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没有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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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来得奇也来得怪，方才还是晴好的天，不过眨眼就黑云压城，电光石火间，雷就已经到了跟前。
裴钱获正要去给齐眉沏茶下点心，回头见天势不对，茶水都没端稳，啪啦一声碎了一地：“东君小心。”
萧楚南挨得近，想都没想直接抱住齐眉，挡在她面前。
齐眉早有准备，没等他们二人有所动作就从躺椅上站起，直接运起周身真气与之迎上。
白光与雷霆相撞，霹雳间周遭风云变幻，惊天动地之势像是要吞噬世间所有生灵，狂风席卷，裴钱获和萧楚南几乎站立不住。
而正中的齐眉却是稳如泰山，除了衣袂被吹得猎猎作响，位置都不曾动过一分。
看着突然变幻的风云，齐眉眯了眯眼。
这就是天道，今日算是她第一次和天道正面对上。
不过不能算是真正的交锋，因为这场雷霆只是天道的示警，是试探，也是警告，试探她的深浅，也是警告她的生死。
天道不是不想弄死她，只是现在还不能弄死她，她身上的其余禁制还在，为她做了一层保障，天道没办法弄死她。
然而即使十八道禁制才破了两道，天道就发现了她的所在，如此迅速，看来这些年一直在盯着她。
要不然怎么会才有个突破口，这道惊雷就劈了下来。
杀心一点儿没减，相反比当年娘还在的时候更甚。
齐眉顿时火气也上来了，再次运转真气，将半空中将落未落的惊雷尽数打散：“滚回去。”
白光如剑，利落击出，随着她这一声出，乌云消散，雷霆惊反，刚才那毁天灭地的阵势才算是休止。
萧楚南本以为必死无疑，结果等了半天没听到雷声落地，不由得怔然，愣愣地从齐眉怀里抬头，第一时间查看她有没有受伤：“东君可还好？”
齐眉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了。”
遇到她之后，她说过很多次没事安抚自己，但这次的没事不仅没让萧楚南安心，反而让他后怕不已。
他不敢想刚才那道雷若是劈在东君身上会是什么场景，又会是什么后果。
到底是什么力量，竟然要杀害东君？
“东君？”裴钱获顾不上自己被吹乱的头发和衣衫，跌跌撞撞跑来查看齐眉的情况。
他没见过天道，更没见过天道杀人，适才的场景对他这个凡人来说本该感到害怕的，但现在他哪里有时间去害怕别的什么。
他只害怕东君为此受伤，他害怕失去东君。
见他脸上惊惶不定，齐眉揉了揉他的头：“别担心，一切都好。”
也是这一抬手，她才惊觉自己与裴钱获之间的那条红线断了。
齐眉又看向萧楚南，这一看才发现不仅是与裴钱获的红线，她与萧楚南之间的那条红线也断开了。
原来的十八条红线，此刻已经变成了十六条，在天大陆这个方向的两条红线已经没了。
之前红线都还是好好的，却在惊雷出现后就断开了。
禁制被破，红线断开，天道出手。
这一桩桩一件件纷沓而至，看来禁制每破除一道，红线就会断开一条，而天道也会离她越来越近，更加精准地锁定她。
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从她答了那道马经题后，才发生的这些事。
心中有所猜测，齐眉依次进入裴钱获和萧楚南的识海，这个时候二人各自名下的政治理论已经变了一个颜色，代表她已经通过了这一板块。
齐眉道了声果然，还是因为刷题的原因。
只要她通过了一个板块，与之联系的红线就会断开，背后代表的禁制也会随之破除。
她身上的十八道禁制相辅相成，本就是为了防止天道找到她、追杀她的，突然少了两道，自然会让天道有所察觉。
方才那道惊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抬头再次看了一眼先前惊雷出现的地方，齐眉暗骂一句贼老天。
不过骂归骂，她心里也清楚该启程前往下一板块了。
整个政治理论板块以马哲开始，马经结束，下一个该是常识判断。
裴钱获一直看着她，虽然她没说话，但是手上断掉的红线已经让他大概猜到这场梦要醒了：“东君要离开了是吗？”
齐眉并不隐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只微微颔首。
天道方才已然发现了她，纵然暂时还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这也代表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萧楚南欲言又止：“我还能再见到东君吗？”
他不敢问她还会不会回来，只能以还能不能再见到她来问。
齐眉笑了笑，状似无意道：“如果我还活着的话。”
只要战胜了天道，她就不用死了，活着，他们自然有机会再见到她。
听到她说起生死的事，裴钱获眼睛一红，也像萧楚南一样扑进她怀里，声音都带了哭腔：“东君要好好活着，东君长命百岁、千岁、万岁。”
齐眉被他这话逗得一笑：“万岁可就是皇帝了。”
“东君就是当皇帝也未尝不可。”萧楚南接话。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附和，齐眉不禁失笑：“当什么皇帝。”
娘说过，她们那里的新时代没有皇帝，只有人民，人民当家作主，而不是皇帝一言堂。
跟裴安和裴家四个姊妹道了别，齐眉一刻不停，赶着刷下一个板块的题。
听到她要走，裴安很是不舍，同时贴心地表示萧楚南往后就在裴家生活，跟裴钱获一个待遇，不会亏待。
齐眉并没有拒绝这样的安排。
萧家如今就只剩下萧楚南一个人了，她这一走他又是孤苦无依一个人，好不容易才从天香馆脱身，到头来可别又进去了，那岂不是白跑这一趟，有个去处也好，尤其还是裴家这样富贵人家的去处就更好了。
齐眉有意留下一笔钱财，作为萧楚南在裴家的安置费，总不能白吃人家的还白住人家的不是。
不过裴安没要，说是给钱就见外了，不仅不要她的钱，一旁的裴钱获还一个劲地给她塞钱，让她拿着路上用。
齐眉对此哭笑不得。
她乘风而来，御风而去，路上哪里用得上这些，让他自己收好就是。
临行前，萧楚南和裴钱获二人依依惜别。
一个说：“东君要好好的，不然我这债可就还不清了。”
一个说：“东君要保重身体，万事务必以自身为重。”
齐眉一一应了，郑重道别之后便御风而去，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次她没有像来天大陆时那般采用随机抽取的方式，因为已经有红线引着她前往地大陆。
依旧是两条红线在这个方向上，齐眉并不知道这次负责题目的人是谁，不过见这两条红线紧密相连，想来关系应该很是密切，不像裴钱获和萧楚南那般，两条红线分离开来，纵然齐名，但在她来之前并没有接触过。
和天大陆不同，地大陆处于一片海域之中，四面环海，中间是一片岛屿，岛屿范围广阔，物资丰富，人们日常活动便是在岛屿上进行，鲜少出海来。
齐眉漂洋过海而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群人在吵嚷些什么。
“你能打又怎样？还不是个没人要的。”
“就是，没人要的臭小子，你再横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没人要，没人要，你就是没人要。”
当中的少年一脸气愤：“谁说我没人要？我和阿兄早就跟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女子定了婚。”
此话一出，周围嘻嘻哈哈笑倒一片。
“你就吹吧，真要订了婚，怎么这些年没见到有女子来你们家履行婚约。”
“还说什么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女子，你见过几个女子就敢说是最好最厉害的？”
“就算是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女子，也轮不上你这个一天到晚只会打打杀杀的臭小子。”
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或嘲笑或讥讽，一时间很是热闹。
少年人年轻气盛，向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听到这些话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捏起拳头把带头的人揍到了地上，扑上去直接开打：“我让你乱说话，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那人被压在地上一顿乱锤，周围人立即上前帮忙，却都敌不过那少年，混起来跟小牛犊子似的，一拳一脚硬是没在单对多的群架里吃亏。
齐眉觉得稀奇，便多看了几眼。
还真是像先前听到的那样，这少年确实很能打，一对多都不带输的。
她本无意参与这些人的意气之争，不过少年手上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条红线，从少年人的手上一直连接到她的手上。
她看得真切，之前这少年手上没有任何东西，顶多缠了布条，那是防止揍人时受伤用的，而红线是在她来了之后才显现出来的。
所以这是3号便宜未婚夫？
齐眉打量着当中的少年。
有了裴钱获和萧楚南这两个美人璞玉在前，就算她本人不怎么在意容貌，但还是会留意到一个人的容色如何。
如眼前这位少年就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剑眉星目，英俊潇洒，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尤其是他打架时撸起袖子露出的胳膊，劲瘦有力，青筋暴起，一看平时就没少锻炼，每一寸肌理都带着美和力量感。
齐眉还没看多久，争斗中就有人挨了少年一拳，迷迷糊糊地倒退，踉跄几步摔到了她面前。
这一摔有些狠，砰的一声，几乎把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都拉到了她身上。
要知道岛屿四周的海可谓是天险，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既为岛上民众建立了一道天然屏障，也有效地防止了外敌进犯，这样一来，平时不仅岛上的人不怎么会出海，外面的人也几乎进不来。
突然出现一个生面孔，人们自然惊骇，这一惊骇，就连架都忘记打了，一个个盯着齐眉，眼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不少戒备，纷纷在心里猜测她是谁，为什么来这里。
面对这么多人的注目礼，齐眉并没有慌张，更没有慌乱，反而饶有兴致地扫了一眼还没结束的打架现场。
刚来就看见自己的便宜未婚夫在打架，还打得挺厉害的，以至于齐眉都觉得让他们继续打不好，不让他们继续打也不好。
她不说话，却是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她，都停了手上动作，你看我我看你地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过少年人一心都扑在揍人身上，压根没听见，就连周围人突然停战都没发现，再加上又是背对齐眉的情况，压根不知道她的存在，依旧攥紧拳头一下接一下地往那带头之人身上砸，大有不把人打服就不罢休的架势。
那人被按在地上仰躺，完全招架不住这样的捶打，躲闪间看见了齐眉，诧异于陌生人的出现，还是陌生女子，一时间都忘了躲少年的拳头，结结实实挨了一闷拳。
那一拳并不轻，那人半张脸疼得发麻，耳朵也阵阵嗡响，忙喊了一句：“天杀的别打了，来人了。”
“来人就来人，来多少我都不怕，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我今天非要把你们这些乱说话的人给打趴下不可。”少年又给了他一拳，转头朝身后看去。
这一看正对上齐眉的视线，不由得呼吸一滞
好漂亮的一双眼睛，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漂亮的眼睛，比夜里自海上升起的明月还要漂亮千万倍不止。
特别是这双眼睛此刻正瞧着他，连带着把他也映入了这双漂亮的眼眸里，他都觉得自己因此变得更好看了。
见少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齐眉亮出自己手上的红线，主动开口道：“你或许不认得我，不过应该认得这个。”
她这一开口，少年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红线，是她，她来了！
再也顾不上打架，少年噌地一下站起来，三两步跑到齐眉身边，结结巴巴颠三倒四，最后只一句：“你……我……你来了！”
齐眉嗯了一声，扫了一眼不是捂着肚子就是捧着脸嘶嘶抽气的众人：“不过我来得貌似不是时候。”
被人看见自己打架，还是被未婚妻看见，这般粗鲁行径，少年脸顿时爆红，狡辩道：“其实我没使多大劲，都是他们经不住力道。”
他这话引起了公愤，什么叫没使劲？他们的牙齿是自己掉的吗？他们的脸是自己青的吗？他那一身牛劲全都招呼在他们身上好了吧？
先前带头起哄的人示意众人安静，见少年一反常态，居然收起戾气在别人面前卖乖讨巧，不禁怀疑道：“天杀的，她是谁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对人低头了？”
少年哼了一声，直接在齐眉嘴角亲了一口：“看不出来吗？她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人，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不是没人要。”
这般行为实在大胆，那些人直接惊掉了下巴。
他们知道少年平日放肆散漫惯了，行事全凭心意，说打架就打架，全然没有一点儿男子风度，可是也没想到他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这种事。
真是羞死人了。
可是羞人归羞人，他都敢这么做，看来他之前说的早已订婚并非作假，要不然谁敢这样，男子的贞洁可是大事，要是为了骗他们失了清白，这才是最不划算的，他虽然离经叛道了些，但还不至于疯到这个程度。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得再次看向齐眉。
是个生面孔，确实不是岛上的人，那就是从外面来的，孤身一人穿海而来，那般艰险，她竟然毫发无伤，这是怎么做到的？
少年先前说他的订婚对象是天底下最好最厉害的，这最好他们不清楚，但最厉害这点倒是得到了印证。
能一个人安全过海抵达岛屿，这不是厉害是什么？
相比其他人的震惊，齐眉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
亲吻这种事她并不陌生，不过方才少年人一上来就亲了她一口倒是她没想到的。
比裴钱获放得开，又比萧楚南干脆，完全没什么心理负担，亲完还不露出半分羞涩扭捏，全程只有被认可的高兴。
这性格倒是挺少年人的。
说话间，远处又传来一男声：“二弟，又调皮打架了不是？”
男声清润，像是江天细雨，处处透着温柔，丝丝入骨。
齐眉循声看去，发现是一位和少年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
因为天色渐变，空中有蒙蒙细雨飘下，他的手上执了一把油纸伞，在雨中缓步撑伞而来，伞面描了素色清荷，衬得人也好似水中荷影，涟漪泛起时如梦似幻，他人也如云雾一般，轻而清，悠且幽。
最重要的是，伞下那张脸和身边的少年人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气质，身边的少年意气风发，这人却温润如玉。
齐眉眼尖，除了这张脸以外，在他手上也看见了红线。
“阿兄，是他们先言语挑衅我的，我只是略微出手教训他们而已。”少年人扬声道。
阿兄？
齐眉看到二人几乎一样的脸时就在想二人是不是兄弟关系，现在倒是确认了。
看到主持公道的人来了，被打的人连忙上前告状：“天家大哥，天杀的他又打我们，你可要好好管教他。”
天家？
齐眉准确捕捉到这一信息点。
之前那带头之人对少年一句一个天杀的，她还以为这是口头禅，现在看来貌似并不是。
“阿兄现在管教不了我了，因为我有人管了。”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拉起齐眉的手，十指相扣，冲着他兄长晃了晃，“看我遇见了谁？”
被兄弟二人带回家后，齐眉见到了他们的母亲，天权。
天权看到她来了，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拉着她介绍家里情况。
也是这个时候，齐眉知晓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名字。
二人是孪生兄弟，哥哥叫天菩萨，弟弟叫天杀的，之所以取这个名字，还要从几十年前说起。
那时候女儿可是心尖尖上的宝贝，人人都想要女儿，家家户户求神祈福，就盼着生女儿。
结果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女儿没生到，臭小子倒是一个接一个地来。
最后实在是怕了，隔壁的李家就想了个法子，老大叫招妹，老二叫盼妹，老三叫引妹，老四叫想妹，老五叫爱妹，老六叫思妹，老七叫念妹，终于，这个法子奏效了，老八妹婡了。
看这个法子行得通，对门的王家有样学样，老大叫南停，老二叫南绝，老三叫南止，老四叫南休，老五叫南无，老六叫南没，老七叫南滚，哎，你猜怎么着，老八女尊了。
有了这样的先例在，天权也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能一举得女最好，要是不行，那就打算用臭小子的贱名来求个女儿。
于是在生第一胎的时候，天权做足了准备，结果谁承想出来的是个臭小子，天权大失所望，喊了一句天菩萨。
大夫告诉她，先别着急失望，这胎是双子胎，肚子里还有一个。
天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嘴里念着一定要是女儿一定要是女儿，结果出来的还是个臭小子，天权气得直接骂了一句天杀的。
是以最后，一个天菩萨，一个天杀的，名字就这样草率定了。
不过这神来的名字倒是起效了，之后天权次次得女，直呼天赐，如三妹天赐，四妹天再赐，五妹天还赐，六妹天又赐，七妹天复赐。
时人称天家七仙女，艳羡不已。
对于前两个不是女却称女，大家的解释都是这样的：给他们仙女称呼已经是抬举他们了，要知道只有做出杰出贡献的人才能被称作女，那是尊称，他们兄弟二人白捡了一个仙女称呼，那是烧了八辈子的高香，沾了他们五个妹妹的光。
听完了天权的讲述，齐眉看向兄弟二人。
该说不说，这两个名字很贴切啊。
天菩萨的气质就很菩萨，站在一旁只礼貌性地微笑，即使不说话也能感受得到他的温润，如明月清风般，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至于天杀的也确实很天杀的，来的时候她就见识过了，打起架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一身牛劲，打得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两兄弟，容貌相似，性子却相反。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没有皇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