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困兽之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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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膛炮的尖啸与测距仪的冷眼，如同两记精准的重拳，打在腓特烈大帝引以为傲的军事体系软肋上。技术代差的阴影骤然笼罩巴伐利亚战场，普鲁士军队的阵地上开始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对未知的恐惧。常规的阵地对峙、娴熟的线性战术、乃至腓特烈本人精妙的机动包抄，在奥地利这种超视距的“点名式”打击面前，显得笨拙而被动。
然而，腓特烈大帝能纵横欧陆数十年，将普鲁士从二流邦国打造成军事强权，绝非仅靠死板的战术。在最初的震惊与愤怒之后，他那颗被无数战火淬炼过的头脑迅速冷却下来，开始以更凶狠、更不择手段的方式寻找反击的缺口。
第一路：以血换铁，近身绞杀。
既然远程对轰劣势明显，腓特烈立刻调整战术，发挥普鲁士军队严酷训练下悍不畏死的突击精神和出色的夜间、复杂地形作战能力。他下令前线部队，利用夜色、浓雾或复杂地貌（森林、河谷）的掩护，组织精锐的掷弹兵和轻步兵突击队，以极大的伤亡为代价，强行突进，抵近甚至渗透奥军战线，专门猎杀那些珍贵的“新玩具”炮组和观测小队。
“不要怕伤亡！一个普鲁士掷弹兵换他们一门炮，就是胜利！换掉他们一个会用镜子的军官，就是大胜！”腓特烈的命令冷酷而坚决。
这一招很快见效。奥军早期的线膛炮和观测设备笨重且需要一定展开空间，防护相对薄弱。几支普鲁士突击队以惊人的意志和牺牲精神，在夜色的掩护下成功突袭了奥军两处相对孤立的前进炮兵阵地。虽然突击队大部分战死，但他们用炸药和刺刀摧毁了三门宝贵的线膛炮，杀伤了十余名技术军官和炮手，并掳走了一套相对完整的测距仪部件。
消息传回维也纳，沃尔夫冈在病榻上沉默良久。他早就料到技术优势会引来针对性的反制，但普鲁士人如此决绝、不惜代价的“兑子”战术，其残酷和高效依然令人心悸。“这是用血肉之躯，硬撼钢铁与技术。”他对前来汇报的艾森贝格低语，“告诉前线，加强‘新玩具’单位的警戒和护卫，将其置于更稳固的战线后方，与其他部队紧密结合。不要贪功冒进，发挥其射程优势，在安全距离外提供火力支援即可。另外……让鲍尔加快后续批次的生产和简化操作训练，我们要承受得起一定的战损。”
第二路：袭扰命脉，以乱破序。
腓特烈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奥地利看似强大、实则尚在雏形的后勤与通信网络。他敏锐地意识到，奥地利军队当前战斗力的提升，极大依赖于铁路运输和电报通信。如果切断或严重干扰这些“血管”和“神经”，再先进的武器也会变成废铁。
他下令组建多支由精锐骑兵、轻步兵和工兵组成的机动破坏分队，配备炸药和破坏工具，深入奥军后方，专门袭击铁路线（尤其是桥梁、隧道、车站）、电报线路和中继站。同时，派出小股部队伪装成难民或溃兵，混入奥军控制区，散布谣言，制造恐慌，袭击落单的传令兵和补给车队。
“不要幻想一次摧毁整个网络，那不可能。”腓特烈对执行任务的指挥官说，“我要的是持续不断的骚扰、破坏和不确定性。让奥地利人修路修到发疯，护线护到疲惫，让他们的前线指挥官因为信息延迟或错误而犹豫、犯错！我们要把这场战争，拖进泥沼，拖进他们最不擅长、而我们最熟悉的混乱消耗战！”
这一招击中了奥地利新兴体系的痛点。铁路和电报线绵长，难以完全防护。虽然奥军加强了巡逻和保卫，但普鲁士破坏分队行动诡秘，不惜代价，确实造成了多起铁路中断、电报线路被剪断的事故，虽然很快被修复，但严重影响了物资前送和命令传递的效率，也给前线部队带来了额外的安保压力和焦虑感。
戈德曼向沃尔夫冈汇报后方袭扰造成的损失和延误时，脸色很难看：“……修复成本和延误的物资价值巨大，更别提对士气的影响。腓特烈这是想把我们拖进他最熟悉的节奏。”
沃尔夫冈咳嗽了几声，脸色在灯光下更显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他这是在用旧时代的野蛮，对抗新时代的秩序。传令：第一，铁路和电报线沿线实行更严格的戒严和民兵动员，建立烽燧和巡逻哨网络，赏罚分明。第二，重要桥梁、隧道、中继站修筑简易防御工事，驻守少量正规军。第三，组建快速反应维修队，配备标准件和工具，确保损坏能第一时间修复。第四……让我们的骑兵和轻步兵，也组织类似的机动分队，以牙还牙，深入普鲁士控制区，袭击他们的辎重、道路和通信！他们想打乱战，那就打！看谁的后方更脆弱，谁的民众更支持战争！”
第三路：外交施压，孤立奥地利。
战场之外的博弈同样激烈。腓特烈加紧了外交攻势。他一方面向法国盟友重申同盟义务，夸大奥地利“军事技术突飞猛进”对欧陆平衡的威胁，渲染“若不制止奥地利，下一个就轮到法国”；另一方面，秘密向俄国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传递信息，暗示奥地利在波兰问题上“野心勃勃”，且其技术优势未来可能用于针对俄国，劝说女皇在战争中至少保持对普鲁士有利的中立，甚至考虑在适当时机对奥地利施压。
他甚至试图通过中间人，再次接触英国，强调奥地利在德意志的经济一体化进程和对海外（清国）的技术渗透，严重损害了英国的战略利益，试图将英国拉入或至少是默许对奥地利的围堵之中。
这是一场全方位的困兽之斗。普鲁士在正面对抗技术劣势的情况下，将战争形态拉入了它更擅长的血腥消耗、后方袭扰和复杂外交博弈的维度。
维也纳的病榻旁，战报和外交密电如同雪片。沃尔夫冈清醒的时间越来越被疼痛和药物打断，但他依然强迫自己保持思考。莉莉安看着他日益消瘦却不肯熄灭的眼神，心如刀绞，却只能更细心地照料，在他难得的沉睡时刻，默默握着他的手，祈祷着奇迹。
“他在逼我们犯错，逼我们急躁，逼我们把血流干在巴伐利亚……”沃尔夫冈在一次短暂的清醒中，对守在旁边的戈德曼和艾森贝格说，“告诉陛下，稳守战线，利用防御消耗普鲁士的有生力量。后勤袭扰要反击，但要控制规模，不要被拉入无限度的游击战。外交上……让我们的驻法大使，把线膛炮的‘部分技术参数’（当然是过时的或虚高的）‘无意中’泄露给法国武官。同时，提醒俄国人，普鲁士一旦在巴伐利亚得势，下一个目标会是波兰，还是俄国在德意志的传统利益？”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几乎微不可闻：“这是一场意志、耐力和综合国力的较量……技术优势，只是让我们起点更高，并不能免除所有磨难……坚持住……”
窗外，维也纳的夏夜深沉。前线的炮火与厮杀，后方的袭扰与反制，外交场上的密谈与交易，都在远离病榻的地方激烈进行。但所有的压力、算计与鲜血，最终都汇聚到这张病榻前，由那个虚弱不堪却依然挺直着精神脊梁的灵魂，艰难地权衡、决断、指引。
困兽犹斗，其势更凶。而驾驭帝国引擎穿越这场风暴的舵手，正以燃烧生命的代价，保持着航向。
莫扎特业绩进度：1041% （成功预判并初步应对普鲁士在技术劣势下的非常规反击（兑子战术、后勤袭扰、外交孤立），战争进入更残酷复杂的消耗与综合国力比拼阶段。）
个人理想准备度：1053% （在病重与高强度战略压力下，依然能精准洞悉对手策略本质，做出多层次、有针对性的反制部署，展现出极限状态下的超强战略韧性、全局观与意志力。）
作者有话说
第289章 困兽之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