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神王者系统》土衛十一

24、东风浩荡

　　古老的传说在东风海域的渔夫与航海者口中代代相传。

　　在上古蛮荒时期，这片海域远非今日的温顺模样。那时，终年乌云压顶，雷霆万钧，狂暴的波涛如同发怒的巨兽，疯狂拍打着海岸。

　　更为可怖的是，深海中栖息着无数形态狰狞、互相吞噬的庞大恶兽，它们的厮杀使得辽阔的海域时常泛起诡异的淡红色，如同一个巨大的血池。

　　直至创世之神女娲悲悯众生，派遣神使降临，督造起这座巍峨的东风祭坛。神使手持女娲信物，以无上神力召唤来净化世间、涤荡邪祟的浩荡神风，终将肆虐的恶兽扫荡一空，并永久地平息了狂暴的风浪。

　　自此，东风海域归于宁静，千年如一日，成为往来船只平安的庇护所。岁月流逝，祭坛虽渐显荒芜，但途经的舟船仍会自发地遥遥参拜，祈求那份源自上古的神佑，能护佑航行一帆风顺。

　　此刻，诸葛亮独自屹立于东风祭坛之巅。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空间，牢牢锁定着那如同移动山脉般压迫而来的魏军连环船阵。见时机已至，他不再犹豫，双手在祭坛中央那悬浮的方舟碎片前结出繁复古老的法印，口中吟诵起晦涩的咒文。

　　嗡——！

　　方舟碎片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红蓝交织光芒，如同苏醒的心脏般强劲搏动.祭坛内部，无数古老而精密的机关齿轮开始隆隆运转，石壁上那些沉寂千年的符文次第亮起，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一股难以言喻的磅礴能量以祭坛为中心，轰然扩散.

　　天际线之外，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变色.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巨兽喉咙深处的轰鸣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刹那间，浓重如墨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如同巨大的黑色幕布，迅速笼罩了整个天穹，光线骤然暗淡，如同末日降临。下方的江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剧烈地沸腾、翻滚，产生的震动让魏军那些庞大如山的连环战舰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颠簸.

　　海岸边的浪潮变得前所未有的凶猛，不再是拍打，而是疯狂的撞击与吞噬.

　　海平线的尽头，一道道连接天地的巨大水龙卷咆哮着生成，它们扭曲着、旋转着，如同支撑水天的巨柱，以毁天灭地之势朝着岸边、朝着江口侵袭而来。

　　紧随其后的，是高达数丈、裹挟着无尽毁灭力量的恐怖海啸！

　　“天……天罚！这是天罚啊！！”魏军士兵何曾见过这等天地之威？许多来自北方的士卒连大海都未曾见过，此刻面对这宛如神话再现的景象，无不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战意瞬间崩溃。

　　“主公！大势不妙！海啸将至，风浪太大，战船已成累赘！必须立刻弃船上岸！快下令分船撤退！”夏侯惇顶着狂风，踉跄地冲到曹操面前，声音因焦急而嘶哑。他话音刚落，只听“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各船高大的旗杆如同脆弱的芦苇，被狂暴的飓风成片折断！

　　曹□□死攥着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死死盯着远处那散发着指引般红蓝光芒的东风祭坛，眼中充满了震惊、不甘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恍然。

　　他终于明白，东风祭坛隐藏的终极力量，并非什么具体的兵器或阵法，而是这足以改天换地的浩荡东风与自然伟力。这本该是属于他，助他成就霸业的力量。可现在，却成了埋葬他毕生心血的坟墓。他的八十万大军，数千艘艨艟，恰好完全暴露在这股神威的碾压范围之内。

　　这一切，难道早就在那诸葛村夫的算计之中？！

　　“分船！快分船！撤退！！”曹操嘶声怒吼，他身边的令旗早已被狂风不知卷向何处，只能依靠吼声传递命令。

　　恐慌如同瘟疫在魏军中蔓延。士兵们疯狂地冲向船与船之间的连接机关，试图启动分离。然而，前排大部分船只的机关仿佛锈死一般，任凭如何操作都纹丝不动！只有后排零星数十艘船成功脱离，而曹操帅船周围的护卫舰群，几乎全部被卡死。

　　有士兵试图用刀斧劈砍那粗大的铁索和连接栓，但元歌督造时，使用的皆是千锤百炼的特殊金属，坚固异常，寻常刀剑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痕。

　　混乱！彻底的混乱！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军纪，魏军彻底乱了。

　　“出发前分明反复检查过……怎会如此？！”曹操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元歌和他的傀儡，“是你？！元歌！！”

　　元歌的本体依旧沉默，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他的傀儡在狂风中稳如磐石，同样沉默着，仿佛在欣赏这场由他亲手参与导演的毁灭戏剧。

　　“叛贼！受死！”曹操暴怒，腰间饮血巨剑悍然出鞘，带着凄厉的血光，直刺元歌心口！

　　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瞬间，那静立的傀儡外壳猛地从中裂开。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带着冰冷的杀意与积攒已久的仇恨，如同潜伏已久的猎鲨终于发动致命一击，手持猎刃，直取曹操咽喉。

　　铛——！

　　火星四溅。曹操与那突然杀出的身影硬撼一记，两人借力迅速分开。曹操定睛一看，眼中怒火更炽：“澜？！竟然是你！你竟与元歌这叛徒沆瀣一气？！”

　　此时，夏侯惇已率领数百浑身湿透、却依旧忠诚的亲卫精锐，冲破混乱的人流，迅速在曹操周围结成圆阵，刀枪向外，警惕地盯着澜和元歌。

　　“元歌！告诉我！”曹操强压怒火，饮血剑上血气缭绕，气势逼人，“我请了最好的机关师反复核验你的设计，铁索分离绝无问题！为何今日尽数失灵？！”

　　元歌的傀儡发出平稳却冰冷的合成音，在这风雨呼啸、惨叫声四起的背景下，显得格外清晰：“庸碌匠人，岂能窥我机关奥妙之万一？曹操，你可还记得孙策点燃江面时，那升腾而起的‘黑烟’？”

　　“黑烟？你是说……你靠那燃烧的黑烟做了手脚？”曹操瞬间明悟。

　　“不错。”傀儡答道，“那特制火油，燃烧后产生的烟雾蕴含奇异成分，能无声无息浸入我设计的铁索机关核心，使其内部机括锈蚀粘连，永固一体，再难分离。”

　　原来如此，一切豁然开朗！元歌的投效，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他曹操纵横天下数十载，智计百出，今日竟栽在这样一个年轻的机关师手里！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与巨大的讽刺感涌上心头。

　　“若非这场东风，我的铁索连环，足以碾碎江东鼠辈！元歌，难道这场东风，你也早已算到？”曹操仍抱有一丝不甘。

　　元歌的傀儡缓缓摇头：“非我所能。此乃他所谋。此战，实为一场豪赌。庆幸的是，我们赌赢了。曹操，今日，你已一败涂地。”

　　他？曹操的目光再次绝望地投向那高耸的东风祭坛顶端，那个模糊却如同山岳般稳重的身影，让他恨得几乎咬碎钢牙。

　　“杀！给我杀了这两个逆贼！”曹操从喉咙深处挤出充满杀意的命令。

　　夏侯惇得令，独眼中凶光爆射，大吼一声，率领亲兵如同决堤洪水般朝元歌和澜涌去。

　　然而，大自然的审判并未因这小小的插曲而停止。江面上，巨大的漩涡一个接一个生成，如同水下的无底深渊，疯狂吞噬着一切。更多的龙卷风在江心汇聚，吸扯起万吨江水，形成连接天地的水龙。魏军那些被铁索死死捆绑在一起的战舰，此刻成了无法挣脱的囚徒，被巨大的自然伟力连根拔起，一艘接着一艘，如同孩童的玩具般被卷入龙卷风的核心。

　　咔嚓！轰隆！

　　木材断裂、金属扭曲的恐怖声响不绝于耳。庞大的战舰在龙卷中被轻易撕成碎片，连同上面的士兵、物资，被抛向高空，又重重砸落。紧随而至的海啸巨浪，如同无形的巨掌，将魏军在岸上连绵的营寨轻易扯碎、淹没，如同秋风扫落叶，不留丝毫痕迹。

　　尽管孙刘联军早已依据诸葛亮的指示做了防风加固，但在如此天地之威面前，亦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同样出现了伤亡。

　　祭坛之上，诸葛亮脸色苍白如纸，身形微微摇晃，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持续操控这远超凡人极限的力量，已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与体力。见魏军主力已然覆灭，大局已定，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停止了祭坛的运转。

　　光芒渐熄，机关缓滞。那肆虐的狂风、咆哮的龙卷、滔天的巨浪，如同它们来时一样，开始缓缓平息、退去。

　　当天地重归平静，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狼藉的末日景象。江面上漂浮着无数战舰的残骸、破碎的军械、以及密密麻麻、随波逐流的尸体。浑浊的江水中，无数不习水性的北方士兵早已葬身鱼腹。

　　元歌安静地坐在他那具特殊的、可漂浮于水面的傀儡上，随着微浪轻轻起伏。他遥望着东风祭坛的方向，无人看见的面具下，嘴角露出了一个释然而真挚的微笑。

　　当年在稷下学院，那个众人口中的“哑巴怪才”，受尽白眼与孤立，是诸葛亮，这位光芒万丈的学长，向他伸出了手，不仅帮他解围，更认可了他那不被理解的机关才华，让他找到了存在的价值与前行的道路。今日，他以身为棋，深入虎穴，助孔明完成这惊世布局，终是偿还了那份雪中送炭的恩情。

　　另一边，曹操任由自己沉重的身躯向冰冷的江底沉去。耳边的厮杀声、惨叫声、风暴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万念俱灰的寂静。一场东风，一场借助神迹掀起的风暴，将他半生征战、苦心经营的霸业根基，彻底摧毁。他曾凭借霸道权术，几乎一统北方，麾下虎豹骑纵横驰骋，铁蹄踏遍山河；为了追求极致的力量，他不惜招募方士徐福，训练出悍不畏死的血族大军……可这一切，在这纯粹而磅礴的自然伟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与脆弱。

　　“这……便是觊觎神明之力，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么……”一股冰冷的悔意与彻骨的寒意包裹了他。这些年来，征四方，屠城戮民，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或许今日之败，正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就在这时，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破开浑浊的江水，无声无息地逼近，是澜！他如同最致命的水下猎鲨，眼中只有曹操这个目标，猎刃带着积蓄已久的仇恨与杀意，直刺而下。

　　死亡的危机让曹操骤然惊醒！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在水中猛地扭身，饮血巨剑下意识地横扫而出。澜被迫变招，刺击轨迹偏移，利刃擦着曹操的肋骨而过，带出一溜血花，染红了周围江水。

　　一击不中，澜毫不停滞，水中是他的绝对领域。他身形如电，迅速调整方位，猎刃再次锁定曹操的心脏，发动了必杀的第二击！

　　结束了……曹操看着那在视野中急速放大的寒芒，心中一片冰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漆黑的魅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汁，悄无声息地切入两人之间，那黑影灵动异常，巧妙地格挡开澜的致命刺击，同时一股阴柔却强大的力量将曹操向后推去。

　　是司马懿的灵体！

　　澜反应极快，瞬间掷出数把匕首，封锁司马懿灵体的行动路线，自身紧随匕首之后，再次发动突击。然而司马懿的灵体骤然膨胀，化作一团巨大的黑色护盾，将澜的所有攻势尽数拦下，死死护住身后的曹操。

　　此时，一些忠诚的、精通水性的魏军士兵也纷纷跳入水中，奋力游到曹操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拼命朝着岸边的方向游去。

　　原来，大战伊始，心思缜密的司马懿并未随主力出击，而是奉命率领五万精锐作为策应，驻扎在稍远的安全地带。当他看到东风祭坛亮起那不祥光芒时，便知败局已定，立刻率军前来接应，正好赶上这救主的一幕。

　　曹操狼狈不堪地被拖上岸，瘫倒在泥泞中，肋下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混合着泥水，显得格外凄惨。他大口喘息着，望着依旧阴沉的天空，一阵强烈的眩晕与虚弱感袭来。

　　“大……大王！刘备、关羽趁乱率军突袭我军后方营寨，我军残部……难以抵挡，正在殊死抵抗！”一名满脸烟尘、盔甲不整的将领踉跄跑来，单膝跪地汇报。

　　败了，彻底败了……曹操闻言，心神再受重击，又是一阵恍惚，几乎站立不稳。

　　“大王！胜败乃兵家常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处不可久留，速退！”那将领见曹操状态，当机立断，一挥手，令部下强行将曹操扶上一匹战马。他举起残缺的令旗，用力挥动，收拢着周围惊魂未定的残兵败将，护着核心人物，朝着远离江岸、远离那片吞噬了他霸业梦想的战场的方向，仓皇撤离。

　　江风依旧带着腥咸的气息吹拂，卷动着焦糊与血腥的味道，诉说着刚刚过去的、如同神罚般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