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汤基】青空之蓝》苍白噤默

7、第 7 章

　　等到洛基的住所亮起了灯，汤姆这才踩下油门，驱车缓缓驶离，行不多远，在另一个稍远的路口停下，副驾驶座车门打开，又有一人坐了进来。
　　“欸，老大，我以为你从不在车里吃东西呢。”
　　汤姆重新将轿车启动，说道：“饿了就要吃饭，伯纳德。”
　　伯纳德用手扇着风，以消除身上的热气。方才他站在街角等得汗流浃背，眼巴巴看着过去了一个又一个小时却又不敢离开，他对那个占用老大过多时间的人心有抱怨，特意说道：“您对这个小孩儿——”
　　“你别老小孩小孩的叫。”汤姆闻言立刻打断了他。
　　“……抱歉，老大，我只想说您对这位青年才俊还挺上心的。”
　　汤姆对此并不表态，继续问道：“有查到什么吗？”
　　伯纳德叹了一口气，很是气馁，说道：“没有。被藏起来了。如果他是孤儿，肯定有记录，但他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显然是被人刻意抹掉的。劳菲森……这个名字也从来没出现过在任何记录中，大概是他自己编的吧。”
　　“这种隐藏身份信息的人我们也不是没有打过交道，你帮我留意着。”
　　“行行行。”
　　“你一个人来的吗？住所安全吗？”
　　“格温跟我一起。当然安全了，现在奥丁老头儿的手下都躲起来了，像受惊的老鼠一样，想挖都挖不出来。”
　　“‘家里’有什么消息吗？”当然，汤姆所指的“家里”并不是真正的家。
　　“啊，我正要汇报呢，上次您不是说伊索尔德最近挺奇怪的，我就去看了看。我发现她、伊娃和乔伊斯她们三人开了个小会——她们经常这样做——但是，她们的在这次谈论中却提到您前任的死因有些蹊跷。”
　　“她们对‘被人陷害下毒’的说法不满意？”
　　“她们的怀疑点依旧是那处致命枪伤。既然有人下毒，何必枪杀他？既然决定了用枪，又何必下剧毒呢？”
　　汤姆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死因确实不能解释所有事情，让人怀疑也是正常的。”
　　“您……准备怎么处理？”
　　“处理什么？告诉他们是对方毒药没给够量吗？”
　　这让伯纳德也犯了难，皱着眉头说道：“唉，这不应该啊，是不是对方出什么事了，按照索尔的性格，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
　　“这个家伙愿意用下毒的阴招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汤姆转念一想，又改口道，“不过我们这行只看结果，手段都不重要。他也应该懂得。”
　　伯纳德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结果就是索尔现在身受重伤。不过往好的方面看，这给奥丁那老头儿的打击可不小，要是亲爱的索尔真的不幸嗝儿屁了，再等老头儿撒手人寰，他这个帮派也要完蛋咯。无论怎样，老大，您都不吃亏！噢，当然了，不用我说，您神机妙算，本来就是没亏吃的！”
　　汤姆苦笑道：“什么神机妙算……你想象一下如果你中了一张头等奖彩票，明天十点去领钱，你现在会是什么感受？”
　　“开心啊，马上买房！”
　　汤姆摇了摇头，说道：“你会觉得……街边掉片树叶都能把你砸死，吃个早饭也会被噎死，走过一个拐角会被人突然捅一刀而对方只是想拿走你身上的五块钱。我现在就是这个感受，所以——”汤姆突然一脚刹车，“不想开了，你来开，我累了。”
　　“啊？欸，好、好嘞！”伯纳德换到驾驶座上。等到汤姆在后座上坐好，他再次驱车前行，通过后视镜看到汤姆疲惫得闭目养神，但他依旧憋不住话，经常夜间活动的他思维愈发发散了起来，低声说道，“老大，您说……奥丁会不会还有其他继承人啊？”
　　汤姆“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对于一个需要继承人的家族企业来说，就算索尔是个绝世奇才、天赋异禀，可是培养一个独苗这风险也太高了吧。我就想他会不会藏着其他孩子，无论是私生子，还是收养的，总是沾了点儿边。索尔重伤之后，老头儿总得做两手准备，一是全力救治索尔，二是挑选额外的继承人，所以——我就是随便说个想法——我们可以多留个心眼。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首先，他的身份没有被公开曝光，也许奥丁没有养在身边，而是让他在外省甚至国外生活，索尔受伤之后，奥丁肯定会把他叫回来，也就是说他是这段时间才来的新人，”说到此处，伯纳德瞥了一眼后视镜，“其次，这个人虽然默默无闻，但他的资质肯定是不错的，所以才会成为预备嘛，但索尔实在是太优秀了，其他兄弟姐妹都只能活在他的阴影里……总之，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有这样一个预备继承人，他就是一个明里暗里都看得出来和道上有点关系，资质又很不错、能堪大任，从外地才来没多久的年轻……人。”
　　伯纳德再次瞥向后视镜的时候，正对上了汤姆的眼神，虽然眼皮半耷拉着，但眼里似乎已经没有睡意了。
　　“伯纳德。”
　　“欸？”
　　“好好开车。”
　　而在另一边，洛基刚结束了对住所的全面检查，确定没有被人闯入的痕迹以及秘密通道畅通无阻。
　　他来到镜子前，伸手去解上衣扣子，每一个动作都像在考验两千英镑的质量水平。幸好，每一颗扣子都经受住了暴力的摧残。他脱下衣服，提起来上下打量：“怪不得老有人说我炫富呢。”然后将之揉成一团，像对待一块破布一样随手扔进了洗衣机。
　　一个舒服热水澡之后，躺上了床，他这才从裤兜里翻出手机，打开一看，一天下来竟然一条消息都没有。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可对于一个有着正常社交圈的年轻人来说，没有朋友的消息是十分令人失望的。他滑动着联系人列表，很快就到了底。他看向每一个名字，但都能找出不该去找他或她聊天的理由，哪怕是问好，哪怕是扯日常说些废话，吐槽抱怨今天的遭遇。要么是还无法做到推心置腹，要么就是另有隐衷。
　　“这手机真是废物！”
　　“砰——”洛基将手机狠狠地砸向墙角，翻了个身，准备睡觉。
　　可是许多念头正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最为活跃，对此，少年人也最是无奈。
　　经历过和汤姆的一次交谈后，洛基是再也不想见他了，整个过程过于惊心动魄，让人摸不着头脑，作为一个高中老师，他知道的和想知道的未免太多。而这种人要么是敌对帮派的人，要么是警察的探子，两遍都有可能知道□□上的内情，总之来者不善。他不应该再去学校了，他应该立刻离开，很有必要今晚就立刻动身。没错，他现在应该起床、开灯、收拾行李、联系线人、立刻转移……
　　但洛基只不过又翻了一次身罢了。
　　“谈何背叛，你又没有忠于谁。”洛基脑子里回荡着汤姆这句话。
　　“我的确不忠于谁，可是我就是偏偏生在这个家里！”洛基在心里回答着，他闭上了双眼，“我可能会被奥丁杀死吧……”他的思绪想到了更远的地方，但这个想法已经在他脑子里琢磨过许多遍了，“如果索尔活下来，父亲不会让我活，如果索尔死了……如果索尔死了……如果……我借别人的手杀了索尔，我也许能活。”
　　洛基又翻了一个身，喃喃说道一个名字：“汤姆·希德勒斯顿……他究竟是谁呢？他在放长线钓大鱼……没错，我就是这条鱼，已经躺在了案板上，等着被刮去鱼鳞、切片、下锅、焖煮、熬汤……”
　　洛基再没力气翻身了，疲惫得马上就要睡着，他用最后的清醒意识想着：
　　“我绝不会信任他，就像我不信任任何人……何况他是敌人……我必须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