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开始的除魔事业》Ranger2887

12、第12章 天寒地冻

　　罪人死后会下地狱。如果每个人都相信存在地狱，那么人间的罪孽会销声匿迹，至少现下江离是这么认为。如果她早知寒冰地狱折磨人至此，她肯定会早日行善积德以谋身后事。

　　寒气侵袭五脏六腑，深入骨髓，如同穿着单薄衣裳趴在北极苔原上。

　　死寂中，一个声音自识海响起。

　　“你还活着，莫要灰心。”

　　江离想，若这都不是死亡，那死亡本身究竟有多可怕？

　　“不要说丧气话，快些醒来，还有大仇要报，还有血海要趟。”

　　血海和地狱又有什么区别呢？半睡半醒中，江离不情愿地用神识探查了一番自己的身体，她惊讶地发现魔气已经无影无踪了。

　　“外在之魔道无法扰我半分，我心自已成魔。”识海中的声音威严庄重。

　　原来是心魔在和我说话，江离寻思。说的像早上起床和舍友打招呼一般自然。

　　识海中，一团乌黑之气静静悬置，不似怪物身上的黑色团块那般可怖，反而从容得如同这片识海的主人。

　　“快些醒来。”心魔不依不饶。

　　“好啦好啦，我会醒来的。但是血海什么的免谈哦。”

　　下一个瞬间，江离的意识找回了身体。

　　“唔……”

　　昏睡是天然的麻醉剂，药效退去，疼痛重新折磨着江离。尚未睁开双眼，她苏醒后发觉的第一件事是自己侧躺在冰寒光滑的地面，莹莹白光透过眼皮射入眼中。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隐约透出白光的冰壁。

　　我又穿越了？难不成这不但是仙侠，甚至还有快穿元素？

　　一惊之下，江离想要坐起，疼痛的海啸将她迎面击倒。眼眶充血，耳鸣阵阵。

　　“还是让我死了吧……”江离喃喃自语。

　　她再次试着站起，却只能四肢着地，趴伏于冰面。寒气包裹着她，四周冰壁微微反射的白光让这个冰山山洞的地方更显空旷寂静。

　　“你昏迷了六个时辰。”

　　一个声音在空旷的冰洞中响起，冷峻无情，被冰壁反射后从四面八方向江离压迫而来。江离打了个哆嗦，她终于成功挣扎着坐起身，打量四周。

　　“这……”江离哑然。

　　在她的身周六尺左右围着八根冰柱，从冰柱定点伸出繁复的花纹，在冰面上组成一个怪异的正八角形阵法图案，将江离封锁在圆心。每根冰柱上都有蓝白火焰在静静燃烧，如坟地的幽幽磷火。

　　眼见此景，江离忍俊不禁。

　　“这可不就是下地狱了吗？”她笑着说，像是回应方才心魔之言。

　　寒气似乎更盛了。神识慢悠悠地铺展四周，江离又嗅到了昏迷前闻到的那股冷香。

　　“嗯？你是？”

　　她终于发现冷香的来源正是之前说话的人。那是位看上去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女，一身修士打扮，腰挂银白佩剑，身材高挑挺拔，眉眼清冷疏离。一头乌黑长发挽成道士修行的发髻，罩在束发冠中，一丝不苟，唯有鬓角垂下几缕青丝增添些许松弛。

　　女子静立于阵外几尺处，身形挺拔，表情和声音一般冷峻，直视江离。四面冰壁的白光打在她的身上，竟有了些月夜的静谧。

　　江离眼前一亮。这白衣女子虽然周身气质如寒冰，但是容貌俊雅出众，稚气未脱而已能窥见其未来的风华绝代，让江离这位外貌协会成员大饱眼福，连心情都放松了些。她轻轻嗅了嗅，想要辨认萦绕不散的这股冷香。

　　“阁下在嗅什么？”

　　白衣女子并未回答江离对其身份的质询，她盯着江离，目光寒意彻骨。

　　“只是闻到一股冷香。”江离如实回答，指了指白衣少女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花纹和周月的除魔剑上花纹如出一辙，“你是天监山云驹院的人？和我一块的另外两个人怎么样了？”

　　直白的询问让白衣少女微微皱眉。

　　另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是一个低沉而稍显含糊的女声：“搞清楚你的立场，你没有资格问问题。”

　　江离扭头，这次轮到她皱眉了。她看见一只白色野兽正站在身后丈许处，似乎随时准备扑上来将利爪刺入她的背心。

　　“狗？而且是会说话的大狗？”

　　她开始怀疑自己身处纳尼亚。

　　闻言，那只半人高的纯白野兽漏出獠牙，低声咆哮，低吼声回荡在冰窟中，一双碧绿兽瞳杀气充盈。江离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纪录片中的野狼形象与现实里的哈士奇。

　　“原来你是一只狼，是我眼拙，实在抱歉。”为自己联想到哈士奇而心存歉意的江离扭头重新看向白衣少女，“那么在你们看来，我的立场是什么？”

　　白衣少女的眉头锁得更深了，说：“钦县淮阳山脚李家村全村入魔，此事和依附于阁下手掌的魔核脱离不了干系。”

　　“什么李家村？”江离愕然，飞速回忆先前之事，“难道不是只有一位老人和一位青年吗？”

　　说完她就醒悟，那老人想必是村中有权势者，所以能和叶家二少爷攀谈。而这位老者成为幕后黑手的傀儡后，整个村子都可以被纳入掌控。

　　但是思考到这一步似乎还不够。江离回忆前世阅读过的些许推理作品，大多都要考虑嫌疑人的手法和动机。往日里修炼的间隙，师尊偶尔会提及魔族之事。师尊口中的魔族是世间众生的共敌，它们仇视秩序、善良和生命，誓要毁灭一切生灵，将天鬼人三界都变为魔界的混沌巢穴。

　　“百年前的神魔大战将魔族赶回了它们的领域，如今天下太平。”师尊总是微笑着这样结束讲述，然后催促江离开始新一轮的功法运转，自己溜回玉佩休憩。

　　平日垂挂玉佩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江离的心也空落落的。师尊不在身边，而江离不知道英雄传说之外的真实魔族有哪些生物特性。好比外星人犯了一场谋杀案，无辜的路人要为自己出现在犯罪现场而辩护。

　　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地球人，我怎么知道外星人用了什么高科技，以及为什么要屈尊暗杀另一位普通地球人？说不定外星人只是来地球野餐的，死者是个被野餐垃圾砸中的倒霉蛋。

　　动机……就算师尊那如同诗人歌谣般的叙述是真实的，魔族没啥弯弯肠子，就是想毁灭世界，逮到了影响人界的机会，自然要大闹一番。如果没有叶问天和周月的突然闯入，说不定整片淮阳山都会变成魔物养殖基地。

　　这似乎不能说明什么。江离眸光闪动，捏着下巴快速地思索着，冰窟中只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手法……按照师尊所言，人魔二界间的通路要么失效要么被封印，以封魔门为首的专业对魔族特种修士们虎视眈眈监视四方，就等着新的魔族出现，成为自己的业绩。诚如其言，天下太平，只有偶然现世的失落魔族遗物能带来魔气的泛滥——魔疫。

　　魔族遗物，那李家村里有魔族遗物？

　　“那块布……对了，干草叉上的那块布在哪里？”

　　江离跳了起来。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八根冰柱的反应快于监视江离的一人一兽。只见柱顶火焰瞬间腾起，火舌如锁链般缠住江离的四肢。江离只觉缠绕处冰冷异常，她怀疑将手伸入液氮是否就是这般触感。

　　“咚”的一声，江离被迫跪坐在地。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应和五脏六腑的痛楚和经脉的刺痛，让江离忍不住痛喊出声，痛呼回荡在空荡的冰窟中，只有莹莹的白光闪动，回应这份痛楚。

　　识海中，天火灵根的火光燃烧起来。它感觉到一股森冷的灵气侵入经脉和灵海，意欲调动灵气反抗。但是江离的灵海如今空空如也，与魔核的较量耗尽了江离所有资源。像是发出警告般，天火灵根将神识染上火焰的颜色，灼烧江离的灵魂，排斥侵入体内的冰灵气。

　　“你、你快把鬼火收回去！”江离捂着头喊道。

　　身后的白狼冷哼一声：“小子，都说了让你认清自己的立场。你现在是个囚犯！”

　　“对……对！我是个囚犯，你没有杀我，只是把我关起来了，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信息。我清楚我的立场。”江离蜷缩起身体，体内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令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另外两个人怎么样了，还有那块布有没有被别人碰过？”

　　“我没有杀你，是因为我尚不知晓你犯下的罪孽。若是死罪，我等会在天道的见证下予你死刑，没有条件可言。”少女的声音靠近了些，平静而冷酷，“周月师妹是我云驹院弟子，叶二少是天监山座上宾，他们亦无需你操心。至于你口中的那块破布，我将它同干草叉一道封印，已有人看管处理。”

　　江离周身依旧寒气缠绕，但是经脉内正悄然发生变化。天火灵根竟将侵入体内的冰灵气慢慢化为己用，灵海逐渐充盈。在少女说这几句话的时间里，江离周身的痛楚便被控制在了可以忍耐的程度。

　　“好。”江离哑着嗓子虚弱地说，“你们云驹院想知道什么？”

　　她看着光滑冰面上少女模糊的倒影，试图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无论云驹院后续如何处理，眼前的白衣修士都是现场的第一发现者，当时她眼中的场景应该是两具干枯暴死的尸首、两个利益相关人士和一个近乎昏迷的陌生人，陌生人一手握着咸鱼干一般的长剑，一手像树结果实般落下一个魔核，周身魔气萦绕。

　　江离苦笑。傻子也知道谁的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