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谷时遇你》时蓄

11、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虽然很俗

　　“怎么呆住了？”傅景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怔怔出神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带着晚风的微凉，动作自然又亲昵，“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他的指尖触碰到她发丝的那一刻，苏然的身子轻轻一颤，像是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灼人的目光，指尖紧紧攥着通勤包的带子，指节微微泛白，努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波澜，假装淡然地开口：“好几天不见你了。”

　　苏然有时候觉得傅景就是在耍流氓，总是这样不经意地撩拨她的心弦，却又从不肯真正对她表明心意。

　　“嗯，临时去出差了。”傅景看着她泛红的耳廓，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像是怕她真的生了气，“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让你担心了吧？”

　　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是春日里的细雨，轻轻落在苏然的心上，漾开一圈又一圈柔软的涟漪。

　　担心吗？何止是担心。

　　这几天，她每天早上路过他的家门口，都会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屏住呼吸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哪怕只有一丝声响，都能让她心安许久；晚上对着空荡荡的餐桌，总会想起他笑着说“糖醋排骨真好吃”的样子，连饭菜都变得寡淡无味；甚至连睡前，都会忍不住点开和他的聊天框，看着那些带着温度的对话，怔怔地发呆到深夜。

　　可这些话，苏然一句都没说出口。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心里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终于稳稳落了地。

　　“今天下午才回来的，刚收拾好东西，就想着来楼下等你。”傅景看着她嘴角藏不住的笑意，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晚上一起吃饭吗？”

　　苏然抬起头，撞进他那双盛满了星光的眼眸里，心跳漏了一拍，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啊。”

　　傅景的笑容瞬间更灿烂了，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眉眼弯弯：“那去你家？还是我家？”

　　这话问得格外暧昧，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亲近，可苏然却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糖醋排骨的酸甜滋味。

　　“去我家吧，我买菜。”苏然的脸颊微微发烫，转身快步朝单元楼走去，耳根的红晕却藏不住，“我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太好了！”傅景快步跟上她的脚步，语气里满是雀跃，“我就知道，还是苏大厨做的饭最香。”

　　苏然被他逗得笑出了声，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连晚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两人并肩走进单元楼，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属于傅景的木质香氛。苏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他，心里却像是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怦怦直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回到家，苏然系上杏色的围裙，一头扎进厨房。傅景没有闲着，主动帮她择菜、洗菜，修长的手指穿梭在翠绿的蔬菜间，动作利落。两人默契十足，偶尔抬头相视一笑，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甜意，像打翻了一罐蜂蜜。

　　很快，餐桌上就摆满了饭菜。糖醋排骨色泽红亮诱人，蒜蓉西兰花清爽可口，还有一碗热乎乎的菌菇汤，热气袅袅，香气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两人相对而坐，傅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眼睛瞬间一亮：“还是熟悉的味道，太好吃了！”

　　苏然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太好吃了，忍不住。”傅景含糊不清地说着，又夹了一筷子西兰花，嘴角沾了点酱汁，却毫不在意。

　　晚餐的气氛温馨而融洽，两人边吃边聊，傅景跟她讲着出差时遇到的趣事，讲着客户那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奇葩要求，讲着当地街头巷尾的美食和风景。苏然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连眉眼都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窗，洒在餐桌上，晕染出一片朦胧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傅景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放在一旁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礼盒。礼盒是淡蓝色的，上面系着一条洁白的丝带，蝴蝶结打得工整又漂亮，看起来格外精致。

　　“这个，给你的。”傅景将礼盒轻轻推到苏然面前，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指尖微微蜷缩。

　　苏然愣了愣，看着眼前的礼盒，心里满是疑惑，指尖悬在半空中，不敢轻易触碰：“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傅景笑着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丝带上的纹路，慢慢解开蝴蝶结，掀开礼盒的盖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项链，链子是细细的银色，泛着温润的光泽，吊坠是一颗小小的五芒星，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芒，格外好看，像极了她折了无数次的星星。

　　“喜欢吗？”傅景看着她，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眼前的美好。

　　苏然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指尖轻轻触碰着那颗五芒星吊坠，冰凉的触感传来，却让她的心底泛起一阵暖意。

　　“很漂亮，谢谢你。”苏然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满是感动，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傅景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格外认真，语气也带着几分郑重，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埋藏了很久的秘密：“苏然，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

　　她想起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他的样子——那天阳光正好，她蹲在地上捡被他不小心撞落的病例，他俯身帮忙，记忆的画面与眼前的人重叠，苏然正好对上傅景专注的眼睛，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砰砰直跳，脸颊烫得惊人，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傅景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样子，轻轻开口，声音温柔得能溺出水来：“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蹲在地上捡被我撞落的病例，医院的灯光照射着你的身上，身形那么单薄。跟你对视的那一眼，那一刻，我就觉得，我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

　　“后来搬到你隔壁，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是邻居。我每天早上等你，不是顺路；我送你上班，不是出于好心；我陪你吃饭，不是为了蹭饭。”

　　“苏然，”傅景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一见钟情也许很俗，但是第一眼，我确实心动了。我知道你的敏感，知道你的不安，我想成为你的良药，陪你走过三餐四季，守着一座城，两个人；这是我想要的未来。”

　　他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苏然的心湖，激起了千层浪，翻涌着，久久不能平息。

　　苏然的眼眶红了，滚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她喜欢他，从他一次次温暖她、照亮她的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了，喜欢得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当他真的对她表明心意，她却害怕了。

　　她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哪怕医生说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可她心里的那道坎，始终没有跨过去。她敏感、自卑、内向，像一只裹着厚厚硬壳的蜗牛，不敢轻易伸出触角，去触碰那份看似美好的温暖。她怕自己配不上他，怕自己的病会拖累他，怕自己的敏感会让他厌烦，怕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欢，只是一场短暂的烟火，绚烂过后，便是无尽的落寞。

　　自卑的人，永远都在患得患失。

　　傅景看着她沉默的样子，眼底的光芒暗了暗，却依旧温柔地说道：“我不等你现在回答。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他没有逼她，没有追问，只是给了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苏然低着头，看着礼盒里那颗闪闪发光的五芒星，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礼盒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像一朵破碎的小花。

　　她想说“我也喜欢你”，想说“我愿意”，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得厉害。

　　她只能选择逃避。

　　苏然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像是在推开他：“我……我有点不舒服，想先回房间休息。”

　　说完，她不等傅景回应，转身快步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客厅里，只剩下傅景一个人。他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又很快释然。他知道，苏然的心里，藏着太多的不安和恐惧，那些阴霾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驱散的。

　　他不着急。
　　他愿意等。

　　等她足够勇敢，等她愿意卸下防备，等她愿意牵着他的手，一起走进那个名为“我们”的未来。

　　傅景缓缓站起身，将餐桌上的碗筷收拾好，又将厨房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凌乱。他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温柔得像晚风拂过耳畔：“苏然，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我等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脚步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她。

　　卧室里，苏然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着隔壁的门轻轻关上，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眼泪浸湿了枕巾，带着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不安。

　　窗外的夜色温柔，霓虹闪烁，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

　　礼盒里的五芒星吊坠，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那段刚刚萌芽，却又充满了忐忑的情愫，在寂静的夜里，悄然生长。

　　夜色将整座城市晕染得沉寂又安宁，苏然蜷缩在柔软的被褥里，辗转难眠。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橘黄色的微弱暖光，静静映着床头柜上那个淡蓝色的礼盒。礼盒的丝带松松系着，露出一角银色的链子，吊坠是颗小巧的五芒星，在光影里泛着细碎的柔光，像极了傅景告白时，眼底盛着的、能溺出暖意的星光。

　　“三餐四季，一座城，两个人。”

　　这句话像带着温度的羽毛，在她脑海里反复盘旋，搅得她心神不宁。心脏依旧砰砰直跳，脸颊的热度迟迟未褪，指尖轻轻摩挲着柔软的被单，却压不住心底疯长的自卑与不安。

　　那些情绪像细细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将那份刚冒头的雀跃，紧紧裹住，勒得她喘不过气。
　　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臂弯里，鼻尖萦绕着洗衣液淡淡的清香。脑海里一会儿是傅景阳光温暖的笑容，是他替她挡开拥挤人群时坚实的背影，是他低头给她夹排骨时温柔的眉眼；一会儿又跳转到自己病恹恹的模样，是那些独处的、被阴霾笼罩的漫长日子，是她对着装满五芒星的罐子发呆的孤单时光。

　　喜欢吗？当然喜欢。

　　他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