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磨牙期后至》徐未已

67、情侣·关系

　　其实苏可意一接近他，林泽与就发现了。

　　她身上总带着股淡淡的香气，一开始很淡，可只要一闻到就会被包裹住一样，那股香气自动往更深处钻，渗入到血肉成了身体的一部分，而只要她一靠近，身体里的被她烙下的那一部分立刻苏醒，燃烧，无时无刻提醒他，她对于他，有多么不一样。

　　苏可意偷偷摸摸进了五班后门后，又偷偷摸摸地绕到了林泽与的身后，悄无声息地伸出一只手。

　　飞快地碰了下他的肩膀。

　　苏可意一干完坏事立马蹲下，可林泽与却一点反应没有。

　　苏可意安安静静地蹲着，仰头去看他，虽然只能看见一个黑影，但还是觉得，此男帅得惨绝人寰，就连一个影子也是与众不同。

　　着不愧是她一眼就看中的黑粽子。

　　苏可意立马蜻蜓点水地迅速又点了下他的肩膀。

　　苏可意看着动也不动的林泽与，纳闷了，不会吧，睡过去了？坐着也能睡着吗？

　　但他是林泽与，好像也不是做不到啊。

　　既然这样……

　　苏可意再次伸出了她罪恶的小手。

　　可这次……

　　黑暗中，前排的几个在玩非诚勿扰，又是唱又是捶桌，其他班也差不多，都闹哄哄的，走廊还有零星几个在看星星看月亮。

　　这忽然的停电，倒是给了所有学生一个缓口气的机会，从书本上抬起头，去看看夜空，和旁边的人说说话。

　　而这个空白出来的间隙，也不知不觉中成了许多人回忆学生时代时的秘密。

　　苏可意还蹲在原地，手却抽不回来了。

　　在她手按上他的肩膀时，被一只更大，温度更高的手按住。

　　她下意识想抽回来，而那只手却以更大的力气覆上。

　　苏可意顿时瞪大了眼，而抓着姑娘手的林泽与却终于憋不住笑，唇角差点没列到耳后根。

　　苏可意回来的时候电还没来，她坐在座位上，脸贴在冰冷的桌面。手在桌底下捏着另一只，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桌面像是听诊器，再细微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可即便这样，也始终无法盖过她如鼓的心跳。

　　如停电时的猝不及防，电来得也没有预兆。

　　明亮的教室一如平常。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除了自己，再没第三个人知道，在这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

　　*
　　高一时，觉得高考还很遥远，到高二了，反正还有一年多，升到了高三，好像也没多紧迫，该吃吃该喝喝，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一天天就这么过去了。

　　可当高考倒计时这五个字在某天被写上黑板时，一切忽然变得不同。

　　考前的一天，所有人都是前所未有的努力，都想抓住这最后的几个小时试图逆天改命，而时间不停，倒计时必然会有终点。而不变的唯有炽热的天，喧嚣的蝉鸣。

　　那是2019年的夏天。

　　随着最后一科的考试铃响起，三年的学习生涯终于都将结束。

　　漫天的试卷飘洒在空中，撕碎了的纸张像雪花一样从四楼撒到楼下，李昊阳在离开学校前居然还要领一顿批。

　　他以前就皮厚得要死，这时都要毕业了就更肆无忌惮了，当着王强的面问他能不能给他算个命，把王强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说一定要在江中竖一个新的宣传栏，把他的照片放上去遗臭万年。不过他还算有点道德心，答应把那些纸扫干净了再走。

　　贺嘉卉最惦记是还是学校里各种口味的薯片，不知道小卖部老板是从哪里进的货，她逛了江俪那么多的超市居然都没找到这样的口味。一想到以后可能就买不到了，她立马找了个蛇皮袋气势汹汹地去大搜刮。

　　苏可意给每位任课老师准备了礼物，附上了想对他们说的话和表达谢意的信，在离开学校前偷偷放到了老师的工位上。

　　她从不抗拒表达自己的情感，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喜欢要说出来，讨厌谁也装不出大方。

　　林泽与站在五班教室的走廊，可能是受太多分别的气氛的影响，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个在这的片段，想起自己来的那天，也想起被误会的事。

　　在这虽然只有短短两年，可这两年的记忆却比他以往的都要深刻鲜活。到这一刻，他愿意承认，他也有点不舍。

　　谁都有不舍，或多或少而已。但当打开手机，躺到床上，熬夜熬到第二天的时候，所谓的不舍是一点也没有了，靠！在学校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回家后，苏可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间苏往偷偷进来看过几次，怕她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问她饿不饿，苏可意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地重复：“那题选B不选A。”有走火入魔的端倪。

　　苏往知道她这段时间过的是真苦，看看那眼底下的一团青色，之前还说呢，在学校一天吃四顿饭，也没见胖，高是高了点，但那个脸色也是真的憔悴。

　　所以高考前几天，她特地去找苏茉学怎么煲汤，这不，她现在煲的汤要多鲜多鲜堪比经验十年的大厨，女人嘛都是这样，干一行行一行，到哪都是强者。

　　高考完后的三天里，苏可意一连喝了好几顿她妈妈精心熬制的大补汤。

　　喝完面色是好看了点，精神状态看着也好了，可就是补过头了，这具体体现在第四天看见林泽与的时候。

　　当时他穿着一身的Adidas，微分碎盖披在额头，手插在兜里，看着清清爽爽，等苏可意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她的鼻血已经滴到了地上。

　　别说苏可意，林泽与也没反应过来，好在他到底靠谱，利索干脆地帮她止住血，看着她茫然地睁着眼一眨一眨的，心一下子软下去，原来可爱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苏可意之前的手机摔坏了，高考完苏往给她钱让她自己去买个新的。

　　苏可意一下子选好了品牌和型号，反倒是花了更多的时间挑手机壳。套上手机壳后又去挑挂坠，给手机挂上后又把心思打到林泽与的手机上，挑上瘾了还。

　　苏可意是打算给他选一个素雅简单点的，林泽与很有自己的想法，指着她手机上的那个，很坦然：“我也要这个。”

　　苏可意看着自己的，五颜六色的水晶珠子，最底下还有一个蝴蝶结状的大珠子。

　　而他这一动作倒是未雨绸缪了。

　　几天后毕业生回江俪高中拿毕业证。

　　平时都把小心思藏得很好，多的话不敢说，不该做的事不做，可现在毕业了，也就无所畏惧了。再说了，要是现在还不勇敢一次，以后就没机会了。

　　林泽与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惦记她的人居然这么多，其中有一个还是五班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苏可意还在给人写同学录，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林泽与。

　　就站在六班窗户外的林泽与，对电话里问：“在干吗？”

　　苏可意声音欢快，洋洋洒洒地又签下一个自己的名字，“在写同学录，我感觉自己好像是上市老总，有签不完的文件，分分钟手上流水过亿，即将登上福布斯。”

　　窗外，林泽与的目光从她扎着丸子头的脑袋转移到她手机上的挂坠，用余光瞥了眼自己手机上的，视线变得更加热切，“那苏总，请问我能进来等你吗？外面好晒。”

　　感应到什么，苏可意举着手机，转过头去刚好迎上他的视线。

　　一边的李昊阳也在给人写同学录，写一会儿歇一会儿，半天了也就写了三张，这时看见苏可意一直看着窗外，还以为有什么呢，她又不是不认识与哥，他冲在一边不知道在笑什么的贺嘉卉说：“你看他俩，好像都有点没脑子。”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不认识。

　　“……”贺嘉卉收起笑脸，摆摆手，“一边玩去。”

　　林泽与今天打扮得还是挺低调的，从衣柜随便扯出件衣服就穿上了，全身上下没有打眼的元素，全是纯色。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苏可意隔壁的位置，和她隔着一条道。有人奇怪五班的人来六班做什么，但没人把他和苏可意联系起来，又刚好李昊阳时不时找他说几句话，大家就以为是李昊阳带来的，也就没太关注他。

　　后门进来个男生，径直往苏可意那去，满脸带笑地问她同学录写好了没。

　　刚被李昊阳邀去打游戏的林泽与单手拿着手机，挂坠一垂下来就被眼尖的李昊阳瞧见了。李昊阳盯着它“咦”了声，很奇怪：“那不会苏可意的东东吗？”

　　林泽与单手托着手机，晃了晃挂坠，没说话，却看向了苏可意。

　　苏可意没想什么，很自然地说：“我们一起买的。”

　　那男生讪笑着走了，李昊阳却开始闹了，“你们又开始孤立我是吧！”他的视线从他们三个人脸上来回逡巡，“贺嘉卉你别演了，你手机上是不是也挂着！”

　　贺嘉卉在憋笑，别有深意地看着苏可意，很委屈，“我也没有，我也被孤立了……”

　　苏可意：“……”

　　林泽与故技重施了几次，一有人过来，他就单手操作手机，任由挂坠晃荡发出几声清脆的珠子碰撞的声音。最后终于清净了。

　　姚光明那边召集五班的学生去开个班会，林泽与回自己班后，江天南发来了消息。

　　江天南：【不知道你关不关心，如果你不关心的话就当是我说了句废话，那小孩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已经做过手术了。】

　　林泽与随手回了个“哦”，心想这事他可比他更清楚。

　　李昊阳：【你猜那人是谁？】

　　林泽与眉头一皱，手术前他们明明答应了不会告诉江天南。

　　下一秒，他觉察出哪里不一样，如果江天南知道是他，不可能是现在的反应。

　　林泽与：【谁？】

　　江天南：【梁齐。】

　　林泽与手一顿。

　　江天南：【这小子命真好，和那小孩配上了型，现在都成公司里的资源咖了。看他那一脸得意样真的火大，等我合约到期了我得赶紧跑远点。】

　　林泽与安静了几秒，编辑了一条：【什么时候的事？】

　　江天南：【什么什么时候？】

　　林泽与：【什么时候知道梁齐的骨髓适合？】

　　江天南：【应该是那小孩检查出来后一周内吧，那会儿全公司的艺人都去医院了，我当时不愿意去就跑去剧组面试了。】

　　林泽与捏着手机，半晌，嗤笑一声。

　　明明已经有匹配的骨髓，还要用江天南威胁他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留着和他们一样的血，本性里也带着自私和卑劣，所以才能不用拐一点弯就能明白他们的做法。

　　按照骨髓移植配型的最佳顺序，他这个“哥哥”的的骨髓确实是要比其他人更好。

　　时至今日，他居然真的能心如止水了。

　　江天南：【对了，还有件事，周若轩醒了，指认了推他的人是梁齐。所以说他命好啊，当初明明只是路过，做了好人好事把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周若轩送到医院，结果被梁齐这条狗诬陷是你推的，要不是他骨髓配上了，哼哼哼……】

　　林泽与已经关了手机，这些事，他再也不想听了，这些人，希望有生之年都不要再见到了。

　　林泽与抬头不走心地听着姚光明的长篇大论，而这时，手机亮了起来，伴随着一条□□系统消息出现——

　　【苏可意想和你建立情侣关系】