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汤基】青空之蓝》苍白噤默

6、第 6 章

　　“我听说这个区域的□□话事人奥丁有一个儿子，叫索尔·奥丁森，前不久他受了重伤，生死不明。对此，你了解多少？”
　　可想而知，这么一个轻飘飘的问题在洛基心里是如何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各种猜疑和矛盾的念头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他下意识就要开口否认，他与当地□□绝对毫无关系，这个名字当然是听也没听说过。黑暗给了洛基巨大的想象空间，他转而又觉得对方一定是掌握了某种内情，现在正酝酿着某个阴谋，顺藤摸瓜才找上了自己。思及此处，他自觉完全否认的话已经毫无可信度，反而显得自己藏着捏着什么秘密。
　　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哪些事情该说哪些不该说，关键在于汤姆想要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洛基的念头在脑子里打了几百个转，实际上只消磨两次眨眼的时间，他把语气放得十分轻松，说道：“你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问题，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哦？怎么说？”
　　“你干脆问我‘你对太阳系了解多少’好了，这样我就能从宇宙大爆炸讲起，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讲到当地□□上头来。”
　　“你的意思是你所了解的太多，多到不知该如何讲起？”
　　“我的意思是你问得太宽泛了，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况且……既然能问到□□上来，应该明白这个话题还挺危险的，也许我会因一句你根本不想知道的多余之言而丢了小命，啧，虽然我不太看重自己的命，但却不愿意亏待它。”
　　汤姆沉吟了一会儿，像是妥协了，继续问道：“那么，关于索尔受伤这件事，你知道吗？”
　　“头一次听说。□□大佬的儿子受了伤又不会在新闻报纸上到处宣传，对吧，那不是作死吗？”
　　“你听说过他吗？”
　　“你说这位黑色地带的大明星？连地铁上要饭的老头儿都听说过他，学校里的一群废物还是他的忠实粉丝，到处吹牛说自己和索尔打过照面、聊过天、吃过饭、拼过命。嘁，真是有够好笑的。”
　　“那你和他打过照面、聊过天吗？”
　　“路上擦肩而过一次，我没怎么注意他们，他们也没怎么搭理我，当然了，毕竟我只是在老老实实地去学校而已嘛。”
　　“他长什么样？”
　　“噢，你怕我说谎？行，告诉你，咱们的大明星比你还高，一头金发，肌肉猛男，我本来想形容他是一头狮子，可惜他——我也是听别人说他见谁都笑，一脸谄媚献殷勤的样子，大概只能沦为一只金毛犬。”
　　“单是‘谄媚献殷勤’可做不了□□上的大明星，也做不了奥丁公开的继承人，噢，这都是我一个外行人的猜测，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没必要恭维一个见也没见过的人，何况现在他又不在这儿，听不见你的话！当然了，我也是外行人！”
　　“你怎么突然激动起来了。”
　　“我没激动。”
　　汤姆不再对此追问，但不代表他会忽略洛基的种种反应，他换了一个讯问对象继续问道：“奥丁呢，他可称得上是一个传奇人物，白手起家，一届枭雄，你和他管理的帮派有接触吗？”
　　“没有。我可不想加入什么狗屁帮派。”
　　“塞弗洛不是他们中的一员吗？”
　　洛基嘲讽地笑着：“那个蠢货给谁都不会要吧！”
　　对此，汤姆倒是无可辩驳：“说的也是。”随后，他默不作声地翘起二郎腿，身体微微倒向洛基，像是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也像是接下来的话题才是他真正想问的一样，继续说道：“我们学校里有谁是帮派里的人吗？”
　　“你这样问搞得我像是一个泄密者，或者背叛者。”
　　“你又没忠于谁，何来背叛一说。”
　　洛基耸了耸肩，说道：“背不背叛的，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只能非常遗憾地告诉你，我们学校没有一个人真正加入了帮派，他们唯一的才干就是将来成为人嫌狗弃的地痞流氓。噢，也许你该问问塞弗洛有没有路子，或者……校长？他位高权重，不干净的几率大些。”
　　“我不想去问塞弗洛，也不想去找校长谈论这种事。我只想问你，如果我要联系上□□的人，你有没有法子呢？”
　　“我是不是不该多问一句为什么一位教授要找□□？难道你和他们有仇？”
　　“就当是有仇吧。”
　　洛基侧过头盯着汤姆，由于汤姆方才已经靠近过一点，两人的距离已经是呼吸可闻，洛基感觉到尴尬的氛围马上就要酝酿起来了，想也没想连忙问道：“什么仇？”但汤姆沉默着没有搭话，他只好继续问着：“你究竟……想要知道什么？”
　　汤姆笃定地说着：“我想要知道索尔住在哪家医院。”
　　“然后呢”
　　“你很在意吗？”
　　黑暗中，洛基攥紧了手，背心有些出汗。
　　“不，和我毫不相干。”
　　这种莫名又怪异的僵持持续了将近要命的一分钟，若不是还有呼吸与心跳，洛基大概会觉得旁边坐了一个鬼魂。他好不容易编排出一句托辞，正欲开口，却有一道耀眼的光从旁照射了过来，亮得两人都眯起了双眼。
　　原来是后视镜折射过来了后面一车的车灯，而那车顶上还闪着红蓝的光。
　　“条子。”洛基说得简明扼要。
　　汤姆随即打开了车内的灯光，解开门锁又按下车窗，坐正了身体，等候对方大驾光临。
　　警察扶住窗框，弯腰下来，先是对车内的情况来来回回看了个仔细，再说道：“晚上好，先生们，请问你们停车在这里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汤姆回答道：“没有，我们只是在聊天。”
　　“为什么连灯也不开？”
　　洛基十分厌恶对方盘根问底的态度，他突然抢过了话头，一脸戏谑地说道：“节约电费嘛，长官。”
　　汤姆显现出一脸无奈：“抱歉。我们在路上吵了架，不得不停下车来说个清楚，情况比较急躁，一时间忘记了开灯。”
　　警察抬了抬头，问道：“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洛基继续抢过话头，唯恐天下不乱：“交易关系，他买了我一晚上，但是钱没给够，所以在吵架。”
　　“……十分抱歉，他只是我的学生，这是我的证件。”汤姆掏出证件递给了警察，趁着对方查看的空当，他回头盯了洛基一眼，又微微地摇了摇头表示让他安分一会。
　　证件当然毫无问题，警察对照询问了基本信息，汤姆对答如流，便将其递还了回去，继续问道：“我只是例行公务，先生，你们车上有携带任何违禁物品吗？”
　　听到此处，洛基彻底安分了下来，保持沉默不再搭话。他的住所近在咫尺，可是今晚极有可能再无法踏进去了。
　　汤姆沉稳地回答着：“没有，您要检查一下吗？”
　　“最好如此，请您打开后备箱。”
　　正当汤姆抬手往仪表盘上伸去的时候，洛基猛地挡了过来，上半身几乎拦在汤姆面前，凑到窗户边说道：“后备箱坏了，可能会被卡住，打开它需要使些巧劲儿，我下车帮您手动打开吧。”
　　警察犹疑着，似乎在评估这样做是否伴随着某种未知的风险，最终她招了招手，还是同意让洛基下车。这下轮到汤姆不明所以了，他向洛基投去询问的眼神，但洛基没有回应，迅速下了车。
　　两人一走开，又有另一位警察接替上来，看守着汤姆的一举一动。汤姆礼貌地对他笑了笑，眼神再往向后视镜上看去，关注着车后的一举一动。他车上很干净，需要处理的就是带上来的那包东西及其将要带来的后果，需要担心的则是洛基一个人能否掌控事情的走向，担心他也许会因此受到伤害，也许会被逮捕，好不容易拯救下来的前程也许会就此断送。
　　汤姆喜欢和洛基交谈，认为他是个顶聪明的人，内心并非完全堕入邪恶，当然也不完全善良，正是他游移在灰色地带的这种状态，对上了汤姆的胃口。他不应该自毁前程，他的生活可以更好。因此，汤姆愿意做到正视他、尊重他、帮助他。
　　可惜后视镜并没有展示出更多的情况，因为后备箱被洛基打开后，盖子完全挡住了画面。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汤姆无法得知，只能用食指敲打着方向盘来消解心中缓慢滋长的急躁。
　　时间有点被耽搁得久了，就在他考虑要不要借口下车的时候，后备箱盖子被洛基一把盖上，两人正朝车前而来。
　　原先的警察走过来拍了一下同事，她的同事立刻后退给她让出空间，她走上前，低身下来，但已经失去了刚才的那股认真劲儿，轻拍了拍窗框，敷衍地说道：“没事了，走吧。晚安，先生们。”
　　汤姆惊喜地觉得这实在是有趣极了，宛如发现了一块不得了的新大陆，但他喜不形于色，用着惯常的礼貌语气说道：“您不再检查一下车内吗？”
　　警察已经起身准备离开，随口补充道：“没这个必要了。”
　　洛基一边目送着警察驱车离开，车灯消失在拐角，一边踱步到驾驶座旁的车窗旁，摆出和刚才警察一模一样的姿势，说道：“我可以搜查您车上的违禁物品吗，先生？”
　　汤姆笑道：“你不上车了？”
　　“不了。您这车刚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得去洗洗。”
　　“我是不是不该多问一句你是怎么做到让警察离开的？”
　　洛基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说道：“他们离开跟我有关系？哈，还真是奇思妙想！”见汤姆没有接话，洛基觉得没趣，收敛了一下，“话说回来，你不是想联系□□吗，还想知道最高级机密？我……的确有路子帮你，但不是今天，大概明天也来不及，反正我需要一点时间去帮你打探打探。”
　　汤姆闻言后点燃了发动机，说道：“你要的三天假我准了，三天后，来我办公室。或者，我去找你。”
　　洛基学着警察的样子拍了拍他的窗框，说道：“晚安，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