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开始的除魔事业》Ranger2887

31、第31章 山神庙中（二）

　　在马蹄声逼近山神庙时,一身白衣的端木鸿看了眼火堆对面的兄妹二人。马蹄声的主人或许来者不善,他心想,可别把这对兄妹卷进麻烦里。

　　端木鸿来自瀚州梁渠郡的端木家族，此番是为替母亲寻药而来到天监山。

　　前天他遇到一位算命先生,得知天监山有一种名叫"云马之鬃"的药材,是别处无法寻得的珍稀之物。

　　端木鸿的母亲常年卧病在床,端木家族找来的一切灵丹妙药都无法让她重获健康,而那算命先生却信誓旦旦地说"云马之鬃"必有奇效。

　　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端木鸿二话没说就动身赶往天监山。

　　回想分别前，算命先生捋着长长的胡子，眯着眼睛看着端木鸿，神秘兮兮地说：“公子路上可要小心，老夫掐指一算，你此行可不轻松啊。”

　　“何出此言？”

　　“天机不可泄露。老夫只能说一句，小心佩刀的官爷。”

　　说完，算命先生摇摇头，踱着步走开了，留下端木鸿在原地愣神。现在坐在火堆边，听着由远及近的马蹄声，端木鸿又想到算命先生的临别忠告，心中变得不安。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将庙前道路照得惨白，疾驰而来的一人一马仿佛在电光中定格。

　　惊雷炸响，小青剧烈一颤。江离收拢手臂，将她单薄的肩背护住。

　　雷声滚过，马蹄声已抵达庙门。

　　骑手翻身下马，一脚踩在破败的门槛上，眼珠骨碌一转，将山神庙内的情形尽收眼底。他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抬手正了正腰间佩刀，这才大喇喇迈入。

　　"端木公子，可让我一顿好找啊。"

　　来人自暗处步入火光之下，端木鸿看清对方样貌，心中一沉。

　　满脸横肉被火光照得油亮,一道旧疤从眉骨斜拉至腮边，一双小眼睛陷在横肉之后，透着乡野胥吏特有的傲慢与残忍。捕快服紧绷在隆起的肚腹上，一股混合着劣酒、汗膻和牲口骚气的气味扑面而来。

　　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刨着前蹄。端木鸿缓缓起身，直视来人："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他眼角余光瞥见那少年将妹妹护得更紧，状似惊惧，眸光却静若深潭。

　　"我是梁渠城捕快。听说端木公子前些日子和一个算命的打过交道？"捕快声若洪钟，震得梁上积灰簌簌飘落，"那厮犯了事，衙门正拿他。既然他和公子打过照面，那就请公子跟我回城一趟，说个清楚。"

　　端木鸿皱眉："我正要上山为家母求药，十万火急。官家的事，可否宽限几日？"

　　捕快挠了挠脖子，咧嘴一笑："哟，这么孝顺？老子顶着雷从梁渠城追到这山旮旯，可不是听你唱这出'孝子寻药'的。"

　　他笑容骤然一收，声调骤厉："由不得你！"

　　吼声在破庙四壁撞出回响。小青往江离怀中缩了缩。江离护住女孩的那只手，指节平稳，纹丝未动。

　　端木鸿踏前一步，手按剑柄："今日我必上云驹山。官爷，行个方便。"

　　"方便？"捕快的手也搭上刀柄，"少啰嗦，敬酒不吃吃罚酒！"

　　端木鸿一咬牙，长剑出鞘，寒光直刺而出。这一剑极快，意在抢占先机，以攻代守，威吓对手，却并无杀心。

　　不料捕快似早有预料，肥硕的身躯一闪，躲开剑光，反手一刀劈出。

　　"当！"金石交击，蛮横的力道自剑刃传来，震得端木鸿虎口发麻，踉跄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脸色一沉——只这一招，就知胜算渺茫。

　　"谁派你来的？"端木鸿手中剑锋微颤，声音冷了下来，"我一路谨慎，绝无尾巴。你能在此截我，必是早知我要去天监山。知晓我行踪的，唯有家中几人。"

　　"废话恁多！要打就打，打不过就乖乖跟老子走！我可告诉你，这趟活是封魔门的神仙交代的，你我都做不了主！"

　　端木鸿听罢，知道没有商量余地，挥剑再战。奈何武艺不精，数招之间已露败相，剑势渐乱。捕快看破他心生怯意，手腕一翻，劈出一刀，力道沉重，势要震飞他的兵刃。

　　端木鸿一剑刺出，再难收回，眼睁睁看着刀光袭来，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当！"一粒石子破空而至，击中刀身。

　　端木鸿惊叫未落，长剑已顺势刺入捕快的咽喉——方才那一刀竟被石子打偏三分，露出致命的破绽。

　　捕快喉头"咯"一声响，双目圆瞪，身躯直挺挺向后倒去，砸起一地尘埃。

　　"徒儿，"玉佩中传来云紫涵微冷的传音，"你这手，落得太急。"

　　江离怔住，弹石的手指尚停在半空。她本只想打偏刀锋，帮端木鸿制住捕快，询问那"封魔门神仙"的线索。不料，一颗石子，一条人命。

　　山神庙中死寂一瞬。

　　捕快尸身上陡然窜起数缕黑烟，转瞬凝成浓云，直扑端木鸿。他骇然闪身后退，那黑云却如活物般扭转身形，再度扑来。

　　就在触及他衣襟的刹那，一道身影猛地将他撞开。江离挺身而上，让黑云尽数没入身躯。

　　经脉尚未痊愈，黑气入体如千刀万剐。她闷哼一声，却并不慌乱——一回生二回熟，当即盘坐运功，在经脉间运转精纯的火灵气，以身为鼎，炼化这股魔气。

　　端木鸿目瞪口呆，只见这"乡野少年"周身白气蒸腾，热浪扭曲了空气。

　　小青被那灼热气浪逼得缩了缩肩，眼中藏着本能的惧意，却仍挪近两步，抱膝坐下，目光紧紧跟着江离。天生温润的水灵气自她周身悄然逸散，如一层看不见的薄纱，适时覆在热浪边缘，为江离降下几分清凉。

　　"……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

　　玉佩中，云紫涵的诵咒声如清泉流淌。江离随念运转，惊觉此次魔气消散之快，竟如晨雾遇朝阳，不过一盏茶功夫，她已睁眼起身，魔气尽褪。

　　"多谢相救。"端木鸿退后半步,剑尖颤动,"阁下究竟是何人?"

　　江离舒展筋骨,骨节噼啪作响,在空庙中格外清晰:"游方道士罢了,略通驱魔的小把戏。倒是你,怎么会招惹魔物?"

　　"我也不知。"端木鸿茫然摇头,心有余悸,"魔物竟然真存于世间?我以前只在行商途中有所耳闻,还以为是乡野怪谈。"

　　此时,捕快尸身迅速干瘪,化作一具干尸。江离俯身细查,云紫涵的声音响起:"经脉被改造过,和昨日那入魔村长如出一辙。"

　　"是鬼魔道修士干的?"

　　"鬼魔道不擅长人体改造之术,此事背后另有蹊跷。"

　　江离摸了摸下巴，对端木鸿道："魔气如瘴气，会传人。梁渠城怕是已经埋下祸根了。公子不如赶紧上天监山，请云驹院的仙长下山坐镇。"

　　端木鸿面露犹疑："可是仙门会相信我一个凡人吗？听说云驹院对香客还算客气，可一旦牵扯到魔物，就是雷霆手段。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他语气里透着商人对官家的畏惧。

　　江离心念飞转。

　　如果让端木鸿独自上山，自己和小青的行踪难免暴露；昨天见到的那几位云驹院修士的做派，也实在让她心生戒备。更何况小青需要温饱，师尊要找封魔门的线索。

　　权衡一番后她有了主意。

　　"你要是信得过我，"她抬眼道，"我可以陪你走一趟梁渠城，先探探虚实。"

　　端木鸿神色微动，目光里闪过打量。江离看出那是商人的谨慎。

　　"自然不是白跑。"她抢先一笑，指了指小青，"我这妹妹好几天没吃饱饭了，路上吃住，可得仰仗公子。至于酬金，等事成了再谈不迟。"

　　端木鸿神色一松："理应如此。道长若愿相助，酬劳绝不会少。"他亲眼见了魔气的异状，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加上对家中内鬼暗生寒意，此刻确实需要帮手。

　　事情既然定了，江离回头朝小青眨了眨眼。小姑娘低下头，耳根微红，却藏不住嘴角翘起的一丝欢喜。

　　三人匆匆清理庙内痕迹。捕快的干枯尸身已经自动化成了灰，衣物被扔进火堆。江离将他身上的碎银、腰牌、铁尺和一捆绳索全都收了，又用破布将那柄佩刀层层裹紧，包得像腌鱼干似的，这才翻身上马。

　　"走，"她轻抖缰绳，"去梁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