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飞》关里竹风

5、第五章

　　姚一鸥骑马赶了大半天路，到了一家破旧的旅店前。他身体弱，大半天的颠簸也够他受的，咳嗽了一阵，才平复下来，估摸了下日后每日的路程速度，这才放心投了宿。

　　小二将马牵到马厩，姚一鸥点了三个馒头和一碗白粥，就着吃了。他胃口不大，一个馒头一碗粥下肚便感觉饱了，剩下的两个，他便收拾打包，准备明天路上吃。

　　梳洗了下，熄了灯，便早早躺下。半梦半醒间，听到窗棂一声轻响，原本便睡得不熟的姚一鸥立马醒了过来。一个身影窜进了房间，落地几乎无声。姚一鸥紧绷了身体，控制呼吸，蓄势待发。
　　对方轻手轻脚地靠近床边，刚凑过来，姚一鸥看准了机会便是一拳，谁知对方不闪不避，硬生生被打中了脸部。

　　“哦哟！”对方高大的身影一下坐在地上。

　　姚一鸥有些奇怪，警惕地下了床，点灯。

　　“袁燎？！”

　　坐在地上的人捂着左眼的人不是袁燎是谁？！

　　姚一鸥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袁燎放下手，赫然一个熊猫眼，支支吾吾半天才道：“我没去过浙江，想跟着一起去看看。”

　　原来袁燎得了何洛的拜托，赶紧收拾了下原本不多的包袱，便从姚府后门出去。身边没什么钱，何洛也给不出多少盘缠，好不容易翻出了一把雕花匕首，到当铺当了些银两，又去马市买马。他自小在关外草原长大，自然对识马有一套，于是用低价从马主那里买了一匹其貌不扬的好马，一刻不停地追赶。

　　到了旅店的时候，已经大半夜了，客栈早已关门。袁燎决心碰碰运气，一间间客房找过来，希望能遇上姚一鸥。

　　“可见，老天爷也帮我”袁燎说来，颇感自豪。

　　“……”姚一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心软。让袁燎坐到桌边，大半夜自然不能再麻烦店家煮鸡蛋来敷淤青的地方。姚一鸥皱了下眉，边慢慢搓着手掌边运功，带手掌发热了，便用较厚的掌根部轻轻按摩袁燎那只淤青的眼睛四周。

　　“明天我给你些盘缠，袁兄你还是回姚府吧。仲茕此次去浙江乃是有要事在身，不便带袁兄四处游玩。”

　　“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四处走走。绝不会拖你后腿！”袁燎闭着左眼，另一只眼睛一直盯着姚一鸥看。
　　“袁兄离开，那府里的柴……”
　　“我把柴房堆满了，够用！”
　　“逢儿他们是否知道？”
　　“何洛丫头知道！”
　　“何洛？……莫不是，何洛对袁兄说了什么，怂恿你跟随来此？”
　　“何洛丫头也不过是担心你嘛”袁燎笑嘻嘻地取出金步摇，“她还说，让你这个叔父要记得照顾自己。”

　　姚一鸥看到那物，一愣，怒道：“……胡闹！难道何洛不懂事，袁兄也跟着乱来？”

　　说着故意加重了手劲，便听袁燎倒吸一口气，却没说什么，依旧眼神坚定又真诚的望着姚一鸥，无声地恳求着。

　　“……”姚一鸥收了手，也不说话，擦了手，将金步摇夺过，收入怀中，便不作一声地睡回床上去了。

　　袁燎见他躺下后，半晌都不出声，只得自己给自己解围道：“呵呵，没事，我皮粗肉厚，睡长凳就行了。一鸥你管你睡吧。”说着将长凳摆好，准备合衣躺下。只见姚一鸥一声不响地转身朝床内的墙壁侧躺，空出大半张床。

　　袁燎愣愣看着他，隐约明白对方的意思，却又不敢肯定。

　　过了会儿，姚一鸥像是怒气平复下来，叹了口气，也不转身，只是背手招了招，“袁兄，天气凉，若不介意便和在下同床一宿吧。”

　　“好！”袁燎立马爽快答应，然后脱了外衣，便躺了上去。

　　大半夜回答得这么大声，莫不是怕店家不知道你是半夜潜进来的？姚一鸥闭着眼，心里暗暗骂道。

　　》》》》》

　　清晨，天刚蒙蒙亮，姚一鸥便醒了，起身一看，身边上已经没了人影。略微有些疑惑，慢慢穿上衣服，梳洗干净，下了楼，发现袁燎早已在一张桌子前大口啃馒头大口喝粥起来，那模样简直可谓是猛虎下山，猛龙过江。

　　看见姚一鸥下来，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咧嘴哈哈一笑道：“昨天半夜就给饿醒了，实在熬不住了，所以一大早就下来先吃了。”

　　姚一鸥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袁燎立马为他倒了茶，又替他点了粥，然后往他手里塞了个白馒头：“吃吧，刚出笼的！对了，还有荷叶糕。”

　　热乎乎的馒头被塞入冰凉的手里，强烈的反差带来一阵战栗。用余光瞟了眼身边那个大个子，对方全无尴尬，依旧狼吞虎咽地对付吃食。

　　吃完了饭，两人收拾下行囊，出了客栈，各自跨上自己的座骑。

　　“袁兄，这些银两供你路上用，回姚府吧，就此别过了。”姚一鸥从怀里取出碎银子，递了过去。

　　袁燎一脸惊讶，“哎？一鸥你还是不同意让我跟着？”却不伸手接。

　　我又何时同意过……姚一鸥微微皱眉。

　　袁燎打量了下对方的神情，很识时务地接过银两。

　　姚一鸥点了下头，“袁兄一路小心。”说完，掉转马头，一扬鞭，绝尘而去。

　　袁燎看着那人的消失在远处，低头又看了看手上的碎银，叹了一口气。

　　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客栈，“老板，来一份你们这里的招牌荷叶糕，再拿些纸笔来。”

　　“何洛丫头，这是客栈的荷叶糕，味道不错，一鸥似乎挺喜欢吃的，给你捎一份。一切都好。砍柴叔。”

　　写完后，将纸和包着荷叶的糕点绑在一起，出了客栈，用竹哨子唤来大鹰，将东西吊在它的脚上。

　　“赤豆糕，这东西给何洛丫头送去，别弄散了。”想拍拍脑袋鼓励下，谁知又被那傲气的大鹰狠狠啄了下，随后挥挥翅膀，长啸一声腾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