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反叛阵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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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有着一副好嗓子，那极有磁性的青年音钻入耳际，带着些许假模假样的迁就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愉悦，但大部分人听着都不会第一时间心生厌恶。
半空中里伸出来的那只手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魔力，在点到即止地和白虎接触过之后，原本还气势汹汹动作灵动的白虎僵在原地，外显的身形在文字条的缠绕下破碎开来，再度变回了少年形态。
中岛敦还没醒过来，白虎和他的体型相差太大，他被文字条包裹着在半空悬停片刻，随后“啪叽”一声双腿趴跪在地，整个人还陷在美梦中，不知所觉地咂了咂嘴。
在他身边，那浅金色的方块在半空中盘旋着逐渐扩大到一人高，绷带手的主人从里面缓步走出。
这是一个穿着黑风衣，踩着黑皮鞋的黑发青年，他长相十足俊秀，鸢紫色的眼眸流转着多情的神色，可略一细看，青年眼底却像是不可见底的深渊。
这人用黑色的服饰把自己从头武装到脚，如果不是那蔓延到手指和脖颈的白色绷带，看起来完全是个黑漆漆的怪人。
男人向斜前方迈出一步，远离了身边的中岛敦，动作间不经意透出少许嫌弃。
他自顾自地小声嘟囔一句：“呜啊，好可怕，差点扑到我身上了，是故意的吧，想谋杀我……”
他抱怨完之后，漂浮着的浅金色方块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恕我直言，首领，中岛如果在这次任务中出了问题，您需要同时面临织田和那位银狼的问责。”
“作为一个首领，请您对乱步干部的直属武装小队长多一点关心和仁慈。”
浅金色方块悬浮在半空，给出了友善的提醒。
黑发男人嫌弃地把手往边上的浅金色方块上蹭了蹭，继续抱怨：“什么啊？怎么一个小小的下属，背后的靠山比我这个首领都多啊？我也是有直属保护部队的，不如打一架吧。”
浅金色方块颤动两下，发出不屑的嘲讽：“如果您觉得您的诉求能得到回应的话，请便。”
黑发男人翻了个白眼，“哇，我好害怕。”
孤爪七月也想翻白眼。
这两个奇怪的闯入者居然忽视他，自顾自地聊起天了。
孤爪七月在游戏里待了太久，见惯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场景，游戏永远光怪陆离，永远有着超脱现实的部分，所以在看到面前这幅大变活人的场面时，他并没有什么震惊的反应。
他允许一切可能与不可能同时存在。
孤爪七月打量着面前这个有些眼熟地黑发男人，确认他就是这个游戏世界线里的重要NPC之一，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统一整个横滨里世界，让驻扎在此的军警退避三舍失去还手之力，只能做一些维护秩序的常规工作。
横滨里世界当之无愧的王——太宰治。
现在，王在被自己的下属疯狂攻击，而且听起来因为站在对立面的人数众多，已经因为不占理开始节节败退。
这首领当得有够憋屈的。
想到这里，孤爪七月又想起了些和这人有关的东西，那袋被扔到垃圾场，而后被玩家喂给他的临期橘子糖。
他一度怀疑眼前这个不着调的男人篡改了那包糖果的保质期，因为入口的味道真的很奇怪，表皮一层看似糖霜的东西其实是辣椒粉，刺激得他舌根都麻了，随后再感受到的甜味，也安抚不住被辣椒粉刺激出来的坏心情。
吃这种糖会感觉到愉悦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孤爪七月轻飘飘地给这个男人下了定义，他脚下向后退了一小段距离，不是害怕，只是纯粹的嫌弃。
太宰治敏锐地发现这一动作，他轻咳了两声，做出礼貌的姿态道：“孤爪先生，晚上好，你看起来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孤爪七月注意到，太宰治的视线在他脖颈处一晃而过，随后“孤爪先生”这个称呼才脱口而出。
他抬手捂住那片纹身，但黑色游龙攀附的面积太大，他一只手没办法完全遮掩。
太宰治有些苦恼地问：“无意冒犯，只是每次见面，你的名字都不太一样，总要确认一下才行。”
孤爪七月金色的眼眸中浮起些许不解，“每次见面？”
太宰治点头，他伸出手，手腕翻转，一包橘子糖果出现在他手里，这是个很常见的魔术技巧。
他解释道：“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吧？这是你在这里经历的第7324次重生，我也一样。区别在于，我并没有经历死亡，而是进入了时间循环的怪圈。每次你死掉之后世界也跟着开启新的循环，我大概是在23次时觉醒了自我意识，往后的时间，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噩梦啊。”
“真的很让人苦恼，有的时候一觉睡醒又回到前一天晚上，有的时候刚刚完成一堆工作又重新坐到桌子前面，有的时候刚刚占领一块新地盘，转眼之间又回到进攻之前……”
“那些玩家就不能有用一点吗？”太宰治发出十分真情实感的质问。
孤爪七月从他的话里整合出了有用的信息。
太宰治的说法很符合他的现状，也很符合游戏的核心运转规则。
孤爪七月本人作为游戏世界里的唯一主要NPC，世界因他的生死而翻转，这是个非常正常的逻辑。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他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着危险，要远离面前这个男人。
银发少年金色的眼眸深处，光亮一闪而过，他冷漠的表情和言语并未被撼动分毫，而是开口问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太宰治对答如流：“第76次，你因为在咖喱店边上差点死掉，被织田作捡回来的。”
“有一次我带着一把手/枪进入□□大楼……”
“你当时说是寻找刺激，说真的，这理由听着太像神经病了。”
“我在裤边捡到一个迷路的干部，他说满足我一个愿望……”
“你和乱步先生要了他的侦探披风，那一任的玩家眼皮子真够浅的。”
孤爪七月不再提问了，因为太宰治回答的时间点和时间，都分毫不差。
太宰治仿佛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了那一丝认可，或许知道孤爪七月是个不爱讲话的性格，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发泄身为一个NPC的不满。
“我实在不想这样下去了。从我拥有自主意识以来，就一直在尝试找寻解法。”
“好在，我的努力是有用的，我和游戏主系统建立了联系，用了点小小的诡计，所以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你也能感受得到，对吧？”
太宰治说着，他拆开橘子糖的包装，拿了一颗糖球扔到嘴里，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完全不在意孤爪七月的态度。
这是太宰治所策划的，一场盛大的，游戏NPC们对主系统的围剿。
而现在，他作为幕后黑手，走上台前，亲自邀请足以决定命运的那个人，加入他们的反叛阵营。
“因为你此时此刻所在的世界，是最接近真实的时候。是游戏的最后一次循环，游戏系统的掌控力已经明显降低了。你能感受得到吧？不管是边上这位武装小队队长，还是你们遇到的那个外围成员，都是我给你展示的一部分，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
“你一定感受到了，游戏主线已经完全脱离掌控，你也有了不对劲的地方，会困倦，会饥饿，可以长时间自主行动，两侧的时间流速已经开始错位。”
“事实就是，如今的你，只差一步就能脱离系统的控制，而那之后，我们也会迎来自由。”
“只要死亡，你就能迎来真正的新生。”
太宰治收好橘子糖，他将手伸向身旁的浅金色方块，方块里递出来一把刀刃雪亮的匕首，太宰治捏住刀锋，非常绅士地将刀柄递到孤爪七月眼前。
他低声道：“孤爪，选择吧。是继续被游戏操控，还是走到真实的世界里来。”
那匕首看着质量上乘，是在这贫民窟里极少见到的极品，孤爪七月没有犹豫，将匕首接了过来。
他低头打量着刀刃，冷漠的脸上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孤爪七月迟迟没有动手。
太宰治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他把自己的橘子糖收好，双手插兜，并没有继续煽动情绪，好像不管孤爪七月怎样抉择，他都会接受结果。
“你还有一小段时间做出最后的选择，我很期待。”
说着，他转过身。
浅金色的方块扩张成门扉大小，太宰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走进门中。
方块急速缩小，快要消失之前，一条干净的灰色薄被被扔了出来，正正好好地盖在中岛敦身上。
教堂里再度回归平静。
孤爪七月站在原地，他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看着刀面上映出自己的脸，才发现他竟露出了久违的沉思的表情。
这位不请自来的□□首领，给出的故事听起来真是热血沸腾，叙述诡计简直足以媲美最佳的传销手段。
但孤爪七月一个字都不信。
*
五分钟后，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顶层首领办公室。
太宰治慢悠悠地从浅金色的门扉里走出。
“多谢，兰堂先生，今天的事还请不要外传。”
浅金色的方块逐渐缩小，彻底消失之前震动了两下，方块的主人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确定他会相信你的说辞，真的自杀吗？”
“他不会信的，但没有关系。”太宰治走回座椅边缘，缓缓坐下，抬手按动桌面上的暗格，一个监控投影落到侧边的墙壁上。
画面自下而上，是个很别扭的视角。
“因为用死亡试错，对他来说毫无损失啊。”
月光下，银发少年举起了刀刃，对准自己的颈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反叛阵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