑前的人依旧是率先查看过往成绩，

　　“这几周的反响还算可以，爆点有一两次也就够了。”

　　关于荧幕情侣和粉丝经济之类的内容维持着账号的热度，怕被‘理智粉’制裁，徐放也没有写得多过火，反馈自然也是在预料之中。

　　【说的是谁，简直呼之欲出了。】
　　【这个营销号就知道蹭。】
　　【看看那些快消费换代言的速度，谁更有号召力就用谁嘛。】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
　　【关注了关注了，多来点，爱看。】
　　【别一谈偶像就带偏见，有实力的人很多的。】
　　【偶像该起到正向引导，所有的公众人物都应该高标准筛选。】
　　【srds硬巧值得，230西京演唱会，大家看一眼线上直播也行啊，绝对惊艳！】
　　【......】

　　层叠字体看得人眼花，不过‘鱼刺’的粉丝倒是在稳步增加，一堆人追着要微博，徐放可是怎么都不敢给。

　　要是被人肉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徐放不敢继续想象，身旁的人却开了口，

　　“保守了一段时间，也该热烈一回了。”

　　食指被定在滚轮上，“啊？憩哥你要干嘛？”

　　徐放总觉得，袁憩的眼神不太寻常。

　　这新的主笔，似乎憋着什么大新闻一般。

　　“聊我想聊的。”

　　“什么？”

　　修长的手指靠近键盘，徐放侧过身，字体删删改改，雏形显现，

　　《追捧捞钱利器，现实却是不该存在的‘疾病’。》

　　徐放了然，“憩哥...”

　　“我是想聊这个，但是这和我们的路线不太符。”

　　袁憩也明白徐放的顾虑，后半段已经被删掉。

　　若是真的要写，那徐放一肚子的话，怕是说也说不完，

　　只是，会得到什么反馈呢...

　　杞人忧天的毛病虽然又犯了，但徐放还是愿意尊重伙伴的一切想法，缺少底气的声音响起：

　　“没关系，想写就写嘛。”

　　袁憩知道这轻轻的授意代表着何等重量，他笑着看向徐放，

　　“我是想说，聊一聊那些...‘兄弟情’怎么样？”

　　被自己藏起来的话，是伙伴一直想聊的话题，徐放明白，‘兄弟情’也很有写头，可...

　　可这眼神，这心跳，算怎么一回事啊！！！

　　“都可以，我先去晾衣服。”

　　洗衣机的声音结束了单方面的暧昧心动，徐放一溜烟跑没了影，只留袁憩收起嘴角，托腮眨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