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阿比雅速

260、少年的归途与家中的暗流

　　托马斯·卡文迪什在维也纳的“游学”时光，随着帝国理工学院奠基仪式的结束，也接近了尾声。十六岁的少年，脸庞上稚气未脱，但眼中已多了几分在伯爵身边耳濡目染的沉稳与见识。他打包着行囊，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更多的是厚厚的笔记本、图纸、以及几件精巧的模型（蒸汽机微缩版、电报音响器复制品），这些都是他在维也纳理工学院旁听和参观工坊时的心血结晶。

　　临行前一天，他特意去向姐夫沃尔夫冈辞行，也向核心团队的各位——尤其是这些日子带他见识了不少“有趣事物”的戈德曼和那位总是认真到可爱的霍夫曼先生——道别。

　　在总部的走廊里，他恰好遇到了刚从伊丽莎白办公室出来的霍夫曼。霍夫曼手里抱着一摞关于卡林西亚资源初步评估的文件，眼镜后的目光依旧专注，但看到托马斯时，还是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卡文迪什先生，听说你明天就要回英国了？”霍夫曼停下脚步。

　　“是的，霍夫曼先生。父亲来信催促，而且……我也确实该回去继续我的正规学业了。”托马斯点点头，语气中有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这段时间，非常感谢您的照顾，让我学到了很多……嗯，不仅仅是数学和模型。”

　　霍夫曼难得地有些赧然：“我只是做了些本职工作。你能对工程和科学产生兴趣，这很好。”

　　托马斯看着他，忽然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压低声音问道：“霍夫曼先生，我都要走了……施米特女士还没同意嫁给你吗？”

　　“噗——咳咳！”霍夫曼仿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整张脸瞬间红得如同煮熟的龙虾，手里的文件都差点滑落。他手忙脚乱地扶正眼镜和文件，眼神慌乱地四下瞟了瞟，确认没有其他人（尤其是伊丽莎白）在附近，才结结巴巴地小声回答：“卡、卡文迪什先生！这、这个问题……呃，伯爵近段时间始终太忙，卡林西亚新领地的事务千头万绪，我们也是，手头工作堆积如山，没、没有时间考虑这些……私事。过段时间吧，等一切都更……更稳定一些。”

　　他的回答既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语气里的不确定和羞涩几乎要溢出来。

　　托马斯看着他那副窘迫又努力维持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又收敛了，拍了拍霍夫曼的胳膊（因为对方抱着文件，无法握手）：“好吧，霍夫曼先生，祝您早日……嗯，‘参数修正’成功！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寄喜糖！我会从英国给你们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说完，少年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挥挥手跑开了，留下霍夫曼在原地红着脸凌乱，好半天才深呼吸几次，调整好状态，抱着文件匆匆离去，只是脚步略显僵硬。

　　第二天，托马斯在姐姐莉莉安不舍的泪光和姐夫沃尔夫冈简洁而有力的叮嘱（“保持好奇心，打好基础，未来世界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中，登上了返回英国的马车。他将先抵达安特卫普，然后乘船穿越海峡。

　　旅途漫长，托马斯有足够的时间整理思绪。维也纳的经历如同万花筒，让他见识了前所未有的世界：轰鸣的机器、闪亮的电光、精密的图纸、高效的管理、还有那些充满智慧与激情的人们。他不再是那个只对家族传统和乡间狩猎感兴趣的懵懂少年，心中已埋下了对科学、工程与变革的种子。

　　然而，随着英吉利海峡的轮廓在视野中逐渐清晰，另一种现实感也沉沉地压上心头。他想起了母亲最近那封语气罕见的、带着严肃暗示的来信。

　　信中，母亲（卡文迪什勋爵夫人）并未过多询问他在维也纳的见闻，而是反复强调“家族的荣耀与责任”，提到父亲（卡文迪什勋爵）在议会的繁忙与“对某些新思潮的忧虑”，并委婉地提及兄长威廉“近来行为愈发放纵，沉溺于乡间狩猎与娱乐，令你父亲十分失望”。信的末尾，母亲写道：“托马斯，我亲爱的孩子，你已长大，是时候更深入地理解并承担起卡文迪什家族成员的义务了。你父亲期待与你进行一次重要的谈话，关于你的未来，以及这个家族在动荡时代中的位置。望你做好准备。”

　　这封信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他从维也纳带回的热情之火上。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场“严肃谈话”的场景：父亲的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陈年皮革的味道，父亲紧皱的眉头，关于“传统”、“土地”、“议会席位”、“家族影响力”的沉重话题，以及对他“在奥地利沾染的激进思想”可能进行的审视与规训。

　　还有哥哥威廉……那个曾经被寄予厚望、却越来越偏离“正轨”的兄长。托马斯的记忆中，威廉英俊、风趣，骑术和枪法一流，曾是父亲在社交圈炫耀的资本。但不知从何时起，威廉对政治和家族事务的兴趣日渐淡薄，将所有热情投向了猎狐、赛马和伦敦的俱乐部。父亲从失望到愤怒，如今似乎已将部分期望转移到了自己这个次子身上。

　　托马斯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他热爱维也纳所代表的那种充满活力与创造力的新世界，但他也无法割舍与生俱来的家族纽带与责任。卡文迪什家族是英国显赫的贵族和政治世家，父亲是议会中颇有影响力的议员，家族的利益、声誉和传统，是他无法回避的底色。

　　“动荡时代……”他咀嚼着母亲信中的这个词。是的，时代在变。奥地利那个音乐家伯爵正在用机器和电光改变欧洲的面貌，法国那边各种激进思想暗流涌动，连英国本土，关于美洲殖民地、东印度公司、议会改革的争论也日益激烈。卡文迪什家族这艘大船，该驶向何方？父亲想让他扮演什么角色？而他托马斯自己，又想成为怎样的人？

　　马车颠簸着，少年的眉头紧锁。维也纳的见闻让他看到了更广阔的可能性，但家族的召唤又将把他拉回熟悉的轨道。这两种力量在他心中拉扯，让他既兴奋又不安。

　　他摸了摸行囊中那些笔记本和模型。这些是他从新世界带回的火种。他必须小心守护，同时，也要学会在旧世界的规则中，找到让火种不至于熄灭，甚至可能悄悄发光的方式。

　　英吉利海峡的风，带着咸湿与寒意吹来。少年的归途，不仅是一段地理上的旅程，更是一场关乎身份、理想与责任的内心跋涉的开始。

　　莫扎特业绩进度：1018.5% （托马斯·卡文迪什结束维也纳之行返英，携带新思想与见闻，可能成为未来英奥之间特殊的文化/知识桥梁，但亦面临家族传统压力。）

　　个人理想准备度：1030.5% （身边亲近关联者（妻弟）的成长与回归引发对更广阔国际家庭网络与下一代教育的间接思考，视野进一步延伸至跨国家族动态与未来人才储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