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刑侦]》SCR

22、扼命红丝案22

　　脱落破损的浅色墙皮上爬满青苔的印记，福利院里却传出阵阵清脆悦耳的笑声，几个瘦小的身影围绕在褪色陈旧的游乐设施旁玩游戏。

　　“院长，我要的那些东西准备好了吗？”

　　严庭松的身边围着一群年幼瘦小的孩子，他弯腰将装在口袋里亮晶晶的水果糖一一分出，同时轻声询问。

　　院长擦擦手忙不迭地点头，去了小食堂后厨把一个不大不小的竹筐拿过来交到严庭松手上，筐子有些沉，里面油亮亮的红艳腊肠塞得满满当当，有小半段耷拉出筐子。

　　“对了，娇娇那孩子在学校怎么样？不知道她最近过得好不好？她上次回来还说要帮福利院完善基础设施，这孩子……”

　　院长看着那群正在玩耍的孩子，想起方娇，脸上带着担忧，向严庭松轻声询问道。

　　严庭松提着筐子，泰然自若地回答：“过得不错，方同学最近在外面打工。”

　　“过得好就够了，她从小性子独，什么都喜欢往心里憋，我总担心她一个人在外头吃亏，严先生，您要是有时间，可以帮我多看看她吗？我就是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院长的声音格外小心翼翼，似乎是怕严庭松对她的请求不满。

　　“当然可以，这些都是小事，关心同学本就是老师的责任。院长你不用担心，方同学如果出事我会第一时间通知给您，我这边还有事，有时间我下次再来找您。”严庭松的眼睛勾起一抹笑意，轻松的一口答应下来。

　　院长见状面上一喜，连连应下放严庭松离开。

　　“市局那边查到在公园绑架鹿璐的那辆车的信息了，根据系统追踪，那辆车一路朝着崇山大道开，但是在半道，鹿璐自己挣脱了束缚从后背箱里跑出去，随后没入了附近步行街的人群里。

　　路段上的骚乱已经被警方成功控制住，但还是有视频发到了网上，即使视频被撤下，可舆论发酵的速度依旧很快。

　　而且，路段上的监控显示，从绑架鹿璐的那辆车上下来的人，根本就不是严庭松，人已经被带回市局，经过简单讯问，那人是严庭松一位熟识的邻居，几天前车子损坏借了严庭松的车，今天出门正巧接到严庭松的电话让他帮忙去崇山大道那边接个朋友。”

　　江经年的手机倏地弹出消息，一边翻阅着市局那边发过来的线索，一边跟在前面开车的方若白说道，一股紧迫的气氛迅速在车内蔓延。

　　“不是，严庭松也太精了吧，怎么跟找茬一样，同时安排几辆同款车辆往崇山大道上跑，找到了结果人又对不上，他搁这玩狡兔三窟呢。”方若白忍不住烦躁地吐槽一句。

　　“鹿璐在步行街求助的视频也被人发到了网上，她的腿受了严重的伤，目标也明显，凶手应该很快就会重新把她带走。

　　但还有一个很令人疑惑的点，视频里，是苏以昇出现并带走了鹿璐。”江经年低头看着手机不断发过来的信息。

　　“苏以昇？他又添什么乱，江哥你发消息，问问其他组员……”趁着红灯，方若白回头对着江经年匆忙道。

　　“放心，他们已经把人分好去了苏以昇那边，刑组也带着他那几个人赶去了严庭松目前的居所。”江经年收起手机，无比冷静地说明现在的情况。

　　方若白忽地感到一阵心安，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想：

　　对啊，特案组里的人可没有饭桶，他们各个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精英。

　　绿灯恰缝此时亮起，车子随着油门下压逐渐向前，车窗外的景色在江经年的眼底迅速掠过。

　　不管是哪一条线，都在井然有序地运行，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景阳小区三单元1213号房，

　　物业带着人来到房门前，最后一次反复确认过刑琅他们的证件无误，才从包里掏出备用钥匙打开房门。

　　宽大的黑色窗帘死死拉紧，遮光性极好的将所有阳光挡在窗外，明明是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屋子里却好似午夜般漆黑不见五指。

　　刑琅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入屋内将屋里的摆设照得一览无余。

　　茶几上如同卡尺测量一番过的茶杯，角落里的加湿器仍在嗡嗡地运作，空气中甚至还残留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格外刺鼻令人窒息。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物业紧张地擦了擦额头浮出的细汗，拘谨地站在一边。

　　“需要您留下来做个见证人，顺便在笔录上签字证明，对了，这是我们的搜查证，您可以检查一下。”年轻刑警给物业出示搜查证，然后引着物业来到旁边观看搜查过程，自己则是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刑琅略过在其他地方忙碌的组员，径直来到还没有人的书房，简单扫过四周，刑琅动手挨处搜查起来。

　　严庭松过于谨慎，将书房整理得十分干净，没错，是干净，干净到看不出一丝与案件或者崇山案有关的地方。

　　前面在陈青父母家，临走时刑琅要走了几封陈青跟严庭松交往时的信件，信里面的内容，有部分内容是同红丝案中几名死者书签上内容相一致的。

　　“刑组，卧室这边有线索！”组员忽然在书房外大声喊道。

　　“这份文件袋里估计是近年来严庭松私下调查的有关崇山案的线索，还有这些，是几名死者在日常生活以及联欢活动时的照片。”

　　组员隔着手套将床头柜抽屉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指明，刑琅拿起那份文件袋，以最快速度查看完里面的内容，指腹在纸袋上留下几道清晰的褶皱，白纸上面一行行简体黑字猛地轰开了刑琅的心神，在心上浮起了森森凉意。

　　纸袋里是严庭松从各处搜集的关于崇山案的资料，与当时的警方一样，严庭松同样查到了谢疏身上，但是最后却殊途同归的不了了之，接着在白纸的末尾用红笔圈起了一个名字。

　　纪尽生。

　　刑琅瞬间回忆起当时查看卷宗时档案袋里那个语焉不详的纪某，那个因为出事被迫换下的崇山案主要负责人。

　　更重要的是，崇山案被迫搁置停止侦查的小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

　　纪尽生是谁？是20年前无数年轻刑警的榜样与目标，是在当年那样简陋的条件下破获了无数悬案，年纪轻轻就荣誉加身，是当之无愧的天生刑警，现在上了年纪的刑警中，有大部分都是因为纪尽生步入了这一行，就连张局也是一样。

　　可想而知他的名头在当时有多么的响亮，贪污腐败？私藏罪犯？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但这确确实实是记录在案的事实，因为太过匪夷所思，所以刑琅在刚看到崇山案档案时并没有将那个纪姓负责人跟纪尽生联系在一起。

　　崇山案的资料很明了，就是线索中断和纪尽生的原因，因此，纪尽生所谓的贪污受贿与私藏罪犯绝对跟崇山案搭不上边。

　　那么，就是另一起天大的案子将纪尽生彻底摁进了罪犯的深渊，也让纪尽生在刑警界彻底的销声匿迹。

　　这只言片语后面牵扯的范围之广，水之深，没有人能够解释清楚。

　　刑琅忽地发觉，自己好像正在缓缓掀开某个深渊下的冰山一角。

　　“江哥，你快看前面的那个人是不是苏以昇？”

　　车子在路边猛的一停，方若白瞳孔地震，快速找位置把车停好，随后将前面人群中的一个身影指给江经年看。

　　江经年定睛往前一望，接着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跟上？”方若白得到肯定，激动地回头向江经年提议。

　　“可以，我跟刑组那边说一声，再发个定位过去。”江经年没有异议，安抚一下旁边情绪高涨的方若白，然后打开对讲机给刑琅汇报这边的情况。

　　同时递给方若白一个眼神，示意他先盯着苏以昇的位置。

　　刑琅清透低沉的嗓音借着对讲机传进江经年的耳内：

　　“可以，记得保持距离时刻汇报位置和消息，有状况及时上报。

　　就目前市局发过来的那些信息来看，苏以昇跟红丝案牵扯颇多，可能与凶手关系匪浅，加上这个案子莫名扯进了很多藏在背后的人，安全考虑，这样也方便你们出事时我第一时间安排人赶过去。”

　　江经年工作性质地回了刑琅一句收到，结束对讲机的通讯后把对讲机遮好，跟方若白一起下了车。

　　苏以昇的身影隐没在人群里，但特征极其好辨认，苏以昇去过市局，见过江经年和方若白的脸，防止目标太明显被直接认出，江经年与方若白在人群里隔着不小的距离。

　　在方若白的注视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苏以昇似乎笑盈盈地微微回头偏了一下脸朝方若白的方向望过去。

　　方若白心中蓦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下意识转头去找江经年的身影。

　　人群熙熙攘攘地裹挟着方若白前进，里面却没有丝毫江经年的影子。

　　他消失了。

　　不对！苏以昇！

　　方若白猛地将脸转回去，果不其然，苏以昇的身影也在人群中消失。

　　目标丢失，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江经年，方若白立刻找了一处人少的地方掏出对讲机向刑琅那边汇报情况，眼睛睁大在人群中四处扫视。

　　“方若白，你怎么在这里？”一只手搭上方若白的肩膀，男人说话的声音粗沉敦厚，莫名带给人一种安稳感。

　　“袁立平？你不是跟陈东去天使福利院调查了吗？陈东呢？”

　　听见熟悉的声音，方若白讶异回头，随即满脸疑惑地上下扫视，直白询问道。

　　“我们刚从天使福利院出来，半路上看见你们就停车下来一起来找你们，结果找着找着就被人群冲散，汇报完后陈东还没找到就先看见你了，所以江经年呢？”

　　袁立平简单向方若白解释完，随后在方若白周围环视一圈，奇怪地问。

　　而街对面，江经年弯着腰满脸无奈，一个肉乎乎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死死抱着他的大腿，躲在江经年身后抖如筛糠。

　　“呜呜呜，大哥哥，有大坏蛋要抓我。”

　　小女孩泪眼蒙眬，嘴里跟个托马斯小火车一样嗷呜嗷呜。

　　江经年只好先蹲下来与小女孩平视，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后，温声细语的同时捡起被小女孩刚刚一撞而掉进水坑里的对讲机，然后重新放回身上：“能跟哥哥讲一讲是哪个大坏蛋要抓你吗？”

　　小女孩随即紧张地东张西望，接着鬼鬼祟祟地把江经年拽到街角的小巷口，还想带着人进去时，江经年停下脚步，不轻不重地拉住小女孩的后衣领：

　　“行了，说实话，你带我来这想干嘛？”

　　……

　　谢雯在医院实在是无聊到没招了，盐吃多般闲得慌地推着轮椅在自己那一层到处慢悠悠地晃悠。

　　轮椅转到拐角时，一位个子高挑的女医生从谢雯身侧脚下生风地快步离开，谢雯眨了眨眼，觉得是不是自己洗胃没洗干净出现幻觉了。

　　那个女人的面容，跟前面她与方若白交流案件信息时所展示的谢疏照片上谢疏的面容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谢疏不是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