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开始的除魔事业》Ranger2887

28、第28章 十字路口

　　这一天是大周王朝武宗建元三年四月廿四，发生了两件比较重要的事情。说是“重要”，其实也是后人在考据历史脉络时用文字加于现实之上的价值，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历史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首先是萧韵捕获的两名鬼魔道修士，常山纵和常山慎，经过云驹院高层的审讯，发现他们其实是两具尸体做成的傀儡，真正的常氏兄弟躲藏在另外的地方。

　　更糟糕的是，鉴诚上人听常山慎报上名字时觉察到的熟悉感不是无中生有，二人之中的那位哥哥常山纵，是在百年前神魔大战中陨落的天才修士，天金灵根，五十岁不到就半步元婴，如果不是当年的意外，他早就是瀚州隐世门派中的“太一剑宗”的掌门人了。

　　“怎么办，我们应该和太一剑宗说明此事吗？”

　　三清殿中，立安道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所有尚未闭关的长老齐聚一堂，原本是为了审问昨日李家村惨案的嫌疑犯，结果改成了对夜间入侵事件的商议。经过一番讨论，长老们将此事定义为阴风北崖作案，连同真龙圣体现世一并写入卷宗，发于其他有联系的门派。但是“常山纵”的身份有些特殊，毕竟是太一剑宗的丑闻，不可能大喇喇写进文书中广而告之。

　　不同于立安道人的不安，云驹院太仆鉴章真人十分平静。他和一众长老商议后，决定先将阴风北崖修士中有常山纵这件事情按下不表，两具傀儡封印收好，藏于饮马窟监牢深处。云驹院和太一剑宗平日里没有往来，一时间也联系不上。如果日后有其他门派发现此事，云驹院只要装傻就行了。

　　鉴诚上人听了决议，一甩袖子：“哼，一帮懦夫。”说完就离开了。

　　“有海衍子长老撑腰，说话就是硬气。”一旁的蔡丰羽心里犯嘀咕。他和师姐萧韵静候在师父的席位旁边，听候师父的命令。

　　蔡丰羽喜欢加入高层们的会议，而萧韵显然不感冒，虽然她是抓住常氏兄弟的唯一功臣，但是始终一言不发，直到会议结束也没有人向她寻求意见。蔡丰羽是嫉妒和讨厌萧韵的，可是看见一屋子的老不死仗着年岁和资历七嘴八舌，真正做事的师姐毫无发言权，他还是心生怅然，觉得连首席弟子都是做杂事的牛马，新一代弟子的权力道路实在是道阻且长。

　　会议中途，有人悄悄进来和萧韵汇报，说叶家庄的叶二少爷清醒了。

　　“韵儿，不必理会，你要留在这里。”

　　鉴章真人阻止萧韵，不让她离席前去探望。

　　“自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先不要管别人家的事情。”鉴章真人说这话时也没有转头看徒弟，而是保持礼貌地专注看着发言的某位长老，时不时轻轻点头。

　　蔡丰羽想，如果我要成为下一任太仆，我就要成为师父这样的人，而不是像师姐一样。于是他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爱上这些七嘴八舌的会议。

　　三清殿上烟雾缭绕，三位仙尊的塑像在香火中庄严地俯视着与会的众人。后世将这次云驹院长老们的秘密会议称为“三清尊像下的密谋”，这次会议决定了云驹院、叶家庄和太一剑宗三者的命运，以其无能和错失良机而臭名昭著。

　　会议之后，云驹院借此封闭了李家村四周，出于对地头蛇的尊重，其他门派也没有再调查过这个废墟和淮阳山的洞窟。李家村一案不了了之。

　　武宗建元三年四月廿四这一天发生的第二件事是叶问天的苏醒。在旁人的眼中，叶问天是个罪不至此的二世祖，因为倒霉而在被卷入李家村事件后截去了一条腿。叶问天清醒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残废的命运，他和自己的妹妹叶问凝一番争执后，当日就被抬下了天监山，翌日伤口恶化。

　　护送叶家人回庄的云驹院弟子后来回忆，伤口的恶化是突发的，随行的人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做，只见伤口上冒起源源不断的黑气，随后一整条腿干枯变黑，最后从叶问天身上脱落。

　　“天尊在上，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场景。”随行弟子心有余悸地说，他说的时候正是饭点，几个同门围坐在餐桌边听他讲故事，拿叶少爷的遭遇当下酒菜，“就好像一部分灵魂从那位少爷的腿上被抽掉了，失去灵魂的腿像干枯的树枝一样脱落，伤口处没有流出一滴血，已经是一处愈合的旧伤。”

　　大家听后都唏嘘不已，觉得少爷还算幸运，捡回了一条命。说这话时，之后的惨剧还没有发生，没有人对这番异象表示出好奇。一般而言，这些修士的好奇心在决意踏入仙道时就泯灭了。所有人都认为，这是魔物所伤的后遗症，伤者本人没有魔化，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那叶家那位漂亮的姑娘呢？”好奇心虽然泯灭了，却又在奇怪的领域复苏，“我看那位姑娘一副柔弱的样子，看见自家哥哥这幅惨样，还不是要晕过去？”

　　“都是那少爷自找的，说什么也不肯留在云驹院疗伤。天监山上是没有大鱼大肉，可那哥们为了早日开荤居然连一天也不想等，有钱没脑子的人真是赶着寻死。”随行弟子一路上受了跋扈的叶问天不少气，满肚子怨言，“当个甩手掌柜，把其余的事情都交给妹妹去处理。叶家小姐一直留在天监山上，每日和玉辔殿那边往来，看这样子门里和叶家庄也没伤了和气。”

　　“没有伤了和气”是最重要的，叶家庄还会每年上供香火钱，云驹院也会在叶家庄有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

　　在这两件为大众所熟知的重要事件之后，江离和真龙转世命数相连之事却不为人所知。云驹院的结案卷宗里将江离的失踪定性为邪修所杀，而叶问凝回房后看到了一张符箓，用血写在撕下来的床单布条上，旁边留了一封简短的书信，其上简要说明真龙圣体的危害，为了不给叶问凝添麻烦，二人已经离开，这张符箓可以护佑叶问凝平安，云云。

　　“好丑的字。”流朱在一旁评价，“江少侠看着眉清目秀，没想到字却和蚯蚓一样弯弯曲曲。”

　　叶问凝表示赞同。流朱看自家主人神色平常，随口问道：“小姐，我看您一点都不惊讶，难道早就知道二人会悄悄离开？”

　　“算是吧。只是觉得这位江离神神秘秘的，好像这一秒会出现，下一秒就会消失。”叶问凝说。她没有再多想，因为叶问天醒来后又很多事情等着她去交涉处理。日后她将用大把的时间思考自己和江离的相遇，而现在她并不知道江离给自己留下了怎样深刻的印象。

　　与此同时，三清殿中，萧韵听着堂上众位长老的喋喋不休，心中某处挂念着那位天火灵根的天纵奇才。只是一面之缘，短短的一场谈话。常氏兄弟的傀儡被抓住后就断了生机，从他们口中问不出江离的消息。

　　“韵儿，那个散修找到了吗？”

　　“没有，师尊。”

　　“那就算了。”

　　“是，师尊。”

　　或许有人会注意到常山慎口中的“天火灵根”，但是现下没有。云驹院正沉浸在恐惧、悲伤和愤怒中，复盘邪修的话语不是那么重要的任务。

　　历史正在运行，处处暗流涌动。在更深层的地方，龙族和人族的命数悄悄地相连。

　　“小青，走快一点。”

　　陡峭的山路上，江离招呼身后的女孩。她停下来等待，倔强的小女孩不愿意由她拉着或者背着下山，一个人埋着头一步一步地下山，身上穿着有些潮湿的原先的衣物。江离也穿回了自己的衣服，叶家小厮的那套衣服被她放在了行囊里。

　　小青不理会江离的催促，小脸上的表情甚是淡然。

　　“师尊，有没有什么法术可以帮助小青赶快化龙？”江离问道。

　　“要是有这样的法术，为师现在难道还会藏着掖着吗？”云紫涵说，“没有捷径，只能一边提升她的修为，一边尽力在世间渡劫。”

　　“那师尊你用六虚瞳看看，她是什么灵根？”

　　只听云紫涵叹了口气：“徒儿，你是知道为师的，我看见修仙的天才会爱不释手，反之会兴致全无。”

　　“不，我不知道。”江离心里有些发毛，她有不好的预感。

　　“这个女孩，这个真龙转世，她没有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