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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维也纳的涟漪与东方的棋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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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冈对东行团队的指示,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维也纳“帝国引擎”的核心圈内激起了相应的涟漪。调整对华策略从“寻求快速技术合作”转向“长期渗透与示范影响”,意味着资源的投入周期拉长,预期回报的不确定性增加,但也为更深层次、更稳固的影响打开了可能。
伊丽莎白和霍夫曼首先接到了任务调整。他们需要重新规划与东方事务相关的资源调配:选拔和培训更多具备跨文化沟通潜力、技术扎实且性格沉稳的“候补顾问”;调整物料清单,增加适合小规模试点、便于操作和维护的改良工具包,减少大型复杂设备的准备;与戈德曼协调,建立一项专门支持长期东方项目的“特别发展基金”,资金来源将部分从“帝国引擎”的利润中划拨,部分寻求与对远东贸易感兴趣的商业伙伴进行风险共担式投资。
“这意味着我们的绩效评估指标需要调整,”伊丽莎白在内部会议上指出,“短期内无法用量化的‘矿石增产吨数’或‘技术转让合同金额’来衡量成功。我们需要建立一套新的评估体系,包括:试点矿区安全记录改善程度、当地工匠技能提升水平、关键清廷官员态度转变的定性评估、以及情报收集的广度和深度。” 她看向霍夫曼,“霍夫曼先生,这套‘软性’绩效指标的量化建模,可能比斯提里亚的运输优化更具挑战性。”
霍夫曼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遇到新难题时的专注光芒:“确实。但并非不可能。我们可以尝试构建一个多级模糊评价体系,将定性报告转化为带有置信区间的数值区间,再结合有限的客观数据(如试点前后矿石开采量、事故率变化),通过加权模型生成综合进展指数。难点在于各指标权重的设定,以及如何校准不同观察者(团队成员)的主观评估偏差……”他迅速沉浸到了新的建模挑战中。
戈德曼则对“特别发展基金”的运作模式更感兴趣。“长期、高风险、潜在回报不确定但可能极高……这听起来像是最典型的‘风险投资’。”他摩挲着下巴,“我们可以设计一种结构,允许外部投资者以有限合伙人的身份参与,分享未来可能产生的贸易特权、技术使用费或资源采购优惠。这既能分摊我们的资金压力,又能将更多维也纳(甚至其他欧洲国家)的商业利益绑定到我们的东方战略上,形成更广泛的利益共同体。” 他开始构思复杂的金融契约和退出机制。
艾森贝格少校的关注点则在安全与情报。他需要确保东行团队的长期安全,并指导他们如何进行更有效、更隐蔽的情报收集。他重新审查了团队的通信应急预案,增加了几个备用的密写和传递渠道,并开始编写一份《东方官场观察与信息萃取要点》的简明手册,内容涉及如何从宴会闲聊、公文措辞、甚至建筑陈设中捕捉有用信息。
就在维也纳为新的东方战略进行内部调整时,一封意料之外、却又在某种情理之中的信件,被送到了沃尔夫冈的案头。信使自称来自萨克森选侯国,信件落款是弗里德里希·冯·格莱姆——一位在德意志诸邦中小有名气、与莱比锡大学关系密切的诗人、学者,更重要的是,他是约翰·冯·歌德的挚友和早期赞助人之一。
信的内容并非直接来自歌德本人,而是格莱姆以朋友和仰慕者的身份,对沃尔夫冈·莫扎特伯爵推动的科学、工业与教育改革表达了“浓厚的兴趣和最高的敬意”。信中特别提到了伯爵对基础科学的支持(如拉瓦锡、卡文迪什、伏特的工作),以及在维也纳建立技术教育体系的努力。格莱姆写道,他的朋友歌德(现任魏玛公国枢密顾问)同样对“自然哲学”与“实用技艺”的结合充满热情,并一直在魏玛推动类似(但规模小得多)的文化与教育改革。格莱姆委婉地提出,是否有可能邀请伯爵就“艺术、科学与工业在塑造新时代中的角色”这一主题,进行一些“思想上的交流”,或许可以通过信件,或者未来合适的时候,安排一次会面?
这封信的到来,让沃尔夫冈沉吟良久。歌德!德国文学与思想的巨擘,文艺复兴式的人物,其兴趣之广博,对自然科学的涉猎之深,在同时代文人中极为罕见。更重要的是,歌德在德意志文化圈中影响力巨大,其态度和观点,能够影响一大批知识分子和开明贵族。
这或许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棋眼”。通过格莱姆和歌德,他可以将其理念和成就,更巧妙、更“高雅”地渗透进德意志地区的思想界,争取知识精英的理解甚至支持,从而在文化层面削弱保守势力的阻力,为“帝国引擎”模式在更广阔德语世界的辐射铺垫思想基础。同时,与歌德这样的人物建立联系,本身也能极大提升他个人和奥地利在文化领域的声望,形成科技与文化并驾齐驱的软实力形象。
他决定亲自回信。信中,他感谢格莱姆的来信和对魏玛文化氛围的欣赏,谦虚地表示自己在科学与工业领域只是“搭建了让真正天才们发挥的平台”,并对歌德先生在文学与科学上的双重成就表达了由衷钦佩。他赞同“艺术、科学与工业的融合”是时代的呼唤,并分享了维也纳在技术教育中尝试融入美学与人文素养培养的一些初步想法(这确实是他规划中的一部分)。他提出,非常乐意与格莱姆先生及“尊敬的歌德枢密顾问”保持通信,交流思想,并欢迎他们在方便的时候访问维也纳,亲眼看看“蒸汽、电光与交响乐如何在这座城市共鸣”。
回信用典雅而诚恳的德文写成,既展示了伯爵的学识与气度,又抛出了充满吸引力的橄榄枝。
几乎与此同时,另一条来自东方的、经由陆路辗转传递的简短密报也送达了。内容只有一句话:“试点目标初定,韶关某官矿,负责人为李侍尧远亲,似有进取心,然掣肘亦多。英国人有接触迹象。”
韶关……李侍尧的远亲……有进取心但掣肘多……英国人已开始接触。
沃尔夫冈的手指在地图上韶关的位置轻轻一点。试点找到了,但博弈也随之开始。这盘东方棋局,每一个落子都需慎之又慎。
他将格莱姆的来信抄本和东方密报一起归档。一边是德意志的思想星空,一边是岭南的矿山现实;一边是文化的浸润,一边是技术的渗透。两者看似遥远,却都是他宏大布局中不可或缺的维度。
维也纳的涟漪在调整方向,东方的棋眼正在被触及,而连接思想与实业的桥梁,也在悄然搭建。他的棋盘,从未如此广阔,也从未如此需要精妙的平衡与深远的耐心。
莫扎特业绩进度:1010% (成功调整对华长期战略,启动内部资源重组;意外获得与德意志文化界顶尖人物(歌德圈)建立思想联系的契机,软实力拓展取得突破。)
个人理想准备度:1022% (敏锐捕捉并善用意外机遇(格莱姆来信),将文化影响力构建纳入整体战略,展现出超越纯技术视角的、全方位的文明影响力布局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