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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背包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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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旅馆的时候天黑的已经很彻底了,俩人在门口加了微信。
“你住哪屋啊?”许竞阳扫完码点了添加联系人后问。
“楼上210。”靳南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同意说。
“许竞阳,哪个阳啊?”靳南在备注的时候打字在“洋”和“阳”之间犹豫。
“阳光的阳。”许竞阳回。
“行,那没事早点休息吧。”靳南收起手机边走边点了根烟,跟他挥了挥手走上了楼梯。
许竞阳回到屋子里烧了壶热水,等水开的间隙坐在椅子上翻看着靳南的朋友圈。
靳南的头像是自己背着旅行包在某个国家的背影,具体哪个国家许竞阳看不出来但肯定的是不在中国,名字倒是很简单NAN—。
朋友圈一打开就是老板娘提起过的他获奖的一组关于敦煌的照片。
往下翻的时间开始现实的是一年以前了,每一条朋友圈都是不同的定位。
定位:哈萨克斯坦
定位:乌兹别克斯坦
定位:阿联酋
定位:阿塞拜疆
定位:格鲁尼亚
定位:亚美尼亚
定位:土耳其
定位:波黑
定位:塞尔维亚
定位:黑山
…………
“我—靠—”许竞阳翻看着靳南的朋友圈忍不住的发出感叹。
这…这他妈也太酷了!
衣服总在变朋友圈不变的是靳南的黑色背包还有上面还有中国国旗。
朋友圈里不仅有独自在国外背包旅行,还有在国内攀登岗什卡主峰,金银山,玉珠峰,独自完成冈仁波齐转山,墨脱,贡嘎大环线,鳌太线等徒步路线。
感觉看靳南的朋友圈就像是跟着旅游了一趟一样,看着入迷的时候烧水壶发出刺耳的叫声把他拉回现实。
他开始对这个人有点好奇了。
热水倒入杯子里,老板娘放在桌子上的茶包中随便找了一个扔了进去,清水慢慢变成深褐色,茶香扑鼻。
他坐在椅子上拨动着琴弦,桌子上摆着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琴谱,嘴里轻声哼着小调。
“我向往那神秘的大漠戈壁,期待在那里把自由追。”
今天意外的灵感爆发写了和修改了不少段落,打开手机沈绍发来几条微信。
沈绍:竞阳,你哥找你呢,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沈绍:我说我不知道,他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许竞阳:谢了。
这个所谓的“哥”不是许竞阳的亲哥,而是他二叔家的表哥许耀乐。
从小到大他的一切都被许明山逼着跟许耀乐比,这么多年一直追着他的脚步,许竞阳都要喘不过来气了。
许耀乐自打他离家出走后给他发过几条微信也打过几个电话,但许竞阳都没接。
许竞阳总是觉得自己是“异类”,在许家他二叔表哥父亲才永远是一类人。
而自己像是一根刺一样格格不入,所有人都想打磨他,让他变得光滑。
今天估计因为玩的太累了睡的特别快,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多了。
早上阳光特别好,打开门刺的他睁不开眼,洗了把脸蹲在墙根抽烟。
“小伙子,才起啊?”老板娘端着一盆刚洗完的衣服从许竞阳门口路过。
“嗯。”许竞阳回了一下,刚起脑袋还不是太清醒。
老板娘在小树林那边晾晒着衣服边跟他说话:“今天晚上有个小活动,你要有空可以来参加,就在院子那边。”
“什么活动啊?”许竞阳吸了口烟,眼睛半眯着问。
“喝喝酒,唱唱歌跳跳舞。”老板娘说着话手里活也没停下:“客人们来在五湖四海什么民族都有,展示一下才艺。”
“哦。”许竞阳起身把烟头甩在地上拿脚踩灭:“几点啊。”
“八点。”老板娘话音落下手里的衣服也晾完了,抱着空盆子走过来:“我那天看见你背着吉他了,晚上等你哦小帅哥。”
老板娘走后她无聊的在院子里转悠,抬头看了眼楼上210的房间,窗户紧闭着估计出去了吧。
刚要回屋,旅馆外汽车的轰鸣声引起他注意,那辆熟悉的黑色吉普车停在门外。
靳南从车上下来,眼睛上卡着墨镜,许竞阳想上前打个招呼,紧接着就看见副驾驶下来个女生,女生穿的简单干净利落的短发,看起来20出头的样子,靳南帮她开车门俩人在门口有说有笑。
许竞阳停下脚步本想打招呼,寻思了一下还是算了,万一是和女朋友俩人约会,自己去打扰不太好,转身走回了屋子里,在手机上随便放了一首曲子,杨千嬅的《处处吻》。
“你爱热吻但却永不爱人
你爱路过却索取见闻
陌路人变得必有份好感……
”
刚坐下没多久传来了几声敲门声,门开时带起一阵穿堂风。靳南的墨镜卡在头发上,手肘撑着门框站的有些随意。
许竞阳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短袖的领口歪到一边,露出锁骨下的一粒小痣。
靳南眼底带着笑意。
两人一刹那间都没说话。
屋内的歌曲不断播放。
“你在拨弄着穿线游戏
跟他结束
他与她在一起
一吻变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
许竞阳回过神把手机里的音乐关掉。
“洗好了。”他把纸袋递过去,塑料薄膜沙沙响,像沙漠里的风在翻动书页。
许竞阳接过来时,指尖蹭过他的手背,凉凉的。
纸袋子里放着两张照片是那天靳南用胶卷相机拍的。
“真好看,照片是送我的嘛。”许竞阳看着手里两张照片。
“嗯。”靳南点了点头:“当然,谢你给我当模特。”
“小事。”许竞阳低头沉浸在自己的帅照里。
“你今天也去拍照了?”许竞阳把照片塞回去抬眼问。
“没。”靳南实话实话:“去接我合作过的一个纪录片导演,她来敦煌采风我顺便请她吃个饭。”
“哦。”许竞阳说:“老板娘说晚上有活动你去嘛?”
靳南思索了片刻:“看看吧,没准。”
许竞阳:“行吧,回见。”
—
八点多的时候天刚擦黑,民宿的院子中央生着一堆火,火星子噼啪跳着,像要往银河里钻,加上老板娘一家才不到20人,大家围坐在火堆旁边。
刚开始的时候来自新疆维吾尔族的姑娘率先打头阵,配着异域风情的音乐大大方方的跳了一段民族舞蹈,把场子热了起来。
许竞阳坐在一旁喝着老板娘给他倒的一碗酒,咽下去吧那一刻有些辣喉咙但却回味无穷。
吉他传了三轮,酒过五巡,老板娘忽然拍手喊他:“那个帅哥!来一个!”
许竞阳原本缩在阴影里,指节间夹着半截没点燃的烟。众人的起哄声像潮水般涌来,他搓了搓掌心,扯着嘴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吉他塞到怀里时,他闻见共鸣箱里沉木的气味。
夜沉得能拧出水来,火堆在风里明明灭灭。他的手指拨过琴弦时,几粒火星腾空而起,大家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贝加尔湖畔》的调子淌出来,被他唱得有些哑,倒像是西伯利亚的风辗转多年,终于穿过他年轻的喉咙。
老板娘的吉他旧了,某个音总是不准,却意外地合了这荒原的脾气,完美的东西,本就不该出现在沙漠里。
“在我的怀里
在你的眼里
那里春风沉醉
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
洒满了湖面……”
远处树影下站着个人,嘴里叼着烟猩红的火光在夜晚十分显眼,白衬衫被月光洗得发蓝,袖口随着晚风轻轻摆动,像湖面不安的水纹。
许竞阳看向远处的靳南,他远离人群自己站在树下,这首歌衬的他有些孤独,对视的瞬间靳南垂下眼眸吸了口烟,烟雾让他的眼神模糊不清。
唱到"多少年以后,如云般游走"时,一根弦突然发出呜咽般的颤音。许竞阳抬头,正巧看见靳南转身离去。
一首歌唱完,掌声欢呼声不断,许竞阳的眼神看向靳南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