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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清明节小段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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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
这场小雨已经持续了数日,街上一片潮湿的气息,家家户户紧闭着窗门,路上只有零散几个人撑着纸伞漫步在雨中。
客栈二楼的某间房内,一只手伸出木窗,雨点打在掌心上。
少年收回手,垂眸捻了捻手中的水渍,不知在出神想什么。片刻后,他回头对坐在榻上的小孩说:“雨小了,走吧。”
白忱从榻上下来,理着衣襟,应了一声:“是,师父。”
祝白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走回榻边。他今天的衣服不同于平时那套红的,而是一件宽大的素袍,让整个人看上去更显‘生人勿近’了。
小白忱也穿着一件素袍。不过大抵是刚好没有小孩子尺寸的,所以他身上的衣服并不合身,走路时一部分会拖到地上。
这日是清明,一大清早,白忱被祝白叫醒,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白忱有些疑惑地的和他出了门,两人一人一把纸伞走在雨中。一开始还只是细细雨点,谁想中途却忽然下大了,两人被迫就近找了个客栈暂时躲雨。
本来只在一楼稍等一会儿就行,结果祝白面露嫌弃地扫视了一周,就差没把‘脏’写在脸上,面色阴沉地掏出铜板开了一间房。
败家玩意儿。白忱默默在心里评价。
房间要了一间最便宜的单人房,祝白把床让给了白忱,让他补觉。要是放在以前,白忱当然不会早起一点就感到困乏,但如今可能是小孩的缘故,也可能因为雨天让人容易困倦,他居然真的睡过去了。
睡前最后一眼,他看见祝白站在窗边。半个时辰后醒来,他仍站在窗边。
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路上,白忱大概能猜到祝白是要去祭奠某个亲朋好友——亲人的可能性不大,毕竟这孩子早在八岁就和至亲分离了,大概是某个认识的友人吧。
他饶有兴致地想看看祝白在这百年间交了些什么朋友,同时也感慨他终于愿意同人交流了。
以前,祝白一般只和白无尘一个人说话,偶尔与天上下来的青鸾等人交流几句,下山去到村子时几乎不张口,总有热心的村民关心他是不是哑巴。
可当白忱真的看到那个墓时,微微愣了一下。
那其实都算不上是一个墓,顶多是一个衣冠冢。而主人的名字刻在前面的一块石碑上……
白无尘。
这是祝白立给他的碑。
乍一下看见自己的衣冠冢,还被人带着来给自己上坟。白忱面色古怪地悄悄瞟了祝白一眼,见他随手在路边摘了朵小白花,轻轻放在石碑前,垂眸一言不发。
他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去搭理他的小徒弟,就只是站在那里。
衣冠冢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包上,很少有人上来,此刻四周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祝白站了一个时辰,白忱也没出声打扰,默默在一旁陪着。
白忱看着祝白寂寞的身影,忽然想到,这百年间,他都是这么过的吗?
顿时有些心疼得一塌糊涂。
祝白正对着花出神,突然感觉手被谁抓住了,一愣,低头看去,是他那山里捡来的便宜徒弟。
白忱拉住他的手,对他笑了笑。恍然间,他觉得这小家伙身上好像有白无尘的影子,随即又立刻摇头,把这思绪抛在脑后。
祝白从身上摸出一朵已经焉巴的桃花,用手抚平了一些,放在碑前,然后主动牵起白忱的手离开。
“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