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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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玩意？”
周哲的表情像是活见了鬼，不自然地拔高了音调，惹得前排学生都回头看他。
紧接着，半截粉笔就在半空中呈完美抛物线的形式砸到了他脑袋上，然后落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站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抬手推了下眼镜，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周哲，那熟悉的强大气场让周哲立即老实地低头装鹌鹑。
然而语文老师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只是收回目光，语调平缓地下了个死咒：“周哲，《春江花月夜》，背一遍。”
周哲脸色一白，用气音喊郁沉的名字求助，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开始。”语文老师看着他的眼镜在顶灯下有些反光，像个地狱的审判官。
“春江花月夜，唐，张，张若虚。”周哲眯着眼往前看郁沉桌面上摊开的语文书，但近视眼的他根本看不清那字，只能凭着记忆磕磕巴巴地背，“春江潮水，连，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他顿了几秒，咽了口唾沫，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唯一记的这一句。
教室内一片死寂，他同桌在小声地提醒他，“潋滟随波…”
他听见了同桌的提醒，但显然他根本没背，根本不可能想到第二句，于是他心一横眼一闭，壮烈赴死，“老师，我不会背。”
“嗯，看得出来。”语文老师回复十分平静，下了死令，“吃完饭来我办公室背。”
随后她就将目光投射到郁沉身上，“好，郁沉，来，你接着背。”
瞬间，周哲身上压着的大山就消失了，他看着郁沉缓缓站起，心底的忐忑消失了一大半。
好歹不是他一个人去办公室背书了。
不过很快，他就被打脸了。郁沉在周哲逐渐呆滞的目光下将整篇完整地背了下来，一点磕巴都没有。
不止他一个人震惊，不少同学都有些诧异地回头去看他，就连语文老师那双平时一向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欣慰。
在他完整背完后，班上不知道是谁带头鼓了掌，掌声逐渐热烈，让郁沉都觉得面上有些发烫。
“不错，请坐。郁沉同学背得很流畅，下次再接再厉。”语文老师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鼓励和赞赏。
周哲顿时蔫了，他微微弯腰，小声控诉，“不是，郁沉你！你背叛我！你竟然趁我不知道偷偷背书！你这个虚伪的卷王！”
郁沉将合上的书打开，面对他的控诉也只是心情很好地压了下唇角。
他确实没内卷周哲，只是恰好当时温廷昱在那段时间，他手边只有语文书，所以就把能背的都背了。
“好，我们开始上课，请同学们把上节课没讲完的试卷拿出来…”
窸窣的纸张翻页声伴随着语文老师讲课的声音，时间在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间，郁沉的试卷上也满是红彤彤的文字。
下课铃声响起的一瞬间，班上所有人都瞬间精神了起来，在等待着老师放出下课的号令，他们好冲出去抢着打饭。
“好，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老师再见！”
语文老师刚出教室，一群人如同饿久了的猛兽，瞬间就从座位上冲了出去。
“快走啊郁沉，去晚了就没饭了！”周哲跑到门口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郁沉喊了一声。
“你去吧，我，还有点事。”
郁沉话音刚落，周哲就冲了出去，没有半分犹豫。
整个教室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安静的不像话。
郁沉再次低头看了眼早被自己收拾干净的桌面，才缓缓起身朝外走去。
穿过流行音乐与人声混杂的校园，他拿着走读证从门口走了出去。
外面聚集着不少来送饭和等待的家长，人实在有点多，他只能从旁侧的空隙挤出去的。
但在出去时出了点意外，一个四岁大的小男孩因为跑的太快，直接撞到他腿上摔了个屁墩，疼得坐在地上就嚎啕大哭。
孩子哭声太大，周围的目光立即就聚集了过来，郁沉也不好直接走了，只能弯下腰将小孩从地上扶起来。
刚将小孩扶起来，小孩的家长就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满脸焦急地从郁沉手里将孩子抢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哎呀宝宝怎么了，没事吧，不哭了，乖，回去给你弄好吃的，不哭了啊…”
女人哄孩子的声音十分温柔，周围家长也忍不住动容，给她们让出了一条道。
但郁沉只感觉到裤子上传来一股拉力，他一低头就看到拉住他裤脚的小手。
是小孩的手。
郁沉心头一跳，抬眼看向跟前这个打扮朴素的女人。
女人一直紧紧抱着孩子不松开，但脸上的两处肌肉却因为用力而绷起，不仔细观察确实看不出。
小孩的手劲本就不大，没办法那么持久地抓着郁沉的裤子，但在他力气逐渐消散的时候，郁沉反手抓住了小孩的手腕。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小孩手腕上有一处摩擦的红痕。
女人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紧紧抱起孩子打算离开，但却没能甩开郁沉的手。
“你要做什么？”女人皱眉看他，“我们要回去了，家里还炖着汤呢。”
郁沉看了眼小孩乌黑的后脑勺，缓缓抬眼将目光聚集到女人身上，语气冰冷且十分不善。
“你孩子撞到了我受伤的地方，这就想直接走了？”
“对不起，小孩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女人只顿了几秒就立即朝他道歉，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卑微。
她发颤的哭腔果然换来周围家长们的共情，指责郁沉的家长不计其数。
但郁沉充耳不闻，他朝着女人的方向走了几步，拉着小孩的力道也半分不减。
“既然你不想作出任何补偿，那就报警吧。”郁沉看得很清楚，在他说到报警时，女人的瞳孔骤缩，有几分恐惧闪过，只是很好地被掩饰了。
这小孩不是她的。
不远处传来了鸣笛的声音，女人脸色突变，连忙要将小孩抱起来，但被郁沉拽着，根本就没法挣脱。
“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要为难我？”女人急了，“我家里有老人病着急着回去，你这孩子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你急什么，那辆黑车在催你了？”郁沉语调没有半分起伏，但盯着女人的目光却十分锐利，“一会家里炖着汤，一会家里老人病着，你觉得我信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女人不耐烦地伸手打算从他手里将孩子的手扯回去。
孩子还在哭，只是隐约能从他嘴里听到断断续续的话。
“痛，我，要，要回家！我不…不要…要，要，妈妈！”
“抓住她，她是人贩子！”
郁沉立即从她怀里抢过小男孩，开口喊道。
周围听到这句的人脸色瞬间变了，都围了上来，将想要跑路的女人堵住了。
不远处的黑车似乎见势不妙准备跑路，但却被另一辆车卡在了狭窄的路边。
司机气得连摁几次喇叭，对方车辆却依然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只能掉头走其他的路线。
然而他没料到，刚还站在人群中被许多人指责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车前，手里还拿着大块石头，满脸凶戾地砸在他的挡风玻璃上。
挡风玻璃裂开了几道缝，他猩红着眼想一脚油门直接碾死面前这多管闲事的少年。
但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毫不减速地从侧方开车上来，直接撞向了他的驾驶位。
十分危险的动作，但也让他没法作出踩油门撞人的举动。
现场一片混乱，吵闹声不断，黑车也错过了最佳离开机会，被几个家长的车堵在了里面。
密不透风的防御持续了七八分钟左右，警车就来到了现场。
有警员下来跟他们了解情况做记录，而另外几个则是一下车就干脆利索地将人给抓住了。
总共参与这场案件的有四个人，女人负责骗孩子，其他三个人则是将孩子弄进去，赶走追车的人，观察四周动向随时交流。
他们配合紧密，成功率高，在黑车的后备箱里还有几个小女孩，都处于昏迷状态。
现场的家长们都十分唏嘘，不少人都在为自己最开始误会郁沉的事而感到抱歉和后悔。
但郁沉已经不在人群中了，他守在那辆撞黑车的车子旁，满脸焦急地往里面看。
那辆车他今早才坐过，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就是温廷昱的车。
他是直接拿自己的车撞上来了，一点都没犹豫。
估计也是踩油门重了，撞上去时这车头都直接凹陷进去，安全气囊也弹了出来了。
车门缓缓打开，温廷昱抬腿从里面走出来，看着满脸担忧的郁沉，还弯了弯唇角。
“小沉，我这次来的及时吗？”
“哥。”郁沉鼻尖有些酸，凑上前去查看温廷昱的情况，见确实没什么问题，心头涌上一股后怕。
这行为实在太危险了。
一旦速度过快，就不是报废一辆车的事了，甚至都有可能重伤。
虽然他确实想将这些人送进派出所，但他并不想搭上别人的性命。
想到这，他唇角冷漠地绷直，往后退了小半步，抬眼看着温廷昱。
“廷昱哥，事情我可以处理好，不需要你拿命赌。”
“你不应该去做那么危险的事。”
温廷昱似乎也没料到他脸色的变化，顿了几秒后才接话，语调依然如往常般温和，微微垂下眉眼道。
“嗯，是我欠考虑了，下次不会了。”
郁沉抿着唇没说话。
“还一起去吃饭吗？”温廷昱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询问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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