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笑》阿比雅速

85、安魂曲与无声的咆哮

　　战争的胜利并未带来绝对的安全。就在沃尔夫冈前往视察新受封的河谷封地途中，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一次，不再是来自远东的古董箭矢，而是这个时代最致命的武器——燧发枪。
　　子弹从一处隐蔽的制高点射来，精准地穿透了他乘坐的马车车厢壁，击中了他的左肩胛骨下方，险险擦过肺叶和脊柱。剧烈的疼痛和瞬间的失血让他几乎昏厥，护卫们迅速反应，击毙了刺客（一名查不到任何背景的死士），并火速将沃尔夫冈送回维也纳救治。
　　伤势比上一次要重得多。皇室派来了最好的外科医生，取出了弹头，但失血过多和伤口感染让他连续数日高烧不退，在鬼门关前徘徊。整个维也纳都被震惊了，约瑟夫二世勃然大怒，下令彻查，但线索似乎再次中断于某个无形的黑手。
　　当他终于脱离危险，在子爵府邸的卧房中醒来时，面对的是医生严厉的命令：“绝对静养，至少两个月。禁止处理任何公务，情绪不得有大的波动，否则伤口崩裂或引发其他并发症，后果不堪设想。”
　　伊丽莎白、列奥波尔得和安娜·玛丽亚严格执行着医嘱，几乎切断了他与外界的所有工作联系。文件被移走，访客被谢绝，连核心团队的汇报都只能通过伊丽莎白进行极其简略的转达。
　　对于沃尔夫冈（钟蔷）这样习惯了高速运转、将时间和绩效看得比生命还重的人来说，这种强制性的“停机”无异于一种酷刑。身体的疼痛他可以忍受，但这种思维被禁锢、对事业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和……无力。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遇刺的瞬间，闪过朝堂上那些反对他晋升伯爵的、或明或暗的面孔，闪过未知的敌人……愤怒、不甘、算计，种种情绪在胸中翻涌，却因身体的禁锢而无法宣泄。
　　他不能下床，不能工作，不能去揪出幕后黑手。他需要一种方式，来疏导这几乎要将他撑爆的、无声的咆哮。
　　于是，在某个疼痛稍减、无人打扰的下午，他让仆从拿来了纸笔。他没有绘制任何机械图纸，也没有撰写项目规划。他闭上眼，沉入莫扎特记忆库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份属于原主生命尽头、充满未解之谜与悲剧色彩的绝笔——《d小调安魂曲，K. 626》。
　　他开始默写。
　　不是抄录，而是凭借灵魂深处对这份乐谱的共鸣，将其重新“编织”出来。笔下流淌出的，是《末日经》那令人战栗的威严与恐惧，是《落泪之日》那无尽的悲恸与哀伤，是《奉献经》那复杂而深沉的祈求……这音乐，本就是为了死亡与救赎而作。
　　当伊丽莎白端着药碗，像往常一样悄声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脸色苍白的年轻子爵靠在床头，微蹙着眉，专注地在乐谱纸上书写着。她起初并未在意，以为他只是用音乐排遣无聊。
　　直到她放下药碗，无意中瞥见了乐谱上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标题——REQUIEM（安魂曲），以及那充满了不祥与挣扎的旋律线条时，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几乎是冲了过去，一把按住他书写的手，声音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慌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阁下！您……您还好吗？？？”
　　她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真实的惊惧。她不怕他部署任务，不怕他发怒，甚至不怕他算计敌人，但她害怕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在重伤之下，默写着一首为死人而作的弥撒曲！这在她看来，几乎是某种不祥的预兆，或者……是精神被压垮的征兆。
　　沃尔夫冈抬起头，看向她，眼神深邃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宣泄后的疲惫与虚无。
　　“我很好，伊丽莎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只是……有些声音，在脑子里，太吵了。把它们写出来，会安静一些。”
　　他顿了顿，看着乐谱上那些沉重的音符，轻声道：
　　“这音乐……很适合现在，不是吗？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也为了……某些即将死去的东西。”
　　莫扎特业绩进度： 309% （再度遇刺重伤，被迫暂停所有工作，事业进程暂时中断。）
　　个人理想准备度：429% （在身体极度虚弱与精神压抑下，以默写《安魂曲》这种极具象征意义的方式进行心理宣泄，展现出其内心承受的巨大压力与复杂的精神世界，人物层次更加深刻。）
　　伊丽莎白看着他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神，一时语塞。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位年轻阁下的内心，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复杂、沉重得多。那不仅仅是一个追求绩效的机器，更是一个承载着秘密、仇恨和巨大压力的灵魂。她默默地松开了手，将药碗递到他面前。
　　“先把药喝了吧，阁下。”她的语气，前所未有地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