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凝眸》轩泽

15、第十四章

　　“娘娘受的伤一直未好，又接连遭逢巨变。毒伤加上心伤，本来药石无罔，杜议道只有一法可救娘娘，就是换血！”

　　我一震，手中端的茶杯顿时落地，溅得脚边俱湿。耳边依稀想起他吟唱的词句：早已明知爱她的苦，当初就不应该。我却宁愿改我生命，痴心决不愿改。在我心中，这份浓情，没有东西能代。

　　宫女急急上前忙碌起来。我只觉一阵空荡，撑住额头道：“那又为何非他不可？”

　　成旭抬头担忧地看了我一眼，道：“他如何肯让别人将血换于你！”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在颤抖：“他，有没有危险？”

　　“杜议言道，大病一场是免不了的，不过王爷身体硬朗，兼之宫中灵药甚多，好好休息，调养一段时间，应该可以康复。”

　　“那他现在何处？”

　　“王爷因为身体虚弱，不宜搬动，所以留在天阳宫，仍旧未醒。”

　　我对流月道：“扶我去看他！”

　　成旭拦道：“娘娘，你……”

　　我安抚道：“放心，我自有分寸的！”他便不再拦我。

　　通向天阳宫的路上。竹里一枝斜，映带林逾静。雨后清奇画不成，浅水横疏影。初秋时分的风景十分的清逸，我却无心欣赏。

　　匆匆走入天阳宫，这是他处理政事后休息的地方。进到他的寝宫，我走上前去，他睡的很不安稳，一向看来清逸出尘的脸上，眉头仍皱着。

　　我俯身在他耳边轻轻道：“应无尘，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然后伸手把他的眉头抚平。我缓缓执起他的手，他的手指纤长优雅，我想了良久，将一枚用红线穿着的玉环塞进他的手中，那是我美丽而早逝的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而传说玉能定神。

　　做完这些，我走到书桌边坐下，想静静思量一番自己对他究竟是如何的心境。抬眼处，看到桌上一个精致的玉镇石下压着一张纸，取来一看，写的是一首诗：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笔意清奇飞逸，正是他的手笔。

　　我看了许久许久，一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终于有了一个相伴的人，我可还要放过？的确是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动的，的确是不想再寂寞了，可是应该不只于此的吧！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那张冠玉般的容颜，只有他能让我这颗历经沧桑，百转千回的心感到痛楚与担忧，能让我重拾已往的心情！可是，这是爱情吗？

　　我手中握着那张纸，心中一团乱麻，衡量不出爱与不爱之间的距离。

　　“娘娘，尚看不清自己的心吗？”

　　我循声望去，成旭不知何时已站在门槛处。难道经过感情的风浪的人，会比较敏锐吗？“你有何高见？”一个前贵妃向一个臣子咨询感情之事，似乎前所未闻，只是他未为所动，我也不加在意。

　　“所谓关心则乱。娘娘若非关心，又怎么为难呢！”他一直低头回话，状似恭敬，可言语间可是毫不客气啊。

　　“关心亦不见得一定是动心啊！”我仍旧难以理清。

　　成旭抬头迅速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恕微臣直言，娘娘并非是善心人士，若非真是有所动心，又怎么会管他人的死活和感受呢！”

　　我思忖了一下，好像他说的没有错。我就算表现了几次善心，那也是因为余统领太过正直，我顺他的心意而已，难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我笑了笑，很诚恳地问：“我好歹也救过你们，为什么你这么评价我呢？”

　　他似乎翻了一下白眼才说道：“我以为娘娘想听真话的！娘娘的眼中除了自己在乎的人，似乎没有别的人了！”

　　我用手支着下巴，遗憾地道：“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呢！”

　　“若非王爷提醒，微臣也难以察觉。”他的语气中似乎有点忿忿不平。

　　我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笑道：“莫非你以前以为我是个善良温柔的贵妃，而一心想要报答我！”

　　他这回脸上表现出来的是不庸置疑的狼狈与恼怒，难以维持他的恭敬了：“王爷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喜欢你呢！”

　　我得意地：“那你又为什么非要报答我呢！”

　　他的脸变成酱紫色：“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微臣遵从孔孟之道，自当身体力行！”

　　我嘉许地点点头：“很好！既然这样，我一定要给你机会才行。这几日王爷不能处理政事，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他皱眉：“这似乎不大妥当……”

　　我清清楚楚地大声叹了一口气：“不知方才谁说要涌泉相报的！想当年我成全了一对璧人，真是相当于救了两条命啊，当然了，以后说不准还多出几条小生命呢！我也就罢了，想王爷，对那人有识人之德，提拔之恩，唉……也不必再说了。女子干政，始终不大好，何况我一介女流，妇人之见，若处理失当……”

　　我心事一旦放下，又有了雅兴。洋洋洒洒说了一通，唱作俱佳。谁叫我只是个小女子，而他却是胸怀大志，心忧天下的人呢！对于孔孟之道熏养下的人，当然行之有效了！

　　隐隐可以看见他藏在袍袖中的手微微抖动，我却仍旧一脸无赖的笑意，总不成他冲过来打我吧！放开了那段无望的感情，放开了宫中的束缚，我只觉又回到了初入宫时的随心所欲，不是，比那时更加随意，因为我还有一层身份做依靠。

　　成旭终于咬牙切齿地道：“微臣非常荣幸能为王爷分忧解牢！”话中已经自动省略了我这个贵妃的恩情。然后他服了一福：“微臣应该会很忙碌，先告退了！”

　　我依然轻笑着：“谢谢你了，成旭！”

　　他正转身的身形一顿，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低声道：“希望你能够幸福！”

　　窗外，秋高气爽。

　　而我，再世为人。转眼间，爱情，友情，都来到了我的身边。感觉，还不坏。

　　成旭说得不错，我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所以，不想委屈自己。我取出一张白纸，执笔写了一句话：“宁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压在原来的那张纸上。

　　“摆驾回宫！”

　　Ps：这段换血之说乃是引自“射雕英雄传”中，穆念慈为杨康换血，而那段歌词也是83版射雕中配合此段情景的歌词，当时看了感动万分，只觉得世间情深，莫过与此！
　　因为看到大家的厚赞，偶乖乖地每天坐在电脑前苦思冥想，忙着赶文，想想偶真是太容易被感动了！
　　参考了大家的意见后，偶决定先改个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