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谎言与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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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前往尖叫棚屋的路上可能遇到的麻烦里，费尔奇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一个，那么皮皮鬼绝对称得上是最糟糕的那个，捉弄学生和拱火引战显然都是他的最爱，更何况能看到学生倒霉，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在变身为阿尼玛格斯深夜出逃的一年多里，西里斯和伙伴们还从未碰到过他。这让他们近乎完全忽视了这种可能性，以至于当调皮的幽灵在深夜的霍格沃茨里大吵大闹时，西里斯.布莱克竟然对该怎么解决他这个大麻烦全然没有头绪。
彼得惊慌失措：“我们怎么办？”
西里斯与詹姆对视一眼，二人立刻撒开腿奔了出去。而在玛格丽特迟疑的片刻，彼得也跟在二人身后，眨眼间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夜晚的霍格沃茨走廊中灯影摇曳，晃动如鬼魅般。男孩们一路穿过礼堂，跑上楼梯，最后跟着皮皮鬼跑进了空无一人的女盥洗室。也许多年后他们回忆起这段经历及其有些糟糕的下场会觉得美好，可如今，显然，他们只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
没错，他们是不清醒的。玛格丽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倘若是过去的自己，被发现的后果是她绝对不希望承担的。她刚刚从斯普劳特教授的温室回来就遇到了西里斯一行，就这样回到休息室，这件事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只要扭头回休息室就好。
但那样的话，为什么自己在刚刚听到另一条路传来的响动时要走过去查看呢？那是没道理的。来不及想明白理由，因为在这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少女不假思索，大步奔跑起来，她跨过楼梯和走廊，气喘吁吁地站在盥洗室门前。
少年们在盥洗室中央的水池旁面面相觑，仰头寻找着皮皮鬼的身影。本该在这里的幽灵却不见踪迹，只有若有若无的滴水声绵延不断地响起。彼得不安道：“西里斯，詹姆，不然算了吧，莱姆斯他还在等我们呢......”
西里斯默不作声，他望向脚步声的来源，玛格丽特正注视着他们，欲言又止。
“玛格丽特？”
女巫犹疑而飘忽不定的眼睛倏地亮起，还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原本消失不见的皮皮鬼却突然出现在玛格丽特身后。
“皮皮鬼！”詹姆大喊。玛格丽特怔住了，她猛地回神，下一刻，一道光擦着她的脸颊射向了嬉皮笑脸的幽灵。幽灵看似痛苦地坠落，这可怖的呻吟使玛格丽特惊慌地转头看去——在盥洗室的中央，西里斯.布莱克正紧紧地握着魔杖。
玛格丽特正想开口，身后再度响起皮皮鬼的笑声。西里斯像是早有预料一般，颓然地收起魔杖，嘟囔道：“我就知道......”
詹姆安慰他：“没关系，我们总会找到方法对付他的。锁喉封舌咒也许不错，我们可以试试看……”
还不等詹姆说完，彼得就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水！这是哪里来的水，把盥洗室都淹没了！”
几人纷纷低头查看——果不其然，不知从何而来的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鞋面。玛格丽特四处张望，不多时喊道：“是水管破了。”
显而易见，西里斯刚刚的魔咒没能击中皮皮鬼，反倒被坏心眼的幽灵利用，凿破了盥洗室的水管。水流冲刷着墙壁，逐渐淹没了整个盥洗室，又冲向走廊，顺着楼梯不断扩散。
“我们怎么办！”彼得大喊，“莱姆斯还在等我们呢！”
“这算什么，”西里斯高声道，“我把水管修好、再把水清干净不就行了。几个魔法的事而已。”
他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抽出魔杖。正当他准备念咒时，詹姆惆怅地戳了戳他的肩膀：“恐怕我们来不及了。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正往这边赶呢。”
一时间，西里斯又钻进了死胡同。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追上去呢？皮皮鬼要告状的话让他去尽管告就是了，莱姆斯可还在尖叫棚屋等他们呢！眼看着活点地图上教授们的名字逐渐接近，另一个名字竟然突然来到西里斯面前。
玛格丽特.莱德注视着他，缓缓别起鬓边垂落的卷发。她问：“你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吗？有关卢平先生吗？”
被她紧盯着，少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眼前的女巫因而露出那副柔软的笑容，使沐浴在这样的笑容之下的西里斯感到安心，她就是有这样的魔力：“那你们就快些去吧。”
西里斯停了一拍，“你的意思是——”
“不用担心，我不会有麻烦的。”玛格丽特微笑道，“这只是件小事而已。”
“只是件小事”——这还是那个玛格丽特.莱德吗？西里斯呆呆地想。这并非是他不信任玛格丽特，可是任何人都可能为他人奉献，此前的玛格丽特却绝无可能。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玛格丽特才不会做，过去是这样，一直都如此。
西里斯很快便回过神，不知从何开始，他没再注意玛格丽特的变化。他对玛格丽特感到歉疚——为很多事，打从一开始，他就没做什么对得起她的事。此时，向来骄傲的男巫抓了抓头发，他松开紧紧抿起的嘴唇，道：“多谢。”
玛格丽特回他：“不必客气。”
少年们终于踏过一塌糊涂的地面，飞溅起的水花浸湿了裤腿和鞋子，他们向城堡外跑去。西里斯中途扭头看她，玛格丽特仍在原地。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西里斯猜测她一定是笑着的，目光所及之处，女巫笑着冲他招手，他这才担忧地转过头。
皮皮鬼惊叫：“蠢姑娘！蠢姑娘！你也太蠢了！”
玛格丽特不快地伸手打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即便如此，女巫依然坚定地说：“我可不蠢，我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呢。”
少女的声音不远不近、不轻不重，跳跃般钻进西里斯.布莱克的耳朵中。他清晰地听见玛格丽特的低语，内心宛若被浸泡在一整壶刚刚在厨房被家养小精灵们榨出来的柠檬汁里。复杂的情绪近乎将他淹没。
西里斯恍然察觉，他正在变得不像自己。
他顿住脚步，使身后步伐稍逊的彼得刹车不及，撞在他的背上。少年因此而再度迈开腿，可方向却显然并非先前那个。
詹姆拉住他，质问：“你要去哪里？”
西里斯躲开好友的视线。“抱歉，你们先走吧。我会跟上你们的。”他说，“我只是突然有些事情要做。”
“抱歉，莱姆斯。”他在心底向自己那位和善的朋友道歉。
不等詹姆发怒，西里斯飞快地向城堡的方向退步，他抱歉地笑，朝好友们摆摆手。他的身影很快隐匿于黑夜之中，如同他的姓氏一般，就这样在夜幕之下消失不见。
詹姆只能对着他消失的方向大喊：“嘿！西里斯！你太过分了！”
玛格丽特并不清楚男孩们的分歧。教授们赶来时，她正在清理盥洗室和走廊里的积水。麦格教授惊呼：“梅林啊，这是怎么弄的？莱德小姐，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玛格丽特握紧自己的魔杖。她沉默不语，许久才开口：“......我很抱歉，教授。”
虽然水管已经被修复好了，可是在将一切恢复如初后，经验老道的巫师们还是找到了破损的痕迹。斯普劳特教授问：“玛格丽特，真的是你做的吗？”
正因玛格丽特深知斯普劳特教授对自己这名迟钝的学生的信任，所以对上教授的目光，使玛格丽特感到十分愧疚。她感觉自己不再冷静，周围一切细小的动静都那样清晰——她听得到风吹过耳畔，听得到教授们有些粗重的呼吸，听得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她甚至听得到窗外仿佛有生物拨开草丛的沙沙作响。
玛格丽特知道扯这个谎有多么令自己不安。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挺起胸膛。“......是的。”她强调，“我很抱歉，教授。”
斯普劳特教授欲言又止，终究将话语吞回了肚子。“赫奇帕奇扣二十分，我还要罚你禁闭。”斯普劳特教授严肃道，“我很失望，莱德小姐。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玛格丽特一噎，她垂下头，执拗地重复道：“......我很抱歉，教授。但是我很清楚我做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教授的表情。可朴实的赫奇帕奇院长只是叹了口气，叮嘱她赶紧回休息室去，随后便转身同麦格教授一起离开了。玛格丽特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良久，终于挪动脚步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正当她调转脚尖时，突然瞥见窗外有一双漆黑油亮的大眼睛正在灌丛中注视自己。
少女立刻奔了过去。她垫脚透过霍格沃茨的玻璃窗望出去，可那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动静，没有活物，更不用提什么黑色的眼睛。
玛格丽特落回地面，揣着满心的失落走上回去的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变成黑狗的西里斯才终于敢从灌丛的更深处走出来。他心想：“看来就算是变成狗，想要静悄悄地观察别人还是有点困难。”
漆黑的大狗摇头晃脑地走在满月的夜里。他的尾巴摇的飞快，玛格丽特的笑容和背影不停在脑袋里回转。改变的人绝非仅有自己。这一晚，西里斯.布莱克决定，他要好好精进盯梢技术，总有一天他会偷偷观察玛格丽特并且不被她察觉的——总有一天。
虽说如此，西里斯此时需要面对的更紧迫的事情是如何平息好友詹姆的怒火。在满月前往尖叫棚屋的半路掉头离开，对詹姆而言可绝非小事——即便西里斯尽快赶到了那栋残破的木屋，担忧地看着另一位好友在月光的照射下痛苦地蜷缩在木地板上。
西里斯无力辩解。他颓丧地从黑狗变回十七岁的少年。“我只是......哎，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那。她是为了我——为了我们才被罚的。”
詹姆.波特近乎跳起来。可他依旧极力压制着心中的震惊：“她——？！她？！玛格丽特.莱德？兄弟，你没在逗我吧？”
詹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生怕某一处细小的伤口使他体内的灵魂变了个人——虽然这是不可能的。西里斯只好用力推开他，认真地强调：“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我想我大概——”
西里斯的话就只说到了这，他及时止住话头，又在詹姆追问时语焉不详。他反复强调：“就当我刚刚是昏了头吧，詹姆。我现在好得很。”可事实并非如此，他的脑袋里简直是一团乱麻——拣不清、理不顺。那种不曾有过的情绪正逐渐膨胀，缓缓填满他空荡的、只有友谊占据微小空缺的心房。西里斯还没能踏出那一步，他没能承认那是“爱”。“至少一时半会不会有人邀请她约会的。”西里斯想。
可年轻自大的巫师忘记了——有些事情总是不能按部就班，至少，它们总在关键时刻不听人使唤。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谎言与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