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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4章 年关采买 ...

  •   另一边,喻烟晚本就心绪不宁,被严暮云那一闹,愈发添了烦闷。
      接连几日都躲在侯雁轩里,连门也不愿出,只推说身子不适,实则不愿见人。
      喻游鞍夫妇原想寻个机会,问问女儿对那日严暮云所言作何感想,可一见她神色黯然、言语寥落,每每问起便低头避话,便知她心中郁结未消。
      夫妇俩只得暗自叹息,暂且将此事按下不提。
      好在离来年春闱尚有时日,先前喻游鞍还惦记着替女儿物色才学出众的举子相看,如今经此一事,也索性放下了心思。

      自那日喻家宴席之后,严暮云便日日差军医上门,专程为喻烟晚诊治那点擦伤,所用药材也都是好的。
      因她执意不肯相见,他便只能在前厅枯坐相候,一等便是半日,直到军医出来回话才默默离去。
      喻烟晚几番让军医带话,只说不过是皮外小伤,不治也能自愈,如此大费周章,反倒叫人不安。
      可那军医仍是一日不落,直等到她伤口结痂脱尽,肌肤复如初雪,方才停了登门。
      此后时日,严暮云便悄悄换了法子。
      城里新开了哪家糖糕铺子,哪条巷口摆着稀罕的小玩意儿,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亲自去排队采买。
      知道她不愿见自己,便从不露面,只托梁穆将东西整整齐齐送进喻府,连包扎的油纸都换得干干净净,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份说不出口的心意,一点一点递到她跟前。

      这些新鲜玩意儿,除了吃食进了喻烟晚主仆三人的肚里,旁的物件她一概不收,尽数叫寻芳登记造册,只待来日还给严暮云。
      她道,食物搁不得,不吃反倒糟蹋了,东西却万不能沾手,收了便是欠了人情。
      可偏有些小玩意儿,玲珑巧致,稀奇有趣,纵然她嘴上说着不要,却常常拗不过寻芳,忍不住拿起来瞧瞧,翻来覆去地把玩一阵,才放下。
      然后,还要一本正经地嘱咐寻芳将这样东西从册子划掉,记录价格,他日换成旁物还给严暮云。

      转眼间年关将至,喻府上下早已忙活起来,采买年货,张罗过节。
      这一日,喻烟晚也动了心思,打算去城中集市走一遭。
      马车驶出轩车巷,车厢内主仆三人坐定。
      寻芳掀开帘子一角,望着外头渐浓的市井气息,忍不住笑道:“姑娘有多久没上街逛逛了?你整日不出门,连累我和初零也只能守在府里,外头再热闹,我们也只能听个响儿。”
      喻烟晚倚着软垫,唇角微扬,佯作恼道:“还不都是那个小国公惹的祸?这些时日但凡城里出了什么新奇玩意,他不是亲自送来,便是差梁穆上门,推都推不掉。我躲都来不及,哪还有兴致出门?如今连这城里出了什么事,我都像隔了一层雾。”

      “那还不是因姑娘怕出门撞见小国公。”寻芳一句话揭了底,眼珠子转得俏皮。
      喻烟晚抬手在她额上轻轻一叩,三人挤在马车里,你推我笑,帘外风声也掩不住满车的欢闹。

      朝天门一带喧闹非凡,茶坊酒肆林立,彩帛铺、香药行、杂货摊鳞次栉比,临安城最热闹的年货市集便设在此处。
      御街中段更是繁华,珠子市上珠光流转,销金行前绣缎如云,各色摊位沿街铺展,琳琅满目。
      自五间楼至官巷口,盐钞引交易所人来人往,商贾云集,市声鼎沸。
      大马弄街深处,酱鸭的浓香混着春卷的油香在冷风中飘散,勾得行人频频驻足。
      小贩们扯着嗓子吆喝,锅铲声、笑语声、孩童追逐的嬉闹声,织成一片暖融融的年味儿。
      喻烟晚挨个摊子细细逛去,目光在那些新奇精巧的节饰上流连,锦面新历、桃符钟馗像、金彩缕花胜,一摞摞堆得像小山似的,映着冬阳闪闪发亮。
      她看得眼热,采买起来也不手软。
      三个姑娘挑挑拣拣,不觉已买了满满几大包,陈伯和竹根只得一趟趟地来回搬送,将东西一样样码上马车。
      “定胜糕有了,蜜枣也齐了。”喻烟晚蹲在车边清点,唇角微微翘起,“就差酱鸭了。”
      “在这儿呢!”初零笑盈盈地举着油纸盒递过去,竹根接过来塞进车里。
      她自己却还舍不得松手,又掂了掂盒子,嘟囔道:“无酱鸭,不过年。”
      这一路采买下来,初零脸上始终挂着笑,眼角眉梢都透着欢喜,合不拢嘴的模样惹得旁人也跟着乐。
      喻烟晚故意叹道:“如今瞧着,最爱过年的不是我,反倒是我们初零了?”
      初零脸一红,低头绞着手帕:“到了喻家之后,才晓得过节是这般滋味。从前在府里,整日围着主子们打转,哪有空闲跟着一群人逛市集、挑年货?像……”
      “就像一家人!”寻芳笑着接过话头,挽住她的胳膊,“你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出来。”
      几人正说得热闹,忽听得身后一阵异样的脚步声。
      回头望去,只见方才那家绸缎铺里走进几名异族模样的男子,身披窄袖翻领胡袍,腰佩弯刀,言语间带着西贠口音。
      喻烟晚心头一紧,目光微凝。
      她认得那种装束,那是曾与他们在天湖城交过手的西贠人。

      “为何年关城中来了这么多西贠人。”喻烟晚望着街市上裹着狐裘、操着异语的人,忍不住低声问道。
      西贠离临安远隔千里,以前西北边地时常会发生战争,两国向来不睦。
      只是自从天湖城之战后,西贠老汗的儿子扳倒了篡位的叔叔,新汗上任以和为贵,注重发展贸易,不喜与大筞交战。

      两地关系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竹根将年货一筐筐码上马车,余光瞥见街口进进出出的异族面孔,便道:“姑娘久不出门,怕是不知道,西贠的公主要来了。这些人都是先遣的使臣。”
      “西贠公主?”烟晚微微侧目,看向初零与寻芳。
      两人皆摇头,神色里也透着茫然。
      “可不是嘛,”竹根拍了拍手上的灰,“说是互通有无,结个盟好。我听人讲,年前就该到,估摸着得过了花朝节才走。”
      寻芳忽地一拍手:“怪道这几日城里多了不少巡防兵丁,原是为了迎她!官家定是调了不少人手,小国公那边怕是忙得脚不沾地了。”
      她说罢,目光轻轻落在喻烟晚身上,似有深意。
      烟晚却只淡淡一笑:“管他忙不忙,眼下最要紧的,是过个安生年。”话音未落,已见竹根同陈伯将东西收拾妥当,她便走了几步,掀帘上了前头那辆马车。

      年前,西贠公主的使团浩浩荡荡抵达临安城,车马如龙,旌旗招展,惊动全城。
      百姓扶老携幼,早早挤在街边,踮脚翘首,都想瞧瞧这位远道而来的异国公主是何模样。
      初零和寻芳听闻消息,按捺不住好奇,央着喻烟晚一同去街上看看热闹。
      喻烟晚本无意凑这喧嚷,但见两人眼巴巴地望着,便也点头应了,三人便往闹市而去。
      寻了间临街的茶肆,主仆三人要了个雅静包间,推开临窗的雕花木棂,恰好能将整条长街尽收眼底。
      茶香袅袅,窗外人声鼎沸,只待那西贠使团自远处缓缓行来。

      楼下人群渐渐喧闹起来,忽听有人高声喊道:“公主的队伍过来了!”
      寻芳与初零连忙扒在窗沿,踮脚伸颈往远处张望。
      二楼虽视野开阔,能瞧见队伍自远而近缓缓行来,却因太高,人影模糊,面目难辨。

      她二人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左瞧右看总觉得视线被挡,索性回过头来望向烟晚。
      喻烟晚正慢悠悠地吹着茶沫,唇角含笑,轻抿一口后才柔声道:“去吧。”
      两人一听,立时牵起手便往楼下跑。
      茶肆门外的台阶高,站上去正好越过攒动的人头,将街上的队伍瞧得清清楚楚,确是个难得的好位置。

      这位西贠公主喻烟晚也略有耳闻,乃是新汗的长女,如今正当婚配之年。
      西贠人素来以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为美,这公主生来便占了相貌上的好处,传闻自幼便显露出美人胚子的底子,眉目间已有风致。
      想来这些年,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姿容更胜往昔。
      对远在千里之外的临安百姓而言,西贠人本就难得一见,更何况是西贠最负盛名的公主。
      此刻听闻车队将至,街头巷尾早早挤满了人,踮脚翘首,生怕错过一眼真容。
      喧闹声由远及近,喻烟晚估摸着队伍已到,便端起手中温热的茶盏,踱至窗边凝望。
      只见街心车马连绵,旌旗微扬,浩荡而来。
      除了身着异族服饰的西贠随从外,队中还夹着一列大筞甲胄鲜明的将士,显然是奉命护送。
      那公主所乘的宝撵雕纹繁复,缀着金铃与彩羽,尽显西地风情。
      两侧各有一骑并行护卫,身形挺拔,面容冷峻。
      喻烟晚目光微凝,细瞧片刻,心头一动,竟是严暮云和梁穆。
      此时,茶肆门前的初零与寻芳也正仰头张望。
      寻芳忽地睁大眼睛,扯了扯初零的袖子,压低声音道:“那……可是小国公?”
      初零默默点头,目光未移。
      旁侧几个凑热闹的妇人听见了,顿时按捺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我可听说啊,”一人眯着眼笑道,“官家近来有意为小国公续娶一位大娘子。如今大筞与西贠修好,两国互通姻亲也不是没可能。莫非,小国公要当驸马爷了?”

      二人听了这话,眉头齐齐一皱。
      寻芳按捺不住,脱口道:“这可是咱们大筞的小国公,怎会去做西贠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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