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夜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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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这场冬日里的第一场雪终于停了。玛格丽特穿过庭院，踏上城堡外的连廊。她抖落靴子上的积雪，将冻僵的手揣进口袋。待它们重新恢复知觉后，她提起背包朝城堡大门走去。
她刚刚寄出了手表的订购单和给家人的回信，同样也没有忘记这一期《巫师周刊》的猜谜游戏——虽然一直锲而不舍地参与着，可玛格丽特和哥哥们却从未赢过那一年一度的猜谜大赛大奖的八百五十加隆。
她走过走廊，经过图书馆，心里盘算着等完成变形术论文后就去借一本有关中世纪神秘植物的书籍作为消遣。出神间，她没注意到自己走上一条不那么熟悉的通道，两侧没怎么见过的画像朝她七嘴八舌地说些没营养的八卦，直到某一瞬间——大约是左手边那副画渡河的男巫的画像中泊船的巫师提起“西里斯.布莱克”这个名字时，她猛地停下脚步，竟然没有注意到走至自己跟前的斯莱特林。
“......莱德。现在布莱克已经让你如此神志不清了吗？”
玛格丽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脸。
“晚上好，斯内普先生。”
她微笑着，缓慢地脱下手套。少年手中抱着成摞的厚书，瘦削的面庞似乎比往常更苍白了几分。玛格丽特不常同西弗勒斯打照面，此时对方锋利的目光使她感到不自在，于是西弗勒斯不动弹，她也不敢先离开。她眨了眨眼睛，朝对方伸出手：“需要帮忙吗？”
西弗勒斯闪身避开了玛格丽特。他终于开了口，语气沙哑且冰冷，说出的话语也使玛格丽特更加不安：“听说你和布莱克他们混在一起了，莱德？”
玛格丽特的手臂僵在半空，许久才垂落下来。她的五官皱在一起，“为什么要这么说，斯内普先生？”
男巫的嘴角轻轻抽搐。“噢，你当然不知道。你总把自己摘得很清，什么都不在乎。”他的嗓音嘶哑，怒火近乎要灼伤玛格丽特，“你会不知道布莱克他们想要‘杀死’我的事情吗？那可不是恶作剧。你不在乎，因为我与你无关，你不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不是吗？”
少女怔在原地，她发现自己一时竟然无法理解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意思。她不愿意打开的那扇门被眼前的男巫粗暴而直接地扒开，逼迫她直面自己。
“虚伪。”见玛格丽特的表情僵硬，她面前面色苍白的男巫淡淡地说，“其实你是所有人里最虚伪的一个。但至少曾经的你还很聪明。”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度以为你是个聪明人。”西弗勒斯说道。他的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玛格丽特猜不透他的情绪，隐隐感到有些许不安。少年顿了顿，再次开口，“虽然看上去很平易近人，但你其实谁也没有接近；自以为是地关心别人，实际上压根没有关切的意思，你就是这样虚伪的人。你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皱起眉，语气愈发高昂，试着从玛格丽特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慌乱的情绪：“可是你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和波特那群人一样愚蠢——”
“斯内普先生。”玛格丽特适时地打断他，女巫微笑着，表达自己的观点，“我现在很快乐，也不再需要像过去一样自己来保护自己。语言有时是把利刃，即便是情绪失控时，说出的话也不能收回。”
说完这句话，玛格丽特.莱德感觉自己心旷神怡——走廊中的穿堂风吹过她心中那扇被迫敞开的大门，她从未感到如此轻松，仿佛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因此而被抛下了。
在她不曾注意过的角落，西里斯.布莱克缓缓收起一折羊皮纸。玛格丽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有多么迷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话仿佛给玛格丽特举起了镜子，强迫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而她接受了、释怀了，过去的她因为害怕迟钝的自己不被人所喜爱，从而伪装着和善的表象，但这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的她拥有了正视自己的勇气，也许是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事，西里斯带着些隐秘的希冀这样想。
玛格丽特从停滞了许多年的时间中活了过来，她不再在乎别人是否更喜欢聪慧的妹妹，更不再为他人的情绪而担惊受怕。
她越过西弗勒斯.斯内普，脚步轻快地离开了。身后的斯莱特林低垂着头，他不发一语。或许他也在思考，玛格丽特想。在认识自己这点上，他远比玛格丽特更加迟钝，等到他看清自己的那一天，或许一切会有所转机。
望着玛格丽特轻快的背影，西里斯松了口气，迈步走回火光下。西弗勒斯.斯内普看到他，近乎无法压抑的厌恶与仇恨漫延出来。“布莱克，”他的嗓音低哑，“我正想，你还打算偷听多久呢。”
“什么？偷听？”西里斯不快地反驳，“我只是发现，有条鼻涕虫正挡在某位傻姑娘的路前面，担心她会遇到麻烦——不过看来她能自己解决，是我低估她了。”
“愚不可及。”西弗勒斯从唇齿间将字句挤出来，仿佛同西里斯讲话都使他作呕，他内心却忍不住窃喜，趾高气昂地将未解的谜题抛给他：“看来即便是布莱克，也不是什么事都能自己搞清楚。”
“嘿，等等。”西里斯疑惑地皱起眉毛，“你是在讽刺我吗？斯内普，你把话说清楚——”
斯莱特林挣脱西里斯的桎梏，步履匆匆地离开了。西里斯望着他的背影，想起詹姆的请求，颓然地收起魔杖——好友不想让莉莉难过，虽然莉莉和斯内普已经绝交了。
于是仅剩的那个问题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眼前——到底有什么事情，就连斯内普都懂了，自己却不明白呢？
他一路穿过走廊，朝休息室的方向前进，而这个问题却在半途中的某一刻被另外一个念头冲淡，或许说，如果说最近有什么他搞不明白的，那么有且仅有这一件事。
那件事只关于一个人，却压得西里斯喘不过气，他反反复复地试图寻找新的线索，他想要弄明白玛格丽特.莱德。
如果玛格丽特是一本难啃的厚书，那么西里斯想要读懂。
——等一下。西里斯猛地停在楼梯上。城堡中会移动的楼梯缓缓转动，不多时停了下来。少年回过神，他抬起头，望向正前方的位置——而在楼梯尽头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画中人跑去串门了，此时画框中只有一盘水果。
他紧盯着果盘正中的梨子，在一瞬间明白了斯内普的隐喻。
是了。他记起几个月前自己站在霍格沃茨地下的厨房中，赫奇帕奇的女孩坐在高脚凳上微笑着注视自己——那时候他还觉得玛格丽特很蠢。可现在不同了，他竟然觉得她迷人、真诚而善良，他竟然为她没受到斯内普的刁难而松了口气！
过去从未有哪个女孩让西里斯产生过兴趣。即便他年纪更小一点时也曾跟几位姑娘约会过，不过那只是因为他想要惹家中的母亲生气罢了。大多时候他都觉得那些对自己示好的姑娘们让他厌烦。可玛格丽特就是与众不同——不管是一开始，还是现在，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方面，她都始终特别。
这之后的许多天，西里斯都为这件事而绞尽脑汁。斯内普比自己更先意识到自己对玛格丽特.莱德有好感，这件事使他作呕又愧疚——一来二去，他竟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玛格丽特。
原本不理解的詹姆此时变成了他的指导老师。西里斯忍不住窥探他与莉莉的浓情蜜意。他们可还没在一起呢，西里斯想，只是在约会而已。可西里斯看得出来，莉莉正在逐渐爱上自己的好友，他们的心越来越接近。
可是与之不同，他已经很多天都没和玛格丽特讲话了。每次在礼堂望见玛格丽特，西里斯都忍不住错开视线——她的笑容使他回想起自己的失败。
于是他们愈发遥远，西里斯记不起当初自己是怎么向她发出邀请的，如今的自己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如何与玛格丽特拉近距离——难不成真的要像詹姆所说的那样，在走廊或是礼堂将她叫住，众目睽睽之下邀请她和自己“约会”吗？算了吧，她绝对会逃跑的。
西里斯.布莱克还没来得及找到方法。他与詹姆卡点走入变形术教室，发现莱姆斯的位子空着，诧异地问：“莱姆斯竟然迟到了？”
“你睡着了吗？”詹姆压低声音呵斥他，“今天是满月！”
西里斯这才从许多天的彷徨中苏醒过来。没错，今天是满月。为了陪伴他们的狼人朋友莱姆斯.卢平，“掠夺者们”的其他三名巫师都会变身成自己的阿尼玛格斯，穿过打人柳下的密道，到尖叫棚屋去同他一起度过难熬的夜晚。
今晚也不例外。城堡中一安静下来，西里斯和伙伴们就准备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了。在这一年多里，他们几乎没有在潜出城堡的路途中遇到麻烦——即便詹姆的隐身衣已经不足以遮住他们三人，他们也知道城堡中的每一条密道，更不用提这一学期，他们有了自己发明的新玩具。
走出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詹姆展开那张羊皮纸，他用魔杖点着纸面低吟片刻，羊皮纸上缓缓出现字迹。他们称它为“活点地图”。
活点地图显示周围没有什么人，至少直到城堡一楼的路途中都不会遇到除了费尔奇之外的麻烦——而费尔奇则是众多困难中最不值得一提的那个。男孩们一路上躲躲藏藏，终于来到礼堂附近。胜利在望，西里斯松了口气，正准备走过转角，詹姆突然拽住他的衣摆，道：“等一下，好像有人来了。”
西里斯忙退了回来。他紧靠在墙壁上，提心吊胆地抽出活点地图，他仓促地展开，想要趁来者接近前看看他到底是谁。他压低声音咕哝“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以西里斯为中心，活点地图缓缓出现，随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映入西里斯的视线中，属于玛格丽特.莱德的声音也在不远处响起。
她问：“西里斯？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她话音刚落，霍格沃茨城堡外就敲起了钟声——这声音意味着宵禁时间到了，所有学生都应该回到休息室里，准备休息、迎接明天的课程。
西里斯正思考该如何向玛格丽特解释自己和伙伴们为什么出现在城堡里，幽灵就从走廊尽头循声而来。皮皮鬼在四人头顶活蹦乱跳。显然发现违反规定的学生使他兴奋极了。难缠的幽灵上蹿下跳，在城堡中横冲直撞，大声喊道：“有学生离开了休息室！西里斯.布莱克、詹姆.波特、彼得.小矮星、玛格丽特.莱德，他们没有回到休息室！夜游！他们在夜游！”
“真糟糕。”将视线从玛格丽特那张惶恐的面庞上收回，西里斯别过头，忍不住骂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夜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