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屋与小小手工店》海港空间站

10、艺术家？

　　方知远骑着电动车，沿着县道走了一段路，直到曾县与大增村交界的地方。

　　他认识的电焊工就住在这里。

　　焊工名字叫刘锋，是方知远的发小。两个人小学和初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关系十分要好。

　　初中毕业后，方知远成绩好，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又上了大学。刘锋则继承了他父亲的家业，将电焊行业发扬光大。

　　刘锋爸爸的技术很不错，在曾县远近闻名。刘锋跟着他爸爸学习，这几年也干得有模有样。父子两人并称为曾县“焊匠老刘”“焊将小刘”。

　　方知远到达刘锋家的时候，不巧父子俩都出门做工了。他向刘锋妈妈打了个招呼，就走进了刘锋的“个人工作室”。

　　刘锋的“个人工作室”是由一间废车库改造的，里面装饰很简单，但焊机焊枪工作台角磨机一应俱全。

　　在工作闲暇时间，刘锋喜欢搞点创作。他常常与方知远一起合作，弄一些电焊手工艺品，发在自己的小红书账号上，再放到方知远的店铺里寄售。

　　虽然到目前为止，一件也没卖出去。不过小红书上倒是吸引到了一些粉丝。

　　多次合作后，方知远也跟着他多少学习了点焊接技术。

　　进了工作室，方知远在废料箱里挑挑拣拣，凭借他多年做手工的直觉，抽出了刘锋收集的破烂玩意：

　　0.8毫米的不锈钢废钢板，用来做波波铁匠铺的砧面；
　　断掉的自行车辐条，正好可以剪一下，再焊一下，做成小小的火钳；
　　报废摩托车链条销钉，给它接上一个把手，就可以当做铁锤使用。

　　物尽其用，完美！

　　唯一的问题，就是波波用的东西，尺寸都太小。方知远虽然会焊接，但都是些三脚猫功夫。

　　当他带着护目镜，无数次用焊枪将自行车辐条烧化之后，终于勉强做出一套还能看的铁匠用具。

　　明明是早春时节，方知远竟然做出了一头汗。

　　如果刘锋在家就好了，方知远抹了抹额头，想。他的技术可比自己要好得多。

　　做完东西，方知远看了看时间。从口袋里掏出20块钱，塞到刘锋的废品箱底下。

　　时间已经不算早，小学生要下课了，他得尽快赶回去，结束直播，打开店门。

　　虽然手工店生意并不好，但经常会有学生放学后来方知远这里逛一下。

　　运气好的时候，会碰到给自己的家人朋友买礼物的学生，偶尔会卖出去一些八音盒和香薰什么的。

　　“已经要回去了吗？”方知远把小型铁匠用具摆在工作台上，正准备收拾到自己的帆布包里，刘锋妈妈就推开车库的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橘子，“做完了？”

　　“嗯。”方知远点点头，“您跟刘锋说一下，我用了他箱子里一点东西。”

　　“哎呀，这么精致。是给你手工店里的玩具娃娃做的？”刘锋妈妈将橘子塞进方知远的手里，弯下身打量着方知远的“杰作”。

　　“嗯，算是吧。打算做个铁匠铺。”方知远说着，向刘锋妈妈摆了摆手，“我先走了啊阿姨。”

　　“等等。”刘锋妈妈仿佛早就猜到方知远做了什么，从箱子底下将他那20块抽了出来，塞回到方知远手上，“你拿回去。”

　　“拿着吧阿姨，毕竟我用了刘锋的东西……”方知远解释道。

　　“你做这么点小东西都要给钱，传出去让人笑话。”刘锋妈妈说，“刘锋的脸面可没法搁。”

　　“唉，总不能白用你们的东西呀。”方知远挠挠头，“那回头让刘锋去我家吃饭哈。”

　　“行。”刘锋妈妈笑着说，“刘锋最近好像也在研究这种小东西。回头让他去看看你的‘铁匠铺’，给你提升提升。”

　　告别了刘锋妈妈，初春的风裹着柳絮扑在脸上，方知远蹬着电动车穿行在拿破仑街。街角雪王的招牌十分有吸引力，令他不由自主地捏住了刹车。

　　最近几天气温回升很快，方知远穿着冲锋衣，已经觉得有些热了。

　　他走进雪王，买了两个圣代带回去。

　　回到手工店时，直播间弹幕正疯狂滚动。镜头对准的桌面上，罗罗正踮着脚往杯垫边缘涂抹珠光胶。可可举着放大镜调整最后几片琉璃马赛克。

　　他们俨然是忙碌了一下午，身上的绒毛都被汗水打湿了不少，贴在皮肤上。

　　没过一会，罗罗便仰起身子，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看到方知远，他眯着圆圆的眼睛，露出自信微笑。

　　“已经做完了？”方知远惊讶地问。

　　“做完了！”罗罗昂起头，自豪地说。

　　看到桌面上的杯垫，方知远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简直太漂亮了。

　　由细长而扭曲的琉璃马赛克组成的、梵高笔触般的向日葵，在十厘米见方的空间里怒放，堆砌出一股蓬勃的生命力量。

　　花田中央的女子白裙飞扬，数片小小的彩色琉璃拼成教堂玫瑰花窗的纹样。

　　弹幕层层叠叠地铺满直播间：

　　“卧槽，围观全程，简直神迹啊！”
　　“200块钱卖给你们还是太便宜了。”
　　“死手啊啊啊啊为什么刚才不点快些抢！”
　　“好想要好想要！”
　　“球球主播再上一次链接吧！”

　　抢到了杯垫的人得意地在直播间里刷起了烟火特效：“哈哈哈这么漂亮的杯垫是我的了！老婆这不得爱死我！”

　　方知远将杯垫举到摄像头前缓缓旋转。琉璃折射的光斑流水般淌过他手指，弹幕顿时又被新一轮惊叹淹没。

　　“明天上午会寄出去，注意查收。”方知远说。

　　看着直播间反应良好，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这次直播结束，明天还想要工艺品的话准时来直播间蹲蹲哈。”

　　把手机关掉后，方知远带着佩里们走进厨房。

　　忙碌了一下午，也该是休息的时间了。他拿出从雪王买回来的圣代，分装到佩里的茶杯中，给他们尝尝味道。

　　可可舔了一口奶油尖，身体冷得一哆嗦，她咂咂嘴，很快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没想到在巨人的世界，也可以吃到冰激凌。”她说。

　　“你们的世界也有吗？”方知远好奇地问。

　　“当然有啦。”可可说，“我们在佩里村的邻居果果，就会做冰激凌。”

　　“他在冬天去河里采冰，存到地窖里，再在夏天的时候将冰搅碎，加上奶和蜂蜜，吃起来和这个一模一样。”

　　“并且，”可可眨眨眼，“果果做的冰激凌口感更细腻，软软的就跟纱一样。他的蜂蜜也很特别，有水果的味道，冰激凌都不用加果酱。”

　　“你们巨人的冰激凌虽然也很好吃，但冰块太大，还是有点粗糙啦。”

　　“就是不知道果果现在在哪里。”可可往嘴里塞了一口圣代，嘟囔道，“要是还能再遇到他就好了……”

　　“一定会的。”方知远安慰可可道。

　　在佩里们吃冰激凌休息的时候，方知远将手工店的大门打开，准备迎接放学的中小学生客人。

　　等了一会，见没有人来，他又从桌子上拿起佩里们做的杯垫仔细端详起来。

　　琉璃涂层的冷光与窗外路灯交融，将向日葵映得宛如在夜色中燃烧。抽象的背景与细腻的主景搭配，竟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方知远肩膀一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罗罗爬到了他的肩头。见方知远在看自己设计的杯垫，便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样，满意吗？”

　　方知远点点头，指着葵花和人物说：“这种马赛克的拼贴方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罗罗点点头。

　　方知远站起身，从壁柜的顶端掏出一本欧洲艺术史。

　　他其实平时并不太看文艺类的书籍，但有时候做八音盒、小裙子什么的，需要参考一下西方的风格，因此家里也会备着这类书。

　　方知远先翻开了中世纪教堂那一页，给罗罗看了玫瑰花窗，又翻到后印象派画家的部分，向罗罗展示了梵高的那些向日葵。

　　看着罗罗瞪得溜圆的眼睛，方知远笑着说：“你很厉害呢，和我们人类的大艺术家想法不谋而合。”

　　“真的吗？”罗罗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小小的爪子摩挲着书页。

　　“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他向方知远请求道。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看不懂我们的文字吧。”方知远说。

　　“不。”出乎方知远的意料，罗罗摇了摇头，“我能看懂。”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方知远怀疑的表情，罗罗歪着脑袋，表情带了些许疑惑。

　　“你们的文字和我们的并不一样。但我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它们的意思。”

　　方知远感到有点难以置信。“这说不定是上天为你们开的一扇窗。”他思索了片刻，摸摸下巴，说。

　　　“就像是巴别塔的故事，神为了让人类分离，分裂了人类的语言和文化。”

　　“但相反的，他也许是希望我们人类帮助你们，所以让我们之间语言相通了。”

　　罗罗懵懵地看着方知远。“我没听懂。”他说。

　　“没事。”方知远笑了一下，指了指面前的书籍，“你多读一些我们这边的书，很快就会明白了。”

　　罗罗从方知远的肩膀上爬了下来，开始翻看书籍。方知远替他打开了桌上的台灯。

　　夕阳开始斜斜地从窗户照进店里，金属的工艺品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忙碌了一天，终于到了松口气的时候。

　　店里一直没有什么人光顾。直到夜幕降临，才有两个初中模样的小姑娘走进了店门。

作者有话说

　　在加班，来不及排版了阿啊阿啊阿啊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