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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河涌又干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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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谷裕出门,看到海珠涌的水位降了将近一半,有些怔愣。
昨晚才下完雨,水位怎么可能降?
也不知是否没有月光的原因,此时河涌水面纹丝不动,漆黑,宁静,深邃,盯久了,会有被河面黑洞吸进去的错觉。
这哪里还是之前泛着月光的海珠涌,已经快要变成一潭死水。
詹士霆还是一如既往,躺在树下,摇着竹躺椅。
刚下完雨的路面湿漉漉得令人难受,他不喜欢,所以附近的地面都没有水迹,头顶的树叶微微摇曳,却没滴下一滴雨滴。
“今天河涌是不是有点奇怪?”
“下雨天不都这样?”詹士霆闭眼回了一句。
“水位下降了。”
“未来几天都有雨,哪里泄洪了吧?”
谷裕看不得他那么老神在在的样子,说:“今晚没月光,月亮没有出来。”
詹士霆还是闭着眼睛,一把竹躺椅摇啊摇,浑然置身事外的姿态。
“切。”
谷裕很不爽地走了。
中午,顾晓怡亲自下厨,特意多做了几道菜。
她不知道詹士霆在不在房子里,想着他要真的是神,应该能听到她的呼唤,小声喊了声“詹士霆!”
空荡荡的客厅甚至没有回音。
顿时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傻气,她正想给他打电话,詹士霆从电梯里面穿出来。
“你叫我?”
自从暴露身份,他们在她面前是越发不掩饰了。
顾晓怡合起惊讶的嘴巴,笑得一脸谄媚,“我午饭做得有点多,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詹士霆看着饭桌上的辣子鸡、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辣椒干煸手撕包菜,脸色一僵。
他该如何婉转地告诉她,他是个正经的广东人,广府人,不吃辣!
倒是还有一锅不辣的番茄鸡蛋汤,但对广东人而言,这种汤根本不叫汤,是洗锅水!
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落了座。
动筷前,顾晓怡让他把食指伸出来,他想都没想就照做了。
她突然握住他的手指,说:“像这样,我会不会就能得到金手指?你的超能力会传给我吗?”
手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和普通人无异,让她不由得再次怀疑,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神仙吗?
詹士霆一顿,面无表情地抽回手指,“不会。”
他夹起一口菜,她又说:“如果我每天给你做饭,你每天吃我做的饭,是不是就欠下越多因果,财神爷欠我越多,我是不是就越容易发财?”
“大财迷,你知道我能听得见人的心声吧?你那点小算盘,心不诚还想发财?”
顾晓怡眼睛亮了,“真的吗?那你能听得到我现在心里正在想什么吗?”
“……”
不用看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眼睛就快睁成金元宝形状了。
“吃不吃饭,再说我就不吃了。”
“好好好,吃吃吃!吃!嘿……”
顾晓怡像占了便宜一样,笑得贱兮兮。
晚上市场收摊后,谷裕往住处走,他看了一眼海珠涌,水位相较凌晨时又少了一半。
他总有点惴惴不安,想了想,转身坐车去南越王博物馆。
他来到南越王博物馆,如入无人之境,隐身穿墙而入,然后施法下沉到地下空间。
土地公住地下,这是共识,博物馆地下也被开拓出一个隐秘空间。
谷裕站定,眼前是一个篱笆围成的院子,翻新过的木门和墙屋跟新建的一样,但还是让人仿佛一下子回到公元前122年南越王墓初建的时间。
即便是在地下密不透风、几乎无人踏足的环境下,这些木质材料也难以抵挡两千多年岁月的洗礼。
为了还能居住所以翻新,但翻新的涂料用的都是现代涂料,因此即使现在光线昏暗,也能感受得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有些过于新了就是。
门口挂着两个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屋里也有灯光,窗纸上倒映着两个人的身影。
谷裕敲了敲门,屋里传来一把老人的声音,“小友,快请进。”
谷裕进到屋内,给两人鞠了鞠躬以示敬意。
屋内两位老人盘腿坐在竹榻上对弈,都是一身现代老人的休闲打扮,一头服帖、银白的短发,容光焕发的气色,精神抖擞的眼睛,深邃,有神。
因为土地爷身份的特殊感应,谷裕感应出右边的是刚才开口说话的人。
左边那位老人,他什么都感应不出来,但从气质、气场看,怎么也是活了上千年的人物。
木屋主人没有过多解释,只介绍他是挚友,问谷裕前来所为何事。
谷裕说:“我管辖的区域有一条灵河,昨天晚上下了雨,按说水位会涨,但今天一看,水位不仅下降了,还形同死水,不知这是否正常?”
木屋主人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他对面的挚友就笑吟吟地朝谷裕招了招手,热情地说:“手来。”
谷裕不由自主走向他。
那位身份神秘的人物握住谷裕的手,谷裕感觉自己的记忆画面在脑海飞快闪过。
只一个呼吸,神秘老人就放开了他。
“那条灵河的状态没问题,它何时涨、何时降自有天意,就算有一天真的枯竭了,也是天意,你也阻止不了。至于你的另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没说话。
谷裕赶紧说:“我有个朋友是半神,几年前施法开始不稳定,有了口腹之欲,也变得会受伤,是为什么?听说半神如果无法成神就会陨落,他是不是也……”
“你那位朋友我见过,之前有过几次擦身而过的缘分。半神的体质是灵魂晶莹,散发着微光,之前见他时还有光,再见时已经只剩晶莹没有光了。”
“他初初成半神时,是顺着海珠涌的河水漂流而来,海珠涌的状态一定程度上反应他的状态。
他是被海珠涌眷顾的好孩子,不然也不能撑到现在。
但,也只能到此为止。
说到底,他只是被海珠涌滋养得很好的孤魂野鬼,也许海珠涌的河水重新充盈之时,就是他消散之时。”
谷裕难以接受,“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好好的半神为什么突然就失去了资格?”
老人摇了摇头。
“此问无解。每个人成为神触发的条件都不一样,你那位朋友心中可能还有牵挂,志不在此。”
“……”
此时,詹士霆躺在客厅沙发上,蜷缩着身体,捂着胃,冷汗淋漓,中午吃完那顿饭,他就开始感到不适。
顾晓怡从房间出来准备做晚饭,她看到詹士霆一脸痛苦地躺在沙发上,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她赶忙跑到沙发前蹲下,摸了摸他额头,一手冷汗,他死死捂着胃。
“你肚子不舒服吗?你是神也会身体不适吗?家里有没有药?”
詹士霆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吃完饭……”
“该不会肠胃炎吧?真的没药吗?”
詹士霆再次摇头。
“等着!”
詹士霆目送她慌乱地出门买药,有些失神,叹了口气。
唉,这日子以后怎么过……
顾晓怡跑去买药,很快又跑回来,看着詹士霆吃药、疼痛有所减轻后,才松一口气。
这时,她手机响了,来电显示:冯俞俊。
她表情一僵,挂了电话。
手机还没来得及息屏,信息栏弹出一条消息:我就在你公寓门口这里等你,你不出现我就不离开。
顾晓怡脸色一黑,又急匆匆跑出去。
詹士霆躺了一会儿,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星海公寓门口,顾晓怡远远看见冯俞俊拉着一个行李箱站在河涌边。
他看着星海公寓大门里的情况,似乎在等她从里面走出来,看来还是不信她已经搬家……
顾晓怡脚步沉重地走向他。
“你来做什么?”
她双手插兜,眼眶通红,有些生气。
冯俞俊走向她,“跟我回去!”
顾晓怡讨厌他这种命令的口吻,嘲讽地笑了笑。
“不跟你回去又怎样?我感觉被PUA了一样,不回老家就找不到好工作,不跟你结婚就得不到幸福,我就是不想被你们控制,被你们自顾自地安排人生!
怎么了?我就是不想那么早结婚,怎么了!我的人生除了回家靠关系、结婚生孩子就没有其他意义了吗?就不能有其他追求了吗?”
她忽然觉得,她那么挣扎地留下来,又是找工作,又是搞副业,其实早给出了答案。
“你有什么追求,你说,你还想追求什么!不想那么早结婚,潜台词就是还想观望,就是可能会选择别人,说白了你就是想跟我分手!”
“都说了,那就分手啊!我的人生还有远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情,失恋算什么?我现在连我的人生都活不明白,失恋算什么!
冯俞俊,不要在我迷茫的时候左右我做任何决定,也不要否定我以前的努力,不然我们就真的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冯俞俊,真的,你先回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冯俞俊还想纠缠,詹士霆一个闪现挡在顾晓怡身前。
当他看清眼前的男人,表情又有些怔愣,脱口而出:“卢天骏?”
“说什么?你是谁?”
顾晓怡怕两人起冲突,忙拉住詹士霆的衣服,“没事!他是我前男友,我们只是吵了点架……”
詹士霆恢复冷静,他双眼闪过非人的流光,给冯俞俊下了个暗示:“回去。”
下一秒,冯俞俊双眼无神地点点头,拉起行李箱转身就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行尸走肉般僵硬。
“他怎么了?”
“没事,让他回去了。”
“……”
真是出人意料的和平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