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开始的除魔事业》Ranger2887

16、第16章 投石问路

　　玉辔殿中，烟雾缭绕，烛光摇曳。云驹院首席弟子萧韵面无表情地躬身行了一礼，退出殿门。

　　“情况就是如此，叶二小姐。”外貌四十出头的云驹院太仆，金丹修士鉴章真人捋了捋精心护理的长须，面带歉意，“对于令兄的遭遇，贫道深表遗憾。我云驹院定会尽力查明真相，给叶家庄一个交代，也还瀚州百姓一个安宁。”

　　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衣着朴素但整洁的青衣少女，十五六岁的年纪，唇红齿白，柳眉杏眼，一副俗世大户小姐的妆容，正是瀚州叶家庄的二小姐叶问凝。少女虽强作镇定，但眼中还是有掩不住的忧虑。她向鉴章真人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一旁的侍女流朱连忙跟着自家小姐一道行礼。

　　“劳烦太仆大人了，也请替我向萧首席传达谢意。我已看过家兄的状态，在众位仙长的治疗下，相信他会安然无恙，只是……”

　　叶问凝温婉的声音中有一丝迟疑。她想起父亲叶诚曾经说过，云驹院和叶家庄素来交好，部分原因是叶氏一族每年潜心供养云驹祖师之香火。近年来少庄主，也就是叶问凝的长兄叶问云负责与天监山的往来事宜。

　　“只是家兄和家父都不在庄中，诸多情形还是与他们商议后再做定夺为好。”

　　“叶二小姐不必忧心，我已派遣弟子前往中州寻找叶庄主和少庄主，不日便可把他们请回。”身着云驹院太仆服饰的鉴章真人笑容可掬，“明日会审，仅是为魔疫救急，并不是要匆匆下个定论。”

　　“那是再好不过了。”叶问凝又寒暄几句，和鉴章真人聊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向鉴章真人告辞，要回客房休息。

　　主仆二人离了玉辔殿，谢绝了云驹院弟子的陪同，在夜幕中朝客房所在之处行去。给叶问凝安排的客房离玉辔殿和明日会审的三清殿都不远，只是在黑夜辽阔星空下，云驹院的廊道和广场显得格外空旷寂寥和路途遥远。

　　叶问凝并不想立刻回房。若是这样一无所知地参加明日的会审，那会将叶家庄陷入不利的境地。举目四望，火把星星点点，不时有弟子巡视，想暗访消息却又无处着手。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流朱着急了，她在那位真人的理事仙殿中大气都不敢出，现在总算能说话了，“我可不信那些牛鼻子老道们没有害二少爷，你看那萧首席，脸上冷得和块冰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阎王转世，你说会不会是二少爷得罪了她？”

　　“流朱，莫要无礼。”叶问凝柔声制止，还想接着说些什么，这时主仆二人走到客房附近，此处有一大片灌木，风吹过，传来沙沙声。在树叶声中，隐约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然后似乎有人在小声地争吵。

　　叶问凝出生武学世家，虽未曾习武，但耳聪目明。她示意流朱噤声，侧耳倾听。

　　“小青要被那个独眼老道开膛破肚了，快一点快一点！”一个尖细的童声在吵嚷。

　　一声痛苦的低吟回应着催促，尖细的声音继续说：“都说要让你抓稳啦，本龙君可是屈尊让你抓着瞬移哦，你怎么还有不满？快点起来，起来啦！这里离那些坏人关小青的地方还远着呢，我只能瞬移刚才那一次，接下来你要快一……唔唔……”

　　“龙君”的嘴似乎被捂住了，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之后就没有了声息。叶问凝再凝神细听，只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

　　流朱捂住嘴巴，惊恐地瞪大双眼。仙门禁地，是谁在半夜潜行于树丛中？想想就不寒而栗。

　　叶问凝让流朱把风，自己小心翼翼地侧身进了树丛，虽是一副世家小姐的身板，但是耳濡目染父兄的武学，动作轻盈克制，娇小的身躯很快隐没在树影中。流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小姐因为二少爷的事情，居然变得这么冲动。等了半天，也不见小姐出来，急得跺脚喊道：“小姐？小姐你出个声啊！”

　　只听叶问凝平静地说：“我没事，流朱，不要吵嚷，你在那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

　　这边流朱稍稍放心，那边树丛中，叶问凝喊完话，低声对身后之人说：“可否放开我了？”

　　“当然，当然，真是不好意思。”一个低哑的嗓音回复，松开勒住叶问凝修长脖颈的手臂。方才叶问凝刚踏进树影，就被人勒住脖子捂住嘴巴，低声命令她不要声张。叶问凝看上去柔弱，但是危急中细心地发现对方似乎非常虚弱，而且身材瘦小，态度温和。

　　可以再进一步观察情况，叶问凝判断，然后选择听从这人的命令。

　　此人的身形像是个瘦小的少年，比叶问凝要年少些，甫一松开叶问凝，就后退几步，靠在树上深呼吸。少年腰上丝滑缠着一圈绳索，这时那绳索竟开口说话了：“江离，你快杀了这个人族，然后往西边去，小青在更西的地方，不在这附近。快一点！”

　　少年一把捏住“绳索”的一端，小声说：“快闭嘴吧你！你怎么不早说从阵法中瞬移要消耗的是我的灵气？那可是金丹修士的阵法！现在别说救人，我都要没气了！”说完松开手，似乎连握住绳索的力气都没有了，声音依旧沙哑，但是隐隐透露出一丝近似少女的音色。

　　“绳索”一下子从名叫江离的瘦小少年的腰间飞出，在空中打起转来，似乎被少年一吼以后有了脾气，打定主意不再回话。

　　在枝叶投下的阴影中，叶问凝看不清少年和“绳索”的相貌，她也不清楚对方是好是坏。但是通过偷听到的对话可以判断，他们的目的是从云驹院里救一个叫“小青”的人。叶问凝本就不信任云驹院，从下午得到二哥负伤的消息时起就心怀疑虑，所以对面前来路不明之人生出了一丝期待。

　　或许他们可以帮我探听到鉴章真人隐瞒的事情，叶问凝想。她屏息等待少年的下一句话。

　　不料少年没再理会在半空中左飘右荡的“绳索”，而是看向叶问凝，轻声问道：“姑娘可是云驹院的香客？”

　　“正是。少侠并不像是来云驹院进香的。”

　　“哈哈，‘少侠’可不敢当，现下最多是个梁上君子。”少年伸出手，“姑娘方才也应该听到了，我叫江离，多有得罪，希望姑娘不要见怪。我们握个手吧，在我的家乡，有‘握手言和’一说。”

　　叶问凝试探着学江离伸出手，二人轻轻握了握手。江离点点头，说：“我看姑娘并不是一般的香客，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

　　叶问凝看这位狼狈的潜入者竟一本正经地说出“效劳”二字，莞尔一笑，道：“确是有一事相求，不过还希望阁下能先随我来。”

　　流朱傻眼了。她眼睁睁看着叶问凝从树丛中捡出一位灰头土脸的少年，还带着他回到了客房。趁着流朱拉着管事弟子闲聊，叶问凝悄悄带着少年溜进房间。

　　“哎，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泡在舒服的热水中，江离喃喃自语。小龙之前藏在前胸衣襟下，看上去闷坏了，如今很开心地在水中上蹿下跳。这是江离穿越以来洗的第一个热水澡，木桶旁还放着叶问凝交给她的一套小厮衣物。这位胆大心大的姑娘似乎出身显贵，不但是云驹院的座上宾，出门进香还带着不少家丁同行。

　　江离全身埋在水中，闭上眼，当即开始打坐入定。贵宾的客房有充沛的灵气，这云驹院的灵脉可谓相当不错，相较之下，淮阳山那稀薄的灵气真是杯水车薪。几个呼吸之后，江离睁开眼，恋恋不舍地从珍贵的热水中站起。

　　“咦，你不泡澡了吗？”小龙从木桶边沿漏出眼睛看她，两只龙角湿漉漉的，身上白色的鳞片水灵灵的，煞是可爱，“这样的享受可不常有哎。”

　　江离三下五除二打理好，向小龙伸出手：“过来，藏到我的袖口里，我带你去救小青。”

　　“你好急啊，那可是我的肉身，我都不急。”小龙乖乖藏好，“其实还是有点急啦，只是没有泡热水澡优先。”

　　江离在推门而出前翻了个没人看见的白眼。如果不是需要小青这条魔疫线索，她真想把这龙的嘴缝上。无论是梦境中的记忆，还是小龙见面时说的话，都说明这位叫小青的女孩有重要的意义，江离得赶在云驹院对她做什么之前把人救到手。

　　先前握手时江离用再次变得虚弱的神识试探了一番，香客姑娘既不是修士也并非武者，似乎真的是个普通人。普通人为什么对云驹院另有所图？江离心里有点没底。

　　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想着，向浴房等候多时的主仆二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